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着他。
“只要沈总肯给钱，救絮絮的命。我的自尊，不值钱。”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稳。
沈柏川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和羞辱，都被这句话堵了回去。
他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伪装和算计。
可没有。
她脸上只有一片灰败的平静，和提到那个名字时，才透出的点微光。
“程和润的孩子？”
他问出这句话。
“他自己的女儿，他不管？要你出来卖尊严给她治病？”
沈柏川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许素心，你到底图他什么？他都那么对你了，你还要为他的种，做到这个地步？”
“图他什么？”
许素心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全是刻骨的讥诮。
“图他能让絮絮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一字一句，把这句话砸向他。
沈柏川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和羞辱，都被这句话堵了回去。
是啊，程和润再不是东西，也是絮絮的父亲。
是他，给了许素心一个孩子。
而他沈柏川呢？他什么都给不了。
五年前，他连自己都养不活。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孩子，什么都肯做？哪怕是跪下来给别的女人擦鞋？”
“是。”许素心点头，没有半分犹豫，“只要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最恨的，就是她这副为了别人，可以舍弃一切，包括舍弃他的样子。
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滚。”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转过身，不再看她。
许素心如蒙大赦，一瘸一拐地，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让她窒息的办公室。
周末的阳光很好，透过医院窗户洒进来，在白色的床单上落下暖融融的光斑。
许素心削着苹果，果皮在她手里连成一条长长的线。
“妈妈，你上班累不累呀？”
病床上，程絮正抱着一个旧了的布娃娃，歪着头看她。
小姑娘因为化疗，头发掉得稀稀疏疏，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亮得像含着星星。
“不累。”许素心笑了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了一块递到女儿嘴边，“絮絮在医院乖不乖？有没有按时吃药？”
“当然有啦！”程絮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吃掉苹果，嚼得腮帮子鼓鼓的，“护士姐姐都夸我最勇敢了。妈妈，你新找的工作好不好？同事们对你好吗？”
许素心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汁水，心里又软又酸。
她的女儿，总是这么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挺好的，同事们都很好。”她撒了个谎。
“那就好。”程絮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妈妈也要注意休息，不要太辛苦了，絮絮会心疼的。”
许素心眼眶一热，连忙低下头，继续切苹果。
在公司受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都被女儿三言两语的关心治愈了。
只要絮絮还在，她就什么都能扛。
“絮絮想不想吃楼下那家新开的布丁？妈妈去给你买。”
“想！”程絮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犹豫，“可是妈妈去了，我就一个人了。”
“妈妈很快就回来，五分钟，不，三分钟。”许素心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我跑着去，跑着回，好不好？”
“嗯！那妈妈快去快回！”
许素心把剩下的苹果放在床头，又叮嘱了几句，才快步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