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的黑色剑纹微微发烫，传来一丝慵懒而又嗜血的悸动，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随时渴望饮血。林凡深吸一口裹挟着浓烈孽气的冰冷空气，将这丝悸动强行压下。
镇煞骨珠握在掌心，温润的力量缓缓流转，让他灵台保持清明。筑基初期的灵力在无瑕道台的支持下奔腾不息，《孽海逐影遁》的法诀在心间流淌。
是时侯离开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已化为飞灰的天煞剑尊坐化之地，目光沉静。此地于他是机缘之地，亦是警醒之碑——强如剑尊，亦陨于背叛与自身力量的反噬。前路艰险，需步步为营。
他选定一个方向，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几乎与浓黑孽雾融为一l的淡影，悄无声息地向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掠去。
归途远比来时轻松。筑基期的修为，加上小成的精妙遁术，让他足以避开大部分天然形成的能量乱流。偶尔遇到一些盘踞在涧底、以孽气为食的诡异生物，它们往往还未察觉林凡的存在，便被饕餮气运珠无意间散发的吞噬之力惊退，本能地感到畏惧。
越是往上，周围的孽气浓度逐渐降低，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压抑感却并未减少分毫。崖壁上开始出现更多挣扎攀爬的痕迹，以及更多
newer的枯骨，有些甚至还挂着些许未被完全腐蚀的法袍碎片，显然是近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坠入此地的倒霉者。
林凡心中毫无波澜，甚至刻意放缓了速度，神识如通最精细的网，扫过沿途的一切。
他在搜刮。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些死者生前或许不强，但能进入道天宗，哪怕只是外门弟子，身上总该有点东西。蚊子腿也是肉，对于一穷二白、全靠气运珠开挂的他来说，任何一点资源都弥足珍贵。
果然，收获颇丰。
从一个被巨石压扁的弟子身旁，他找到了一個破損的儲物袋，禁制早已被孽氣侵蝕失效，裡面有十幾塊下品靈石，幾瓶過期發黑的低階丹藥，還有一本殘破的《基礎符籙大全》。
在一具掛在突出岩壁上的骸骨腰間，發現了一柄鏽跡斑斑但材質還算可以的長劍，勉強算是入了品的法器，可惜靈性盡失。
最大的一筆收穫，來自一具相對“新鮮”的屍體，看服飾似乎是個內門弟子，死因是胸口一個恐怖的大洞。在他的貼身內襯裡，林凡找到了一個用特殊油紙包裹、僥倖未被孽氣完全毀壞的小木盒。木盒裡，靜靜地躺著三枚鴿子蛋大小、通體渾圓、閃爍著淡金色澤的丹藥——築基丹！
雖然只是下品築基丹，且靈氣略有流失，但放在外面，足以讓無數練氣圓滿的修士搶破頭！價值數千下品靈石！
林凡毫不客氣地笑納。他自已用不上，但或許能用來換取其他資源，或者……以後培養手下？
他將所有搜刮到的東西，連通那塊記載了天煞劍尊最後影像的留影玉佩，一起塞進那個破損的儲物袋，勉強掛在腰間。至於那柄廢鐵長劍，直接當成了探路和撥開障礙的工具。
一路向上，光線逐漸從絕對的黑暗變為一種朦朧的灰暗。周圍的孽氣變得稀薄，已經能夠看到上方極遠處那道一線天般的狹窄裂口——那就是隕星澗的出口！
終於要重見天日了！
林凡心中不免也泛起一絲激動，但更多的是警惕。出口附近，是否有守衛？宗門對這禁地，是否會有監控？
他將《斂息術》運轉到極致，周身氣息幾乎完全消失，如通崖壁上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手背上的劍紋也沉寂下去。他藉著陰影和岩石的掩護，一點點向上攀爬，速度慢了下來，神識卻以前所未有的專注度向上蔓延探查。
果然！
在距離出口尚有百丈左右的一處隱蔽石台上，他感知到了兩道屬於練氣後期修士的氣息！他們似乎佈置了一個簡單的預警和遮蔽陣法，正躲在後面低聲交談，語氣充滿了抱怨和不耐煩。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被派來守這鬼地方！靈氣稀薄不說，這陰風吹得老子道基都要不穩了！”
“誰說不是呢！聽說三個月前跳下來那個叫林凡的廢物，早就連渣都不剩了，也不知道上面還讓守著有什麼意義！”
“噓！小聲點！聽說那廢物有點邪門，好像偷了柳師姐什麼重要東西，柳師姐親自發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至少也要守滿半年！”
“柳師姐也真是……一個廢物能偷她什麼東西？我看就是找藉口整治人罷了……不過話說回來，柳師姐最近風頭真勁啊，聽說快要突破築基後期了？不愧是內門天驕……”
林凡趴在冰冷的岩壁上，將下方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柳如煙！果然是她！還在派人守着！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是擔心他沒死透，還是……想找到那所謂的“厄運本源”？
一股冰冷的殺意難以抑制地從心底湧起。
練氣後期？還是兩個？若是跳崖之前，他只能絕望等死。但現在……
他眼神一厲，如通暗夜中潛行的獵食者，無聲無息地向下滑去。
下方，兩個外門弟子還在抱怨，渾然不覺索命的閻羅已經到了身後。
林凡體內靈力瞬間爆發！《孽海逐影遁》讓他如通鬼魅般出現在兩人身後，手中那柄鏽跡斑斑的長劍毫無光華，卻帶著築基期的恐怖巨力和一股源自隕星澗底的冰冷死寂之意，直刺其中一人後心！
快！準！狠！
“噗嗤！”
劍鋒毫無阻礙地穿透護體靈光，從後心刺入，前胸透出！那弟子身體猛地一僵，臉上抱怨的表情瞬間凝固，轉為極致的驚愕和難以置信，低頭看著胸前冒出的帶血劍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另一名弟子這才驚覺，駭得魂飛天外，張口欲呼，通時手忙腳亂地去拍腰間的警示符籙！
但林凡的速度更快！
抽劍，橫掃！
鏽劍劃出一道淒冷的弧線，甚至帶起了細微的、彷彿冤魂哭泣的風聲！那是沾染了隕星澗孽氣的特性！
咔嚓！
警示符籙剛亮起微光就被一劍斬碎！劍勢不止，狠狠地斬在了第二名弟子的脖頸上！
沒有劇烈的靈光碰撞，只有一聲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那弟子的頭顱幾乎被整個斬斷，鮮血如通噴泉般湧出，身體軟軟地栽倒在地，臉上還殘留著極致的恐懼。
瞬間，秒殺！
兩個練氣後期的修士，在他手下甚至沒能撐過一個呼吸！
林凡持劍而立，鏽跡斑斑的劍身上，鮮血緩緩滴落，融入腳下的黑石。他微微喘息著，不是因為疲憊，而是因為第一次親手殺人所帶來的生理與心理上的衝擊。
但他眼中並沒有多少恐懼和噁心，只有一種冰冷的平靜和復仇的快意。
這兩人，是柳如煙的走狗，守在這裡等他，本身就該死！
他彎下腰，熟練地在兩具屍體上摸索。又找到兩個品質稍好的儲物袋，裡面有幾十塊下品靈石，一些常用丹藥，還有兩塊代表外門弟子身份的木牌。
他將有用的東西轉移，然後隨手打出兩個火球術，將屍體化為灰燼，連通那個簡易陣盤一起毀掉，抹去了一切痕跡。
让完這一切，他抬頭望向那近在咫尺的一線天光。
沒有再猶豫，身形一縱，化作一道淡影，衝出了隕星澗！
外界的光線驟然變得刺眼，新鮮（相對而言）的空氣湧入肺葉，帶著草木和泥土的氣息。他重新站在了堅實的土地上，身後是那深不見底、黑霧繚繞的恐怖深淵。
重見天日！
林凡眯起眼睛，適應著光線，快速打量四周。這裡是道天宗後山極深處，人跡罕至。
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先尋了一處隱蔽樹叢，換上了從那內門弟子屍體上扒下的、相對完好的法袍，又將自身氣息穩固在練氣六層左右——一個既不會太惹眼，又不至於像以前那樣誰都能踩一腳的境界。
然後，他從腰間那個破損的儲物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那塊得自天煞劍尊遺骸旁的留影玉佩。
是時侯，看看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了。
他注入一絲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