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国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把名额给了知青点。
他点了马方鸿的名字。
马方鸿一听,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两条腿直打哆嗦。
让他动动嘴皮子,耍耍小聪明还行,让他扛枪去跟野猪拼命?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哥……我……我不行啊……”
他哭丧着脸,就差给王卫国跪下了。
王卫国抬手就是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他后脑勺上。
“有我在,你怕个屁!”
他瞪了马方鸿一眼。
“听指挥,就没事。”
毕竟有了利益合作,带这小子玩玩,涨涨胆气,也能堵上其他知青的嘴,免得他们总说村里不公平。
这次狩猎的第一站,就定在了沈家村的后山。
马方鸿彻底没了脾气,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步不离地跟在王卫国屁股后面。
一口一个“哥”地叫着,生怕王卫国把他扔下。
沈家村后山的陷阱,是早就挖好的,又深又大。
战术也很简单,就是最传统,也最有效的围猎。
将野猪群,像赶鸭子一样,一步步地赶进陷”阱区。
在王卫国这段时间的训练下,连山大队的民兵队,早已不是当初那群乌合之众。
他们配合默契,行动迅速,战术素养杠杠的。
最重要的是,有王卫国这个定海神针在,大家伙儿心里都有底,敢打,也敢拼。
整整用了两天的时间,侦查、包围、驱赶。
终于,那群数量庞大的野猪,被成功地驱赶到了陷阱区。
猎杀,开始了。
“砰!砰砰!”
枪声在山林间骤然响起,惊起飞鸟无数。
野猪群受惊,开始疯狂地冲撞,试图冲破包围圈。
“压低枪管!别平射!会打到人!”
王卫国一边冷静地开枪,精准地射击着那些试图冲出陷阱区的野猪。
一边还不忘扭头,对着身边吓得脸无人色的马方鸿吼道。
马方鸿此刻格外乖巧,王卫国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一是真的害怕,二是发自内心地崇拜。
他也想成为王卫国这样的猛男。
在这样的狩猎中,枪的主要作用,其实是驱赶和震慑。
真正的大杀器,还是那些深不见底的陷阱。
“轰隆——”
“噗通!噗通!”
一头头野猪如下饺子一般,接二连三地掉进陷阱里,发出绝望的嘶吼和哀嚎。
一番激烈的鏖战之后,枪声渐歇。
整整二十五头野猪,无一漏网,全部被猎杀。
沈军兴奋地吹了声口哨,撒开脚丫子就往山下跑。
“我去叫人!上来抬猪肉喽!”
山谷里回荡着沈军兴奋的喊声,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传出老远。
山下的民兵们听到动静,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这场大胜,意味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家家户户的饭桌上,都能见到油花了。
老规矩,村里留五分之一。
二十五头野猪,留下五头膘最肥的。
杀了分肉,各家各户领到手的都是沉甸甸的一大块,脸上笑开了花。
剩下的二十头,则要卖掉换钱。
这事,自然还是王卫国来操办。
往年,村里都是以集体的名义,将猎物卖给肉联厂。
价格压得死,手续还繁琐。
王卫国没走那条老路。
他让沈军和沈富国几个年轻人,把二十头野猪处理干净,直接用拖拉机拉去了县里的纺织厂。
纺织厂女工多,购买力强,对肉食的需求也大。
上次送的鱼干和野味,早就让王卫国在后勤那儿挂上了号。
二十头野猪,一共称了三千二百斤。
王卫国没要票,直接按五毛一斤的价钱,全换成了现金。
一千六百块钱。
当王卫国把厚厚一沓“大团结”拍在村长沈红星面前时,老村长激动得手都抖了。
这可是一笔巨款!
按照事先说好的,村里拿一半,八百块。
剩下的八百块,归民兵队。
五十个队员,不多不少,一人正好分了十六块钱。
钱不算多,但在这个工分值几分钱的年代,绝对是一笔能让无数人眼红的横财。
分肉的时候,民兵队也额外多分了一份。
钱到手,肉到家,整个青石村都洋溢在一种丰收的喜悦里。
只有沈青海,躲在角落里,看着那些眉开眼笑的民兵,气得牙根痒痒。
他想不通,王卫国宁愿把名额给马方鸿那个城里来的软脚虾,都不肯给他这个本家兄弟。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越想越气,回家就把碗摔了。
王卫国懒得理会他那点小心思。
约定好了第二天,民兵队再次集合,目标是邻村张家湾的后山。
整个连山大队下辖五个村子,后山都发现了野猪的踪迹。
只是青石村这边最多,动静最大。
其他几个村的野猪数量不多,基本都没超过十头。
接下来的半个月,王卫国带着民兵队,像梳子一样,把整个连山大队的后山梳理了一遍。
一场场干净利落的围猎下来,所有外围活动的野猪群,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民兵队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半个月的收获,让纺织厂和轧钢厂的食堂,彻底实现了猪肉自由。
王卫国还特意留了两头品相最好的,卖给了供销社。
这下,大嫂张莲在供销社里,腰杆挺得笔直。
谁见了她,不得客客气气地喊一声“张姐”。
她现在和大哥沈青山,夫妻俩每个月工资加起来稳定在六十块,厂里还包吃。
这日子,比城里人都舒坦。
张莲每天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
院子里,浓郁的肉香和盐味混合在一起,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马方鸿美滋滋地将最后一块腊肉用油纸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麻袋。
整整两大麻袋,全是顶好的野猪腊肉。
“哥,我这就去城里邮局。”
他拍了拍麻袋,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我再写封信,让我那位叔叔继续帮忙搞票,越多越好。”
王卫国点了点头。
“去吧,路上小心点。”
他递给马方鸿几块钱。
“到了城里,吃顿好的。”
马方鸿嘿嘿一笑,也不客气,接过钱揣进兜里,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门。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王卫国笑了笑。
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上道了。
自行车票已经到手,家里的自行车也够用。
王卫国拿着这张崭新的票,心里盘算着,又骑着车,溜溜达达地去了县里的废品收购站。
收购站里,还是那个戴着老花镜,躺在藤椅上打盹的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