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翠一脸不满地跟唐张氏告状,“娘,先生可说咱家旭哥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也就是这孩子现在岁数小还不到报考童生的年纪,等他到了十二岁,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的一路考上去,保不齐就能考中个状元给咱老唐家光宗耀祖呢!
可不能让小妹私藏银子,耽误了旭哥儿的前途我可不答应。”
唐树梢感到她娘扶着她胳膊的手都捏紧了,疼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刘翠翠这话说得别说唐张氏听着来气,就连看过原主过往的唐树梢都想仰天大笑。
不是她瞧不起原主家这个侄子,属实是刘翠翠的儿子唐旭自小就被他娘吹成个小神童,三岁就逼着全家凑银子给孩子请先生启蒙,如今读了五年书,每次休息回家张口闭口的屎尿屁,出口成脏就罢了,还只知道跟唐家人要好吃好喝的,认识的字却还没有一天书都没读过的唐张氏蒙对的多。
唐张氏和唐树梢一时溜号没立即表态,老三唐树杈就把她俩的沉默当成想息事宁人的妥协,不由急红了眼,“娘,你可说过咱家要有银子先用来给我娶媳妇的!虽说小妹的银子是她自己绣花攒下来的,但咱家毕竟没分家,她的银子要么自己攒着谁也不给。要么就充公,得先帮我娶了媳妇再想干别的!”
他们家人多地少,当年爷奶分家几乎是把他们扫地出门。给了间破窝棚,分给他们的下等田产量一年不如一年。
收成不好是他们一家不够努力吗?
错。他家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除了奸懒馋滑的大嫂刘翠翠和三岁就被送出去拜师读书的唐旭,还有原主靠绣活赚银子不下地,其他所有人都像老黄牛似的在地里从早干到晚。
可土地贫瘠收成有限,他家每年除了交朝廷的赋税,还要给老宅爷奶送孝敬粮,剩下的粮食连糊口都不够,哪里还能攒下银子?
这些年又是给老大老二娶妻,又是大房的旭哥读书,哪一样不用银子?他家无时无刻不在勒紧裤腰带度日,除了小妹、刘翠翠和唐旭,所有人都面黄肌瘦,看起来跟个小鸡子似的,根本没个好人样。
他们这个家并未分家,老三想娶媳妇就必须自己长精神头。
眼瞅着贪婪的大嫂又想多吃多占,老三不服气,老三想造反,可上头有爹娘压着哪有他出头的资格?
唐树杈心里委屈得不行,他是爹娘的小儿子,明明该是家里最受宠的。可偏偏他家爹娘重女轻男,将小妹树梢当眼珠子疼。
树梢是他亲妹,他自己也稀罕所以不计较。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第一肯定紧着小妹,第二给侄子唐旭他也没话说,但稍不注意就被刘翠翠那个馋嘴的懒货偷吃或往娘家捞,老三就不乐意了。
可没人在意他乐不乐意,二老观念里指着大房给他们养老送终,所以对大哥一家多少偏心一些。
虽然他们也看不惯刘翠翠的行事作风,但谁让她占着长房长媳的窝?二老要顾及她的脸面,即便看到不顺眼的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往刘翠翠仗着自己以后要给爹娘养老多吃多占,唐树杈作为老三人微言轻管不到老大头上。但如今刘翠翠把主意打到他妹妹头上,要将他妹赚的那点贴己银子都用到她那个废物儿子身上,他可不依。
“三弟,你是能娶个千金还是能娶个仙女儿?要是只能娶个白吃饱回来,还不如将那银子省下来给我儿子念书。起码我儿子以后考上状元能给老唐家改换门庭。你现在娶个废物媳妇回来能干嘛?要我说,等你大侄子日后高中,你就算想娶名门贵女也使得!还不如再等两年”
刘翠翠一张大饼糊唐树杈脸上,当全家人都是傻子,就她精。
而且她一边说一边眼神瞟着老二夫妻,毫不掩饰鄙视之意。
平时闷声不响的老二唐树枝最讨厌大嫂拿他媳妇生不出孩子为由欺负她,以前没当着他面说也不好发作。这次虽然也没直接点名道姓,但她看自家媳妇的眼神就不善。
早就想跟大嫂说道说道的唐树枝忽地一下冲到刘翠翠面前,怒目圆瞪地质问,“你说谁是白吃饱?”
“这个家就属你奸懒馋滑,做饭、家务、种地你干哪样了?我们不说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
被唐树枝贴脸开大,刘翠翠一点也不恼,反而用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得意洋洋道,“我干啥了?你说我干啥了?”
刘翠翠双手叉腰,挺胸抬头,用鼻孔对着唐树枝嘚瑟道,“我给你老唐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是我为你老唐家延续了香火。我儿子聪慧过人,以后还能当大官。你老唐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得到我们母子这样的福星光耀门楣,我干的可都是大事。让你们一家供起来都是应该的!”
一提到儿子唐旭,刘翠翠的气焰就占领高地了。唐树枝瞪着大眼睛很想啐她一脸,但他和媳妇成亲这么久也没个动静,确实是硬气不起来。
见二哥蔫了,老三唐树杈一把将他扒拉到一边。他指着大哥唐树叶的鼻子问:“老大,你听听你媳妇说的是人话吗?别说你那儿子学了五六年认识的字不出一个巴掌,就算他以后能出息,那时候我都多大了?等他考上状元,我七老八十再娶媳妇?唐树叶,我就问你,这话你自己听着亏不亏心?”
老大唐树叶被老三几句话臊得没脸,他双手抱头蹲在墙角,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憋了半天小声说了句:“我的儿子我自己养。这书,有余钱就读,没有,就让旭哥儿回来种地。”
一听这话,刘翠翠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冲到唐树叶的面前咆哮道,“你养?凭你那窝囊样拿什么养我儿子?
我给你唐家生了个儿子,你唐家就该当祖宗供着捧着我们娘俩。你这个当爹的废物养不起,那就让你整个唐家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