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序回头扫视了一圈,终于在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了吊起来的几枚沙包,像是小孩玩具,风吹动起来,会发出沙沙的响声。
他眼睛微眯,站在姜翎站过的地方,眼神一寸寸扫过去,终于发现了不对。
一小截粗绳弯弯曲曲地躺在地上,这是用来绑床帏的那种绳子,落在地上平常人只会觉得是被姜翎弄坏了丢在那的。
但是事实时,黑暗里,它在姜翎眼里长得像条蛇。
麻绳加上玩具就成了姜翎的噩梦。
她被蛇咬过。
布这个局的人很可能是幼时曾经放蛇咬她的人。
裴云序眼里闪过一丝寒意,他知道舒家对她不好,那是因为她是私生女,放在哪个世家都是一样的。
但现在看来,姜翎过得比他知道的还要差。
客院里,姜翎已经梳洗完换了干净的衣服。
裴玉儿和裴砚书抱着小枕头跑了过来。
“娘亲,你没事吧?”
裴玉儿听说了姜翎被锁在屋子里的事情,还是因为她弄脏了她的衣服才会这样,她心里有些内疚。
这会看见姜翎面色苍白,隐约有哭过的痕迹,心里更难受了,说话都带了哭腔。
“娘亲对不起,是玉儿太任性了,玉儿不该泼你衣服的。”
姜翎看到裴玉儿哭,终归还是不忍心,摸了摸她的头。
“娘亲没事,跟你哥哥去睡觉吧。”
“我不要,我想跟娘亲睡。”
裴玉儿抱着她的小枕头就上了床,躺到了最里面。
姜翎不好赶她,便起身将裴砚书送回房间。
一过去,却发现裴云序还没回来。
“砚书,你一个人先待会,娘亲去找你爹爹回来。”
姜翎提着灯笼,往之前的院子走去,走至回廊转角,不远的假山处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
是裴云序和她爹舒宏远。
姜翎脚步一顿,往旁边藏了藏。
“贤婿啊,后宅之事咱大老爷们怎么管?小打小闹的就让她去了,阿翎不也没事吗?”
“你也知道,你伯母她心里一直不痛快,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对不起她。但男人嘛,红颜知己实属正常,她心眼小,容不下,火气便朝着阿翎发。”
“但你要想想,如果我没把阿翎接回府,她一个人流落在外,说不定也会和她娘一样悄无声息地就病死了。”
“舒府这么多年没少了她吃没少了她穿吧,她怎么做的,她娘留下的家产,她一个子儿没留,全带去了你们裴家。”
说到这,舒宏远声音里带了怒气,他狠狠地灌了一杯酒。
“你要说如今这事全怪到田氏头上,那我可是要说句公道话的。”
“生恩不及养恩大,田氏这么多年心气也顺了,还上赶着给她准备陪嫁,那不是她不要嘛?”
“她无病无灾地长这么大,还要跟舒家对着干,你这个做丈夫的真得好好管管。”
裴云序喝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直冲头顶。
他突然想起姜翎今天说的那句话。
身体没伤,心里就不会有伤吗?
她身体其实有伤的,他看见了,指甲缝里都是血,所以他来找舒宏远要公道了。
但她心里的伤,他看不见,也不知道怎么帮她。
正想着,忽然听到舒宏远问了一句。
“你想不想娶阿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