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向云端 > 第7章  卓玛姑娘

阿沃非常喜欢老爹给它做的红帽子。这顶红帽子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戴上它,灿烂的笑容又回到了阿沃的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调皮。
它刚睡醒,就叼着帽子来到老爹的面前,让老爹给它戴上,戴上了帽子,它来到归和索玛面前,摇头晃脑的样子,显然是向它们炫耀它的红帽子,可归只是觉得它的红帽子好玩,伸出爪子去抓,阿沃灵活地闪开了。
它又来到院子里,去找绿头鸭,绿头鸭一眼就看到阿沃的红帽子,它对这顶红帽子非常感兴趣,不明白一夜之间,阿沃的头顶怎么会多顶帽子,冲上去用嘴啄,吓得阿沃赶紧溜走,一边溜一边大笑。
这一幕被李秋实撞见,李秋实笑着对多吉说:“老哥,阿沃的心眼真是多啊,它到绿头鸭面前炫耀它的红帽子,差点被绿头鸭啄到,转身就溜,简直就像个调皮的孩子,哈哈!”
“阿沃是我救助过最特别的小家伙,也是最聪明的,我觉得它要是活到我这把年纪,估计我斗不过它。”
为了迎接县里保护站的工作人员,多吉彻底清扫一遍院子,打了酥油茶,准备了炸果条、奶渣子和炒米,还有烤牛肉干,都摆在了桌子上。
多吉特意换上了一件比较正式的藏袍,这件藏袍只有重大的节日时他才会穿上,因为每次动物保护站的工作人员来到家里,都会给他拍照,所以多吉每次穿得都特别正式,他很重视与毛孩子们拍照的环节。
听到有车停在门口,多吉和李秋实迎了出去,阿沃也跟在后面。
多吉见到保护站的站长,他叫扎西,五十左右的年纪,多吉与扎西握手,很热情地说:“很欢迎你们,欢迎你们到我的家里坐,我备好了酥油茶,等你们品尝。”
“多吉,我们给你带来了一袋青稞,一袋面粉,一箱奶粉,还有点蔬菜,我们这次来主要是看看你救治的那两只小雪豹。”
“现在两只小雪豹的状况很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秋实,是一位摄影师。这位是县动物保护站的站长,扎西。”
李秋实与扎西握手问候,扎西问他原来的职业,李秋实说他之前在一家出版社工作,刚刚退休,摄影是他的业余爱好,他的摄影作品曾多次获奖。
扎西问他认不认识拉古瓦,拉古瓦是一位作家,特别擅长写野生动物题材的作家,李秋实说认识,出版过他的书,他们的关系很好,经常打交道。
站长说,拉古瓦经常到这里来采风,寻找素材,他每次到县里都会去找他,会谈一些有关保护野生动物的话题,他想通过他写的书,呼吁更多的人来保护高原的野生动物。
两名工作人员将一袋青稞和面粉还有奶粉抬进了多吉家,他们每次来都会为多吉带来些慰问品,他们知道,做一名动物保护员很不容易,工资不高,要做出许多牺牲,甚至是生命,而他们索取的却很少。
走进院子,那位叫踏雄吉的女工作人员看到戴着红帽子的小藏狐,感觉很有趣,立刻放下手里的面粉,走到阿沃的面前,惊呼道:“天啊,我第一次见到戴着帽子的小藏狐,太可爱了,我给你拍张照吧。”
说着掏出手机给阿沃拍了好几张照片,还让另外一位同事给她和阿沃合影,阿沃很配合,阿沃在关键时候的表现总是很让人满意。
“我太喜欢这只小藏狐了,超级可爱。”
阿呆突然冲了过来,它看到了阿沃的红帽子,让它心生嫉妒,也可能就是单纯地不喜欢红色,它又冲过去啄阿沃。
踏雄吉以为是奔着她来的,吓了一跳,连忙躲开,阿沃从来不吃眼前亏,赶紧溜到了屋子里。
多吉立刻解释道:“不要害怕,毛孩子们之间打闹是家常便饭,没事的。”
“阿尼,你这里的毛孩子都太有特点了。”踏雄吉说道。
“是的,毛孩子们受伤以后,它们的性格也会改变,比如那只绿头鸭,它受伤以后,脾气一直特别暴躁。”
“这种改变应该是创伤性应激障碍,除了脾气会发生改变,还会出现警觉性增高,负面情绪严重等各种复杂的情况。”
多吉很赞同地说:“这就能理解了,这只绿头鸭为什么脾气会这么暴躁。”
扎西走进屋里,一眼就看到两只小雪豹,它们已经长到差不多有三十多公分,琥珀色的眼睛,耳朵上黑色的绒毛更长些,身体浑圆,见到陌生人的到来,叫了几声,跟小猫的叫声差不多。
踏雄吉第一次见到如此小的小雪豹,却又如此可爱,伸手去抱它,可它却一下子跳了起来,藏到老爹的身后。
“这么小,就有自我保护意识了。它们应该有一个半月大了,现在完全看不出它们是不足月的小雪豹。”踏雄吉称赞道。
“是的。刚来的第一周,它们开始发烧,我给它们吃退热药也不起作用,后来我带它们去寺院祈福,再加上吃药,才有了好转。”
站长听后说:“老哥,你照顾它们一定付出了不少辛苦,它们能长得这么壮实,多亏了你的细心照顾。”
被站长表扬,多吉特别高兴,给他们倒上酥油茶,打开盒子让他们吃牛肉干,是清晨起来现烤的,可打开盒子,发现里面的牛肉干不见了,觉得很奇怪:“牛肉干怎么不见了?我早上起来现烤的,我还特意尝了一根,味道很好的。我担心会凉,特意将它们装进了盒子里,怎么不见了?”
李秋实证明道:“多吉老哥一大清早就起来,的确烤了牦牛肉干,奇怪了,牛肉干哪去了?”
踏雄吉猜测道:“会不会是被雪豹偷吃了?”
“雪豹现在主要是喝奶粉,虽然有时也吃肉,但不会把一盒子肉干都吃掉。”
多吉想到了是阿沃,很有可能是它藏起了牛肉干,可在众多人的面前,他不想拆穿它。因为阿沃是一只很特殊的小藏狐,它的内心世界很复杂,也很敏感,特别容易受伤,多吉现在很在意小藏狐的感受。
站长看到地板上趴着的黑颈鹤,很安静地趴在地板上,问道:“多吉,这只黑颈鹤是腿部受伤了吗?”
“是的。它的腿被子弹穿透了,并且穿透的位置很糟糕,正好是关节处。以我的判断,它以后很难远距离飞行,它再也无法飞向天空了。”
“真是太可惜了。现在盗猎的情况虽然少了,但还不能杜绝。我这次来给你们带来一个好消息,上次盗猎雪豹的不法分子已经被抓住了,为了起到警示作用,下个周一在政府广场公开审判。”
“真是太好了,也是对小雪豹母亲在天之灵的告慰,它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
虽然那只母雪豹死去已经有些日子了,多吉想起当时的情景,还会被这只雪豹母亲所感动。
踏雄吉喝完酥油茶开始工作,测量小雪豹的身高、体长、胸围等详尽的数据,为以后救助小雪豹提供经验,还询问了它们的习性,饮食、睡眠时间等等。
踏雄吉记录得特别详细,她对工作十分认真,她很喜欢小动物,家里收养了三只流浪猫还有一只吉娃娃,她觉得她上辈子很可能是牧羊人,所以才非常喜欢小动物。
完成工作任务,站长带着工作人员离开了,他们表示两周以后还会过来,因为有一个专家组要去苍泽错进行考察,到时候他们也会来。
站长还称赞多吉打的酥油茶味道很好,临行前集体合了影,也给多吉和毛孩子们合影,这是多吉最重视也是他最喜欢的环节。扎西承诺两周以后过来时,会将照片一起带过来。
动物站的工作人员离开后,多吉给琼换药,打开纱布的时候,发现情况很糟糕,伤口处颜色发白,还有血水渗出,多吉说:“它的伤口不乐观,看上去更严重了。”
“那怎么办呢?”
多吉取来他的药箱,里面有各种用于小动物们治疗的药,从众多的药中找出一管药膏,拧开盖子挤了一下,发现里面就剩下一点点,很遗憾地说:“这个药膏治疗黑颈鹤的外伤很管用,就是快用完了,今天用了,明天就没有了。”
多吉看了下时间,这个时间去镇里买药,时间有点紧。
李秋实想到一个人,他说:“老哥,我知道有个姑娘,你加她微信,需要买什么,她第二天就会送过来,信誉很好。”
“这太好了,如果是这样,以后我买东西就方便多了。”多吉想起一个人,说道:“在二十年前,我认识一个人,他也是为藏民们采购各种物资,给我们带来很大的方便,很可惜,他后来出车祸去世了。”
李秋实说:“老哥,把你的手机给我,我帮你加上她的微信,然后我教你怎么发图片,发语音,怎么付款。老哥,你的手机绑定银行卡了吗?”
“绑了。我孙子绑的,买东西付款我会用,以前我孙子教过我。”
“那就更容易了。”李秋实操作完之后,把图片发给了卓玛,很快得到了卓玛的回应,她说明天就会把药送到家里,李秋实留了地址。
李秋实又教多吉怎么发图片,怎样用语音聊天,多吉学习能力特别强,很快就学会了。
“老哥,你学习能力很强,汉语还说得这么好,我发现你的书架上还有很多书,有中国的,还有世界名著,你不像普通的牧民。”李秋实问道。
“我上过大学,西南大学,是81级的,我学的中文专业。”
“什么?老哥,你是西南大学毕业,那个年代能考上西南大学相当了不起!”
李秋实不敢相信,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老哥,居然是80年代初的大学生。在多吉身上,他看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让他都很震惊,“老哥,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在西藏可是香饽饽,炙手可热,哪个单位都抢着要,你怎么回来当了动物保护员?”
“我热爱这份工作,当时我能上大学,是村上、镇上、县里层层推荐的,学成回来,家乡需要我,我就回到了家乡。”
多吉说得很轻松,可李秋实却觉得他的话掷地有声,他该有多么热爱这份工作,才能舍弃更光鲜、更体面的工作,而选择回到家乡做一名动物保护员,他的内心是有多么的高尚和纯洁。
“老哥,我在拉萨有位藏族朋友,他很有钱,自己的生活却过得十分拮据,衣服穿的是旧的,甚至是破的,可他每年都会拿出大部分钱捐给寺院,我觉得他是一位很有信仰的藏民,可他跟你比起来,我觉得你比他更有信仰!”
多吉笑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当初做的选择有多么的高尚,多么的了不起,只是做了一件很普通的事,他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为家乡做点事,为这里的动物做点事。
第二天卓玛到的时候是十点多,多吉见到卓玛,通过交谈,觉得她真是一位性格开朗的姑娘,长期风里来雨里去,让她的皮肤黝黑,每天送货的工作也十分辛苦,可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就像高原上绽放的格桑花。
“阿尼,你要的药膏我给你拿来了,如果以后你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每天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到这里。”
虽然是初次见面。多吉对卓玛的印象非常好,觉得很亲切,说道:“姑娘,看你这么辛苦,进来喝口酥油茶吧?”
多吉多看了她几眼,觉得她有些面熟,好像见过似的,但又想不起来。
“好的,阿尼。我正好也渴了。”
卓玛跟着多吉进了院子,绿头鸭见到了卓玛,它破例没有大喊大叫,好像新来的姑娘给它施了魔法似的。之前有人来,就像李秋实,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天,每次回来绿头鸭都会大叫。
“阿尼,这只绿头鸭是不会飞了吗?”
“是的,它不会飞了。它的胸口被什么动物给掏了,没有肌肉就飞不起来了。”
“那它真的很坚强,经历这么大的磨难它的眼里还很有光彩,它挺了不起的。”
绿头鸭跟在卓玛的身后,进了屋里,它第一次变得很温顺,还很礼貌,就连站着的姿势都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由于受伤,它站的时候有点向一个方向倾斜,可现在它控制得很好,站着的姿势很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