前几年村民听说唐旭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三岁就找了先生开蒙,还觉得他以后定能成个人物高看一眼。谁承想那小子越长大越不成器。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对家中长辈吆五喝六的像个大爷就算了,对爷奶也不恭敬。出了门更是鼻孔朝天,张口闭口“泥腿子”“泥腿子”的喊,看谁都带着一种嫌弃的眼神。
要不是看唐大树两口子的面子,唐旭早被揍八百个来回了。估摸刘翠翠也发现儿子不受唐村人待见,所以要么避免带他回来,要么寸步不离地守着。
村民们虽然没有文化也没啥见识,但看人的眼力见还是有的,就唐旭这种秉性作为能考上童生都算奇迹,更别说指望他飞黄腾达后能想到惠及乡里。
反正他前途是好是坏都指望不上,时间久了便也没人再有巴结讨好的意思,也不再把他当回事。
只是偶尔会替唐大树夫妻感到不值,勒紧裤腰带就培养出这么个玩意?还不如培养树叶树枝树杈三兄弟,有那些银子花到哪都比投在唐旭身上打水漂得强。
唐大树家男丁多,按道理不该过得这么拮据,追根究底就是被老宅和刘翠翠吸血吸的。
哎,大树一家,真是命苦。
来看热闹的村民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向着刘翠翠的。
成亲八年第一次遭唐树叶如此残暴的毒打,本来之前没打过唐树梢还被她算计就够恼火的了,现在又被向来好脾气的唐树叶揍得这么惨。而且大家明明都亲眼看到她被打了,指指点点数落的竟然还是她。
自出嫁后就没受过什么委屈的刘翠翠破防了,她是真的接受不了这一波连着一波的打击。
但她忘了,当初是她以儿子要考功名为由要求唐家人自我约束保持好名声的。
习惯了跟邻里闹得不愉快的娘家,就下意识以为婆家也是一样跟邻里相处不好,所以随口提出要求后她自己都没当回事。
却是万万没想到把她的要求听进心里去的唐家人本就心善,为了给唐旭搏个好名声,在村里就更是乐于助人,跟大部分人家都能处得很好,就连村里往来不多的村民对他们也没什么不好的看法。
“你们这些天杀得都眼瞎吗?我被唐树梢打了你们骂我,被唐树叶打了你们还骂我,你们唐村人都是些黑心烂肺的浑蛋。活该出村就挨揍!”
她要是老实闭嘴就好了,等下唐树叶要是真下手太重还能有人担心会把人打死拦着点。
可如今刘翠翠直接往唐村人肺管子上捅,一个个就都面露厌恶气愤的神色,恨不得给唐树叶鼓劲儿,干脆直接将这娘们儿锤死得了。
唐村和陈村是相邻的一对宿敌,刘翠翠被打急眼了,见村民光围观不阻拦,便口不择言专挑大家痛处戳。
村民们当场翻脸,有人朝刘翠翠啐了一口大骂着晦气离开,连热闹都不看了,只留下一句“这娘们儿就是欠揍,树叶你要还是个爷们儿就别手软。”
人群散去,唐树叶将刘翠翠拖回屋里,随手将刘翠翠挣扎中踢掉的鞋子塞进她嘴里,一顿乱拳打得她出气多进气少。
刘翠翠哼哼唧唧的叫唤,别说那声音低得旁人听不见,就算能听见,这会儿大家也只会拍手叫好。
意识到局势对自己不利后,刘翠翠不骂了,也不满地打滚了,老老实实趴地上又挨了几拳,好不容易熬到唐树叶收手。
唐树叶拳头硬,刘翠翠不扛打,本以为怎么也要费些力气才能达到的效果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不得不停下。
疼痛席卷全身,这才感到孤立无援的刘翠翠万分后悔自己得罪了全村人,此刻连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找不见,态度神情不由变得老实多了。
感觉到按着的人软趴趴地瘫在地上快不行了,唐树叶收手。
等在外面的唐树杈举着爹给他的蜡烛进屋照亮,拿着麻绳的老二进屋跟大哥一起将刘翠翠简单绑了起来,兄弟三人配合着将她又丢回了柴房。
“哥,把人打成这样,不会是死了吧?”柴房外,唐老二故作压低声音有些担心地问。
“死了就死了,当初不是她死活非要嫁进咱们家的吗?口口声声说生要做咱家人,死要做咱家鬼,这不刚好成全她吗?”
柴房里的刘翠翠虽然被打了个半死,可意识尚算清醒,外面的对话她都能听到。
边在心里将老二老三骂了个狗血淋头,边竖起耳朵等着听唐老大表态。
“三弟说得对。她要是就这么死了反倒省心。”随着唐老大冷冰冰的声音传进来,刘翠翠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死了。
“这事儿你们别管了,等回头我也跟爹娘和小妹说一声。”唐树叶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再次传来,“她伤得不轻,如果不治不管可能真就这么过去了。
就这么把她关柴房吧,咱家谁也不给她送饭送水,等两天看看,说不定自己就死了。”
老三拍手叫好,老二却满是担忧,“大哥,你就不怕刘翠翠死在咱家她娘家人找来?”
“怕他刘家个屌!”老三一巴掌拍老二肩膀头子上,恨铁不成钢道,“二哥,咱家四个大老爷们儿怕她刘家那几个弱不禁风的窝囊废?再说她刘家在村子里什么名声?真要来咱村讨说法他家能喊过来几个帮手?
咱家在村里又是什么名声?被刘村地打上门还能给他们脸?来一个灭一个,上门找事的,死了也白死!”
说着,老三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柴房里的刘翠翠听得整个人都麻了。她想,这回真的完了,恐怕回娘家搬救兵都镇不住唐家人了。
怎么办?怎么办?
刘翠翠越想越心惊,如果娘家帮不了她,就更容不下她。
脑子里下意识蹦出那个男人的身影,冲动之下她很想直接去投奔那个人,可一想到他妻子手段的狠厉,刘翠翠不禁打了个冷战,不敢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