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夏雨气冲冲地跑来找王卫国。
“卫国哥!你快去管管吧!”
她小脸涨得通红,满眼都是怒火。
“那个马方鸿,今天又堵我姐了!要不是我刚好路过,他……他都要动手动脚了!”
王卫国正在院子里给木料刨光,准备给爷爷打一张躺椅。
听到这话,他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却让夏雨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他在哪?”
王卫国放下手中的刨子,声音听不出喜怒。
“刚……刚往村后头的山坡去了,好像是去砍柴。”
夏雨指了指方向。
王卫国“嗯”了一声,没再多说,拍了拍手上的木屑,转身就朝院外走去。
他的步子不快,却异常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
村后的小山坡上,马方鸿正哼着小曲,懒洋洋地用斧子砍着一棵歪脖子树。
突然,他感觉身后一暗。
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像一座山,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马方鸿心里一惊,猛地回头。
“王……王卫国?”
看清来人,他吓了一跳,随即又强作镇定。
“你……你找我干啥?”
王卫国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他,那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冬里的冰碴子。
下一秒,王卫国动了。
他一把抓住马方鸿的后衣领,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毫不费力地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
马方鸿双脚离地,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
但王卫国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他就这么拎着马方鸿,一言不发,大步流星地朝着更深的山林里走去。
林子越来越密,光线越来越暗。
周围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鸟兽偶尔的鸣叫,显得格外阴森。
马方鸿彻底怕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卫国哥,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王卫国一直把他拎到一处偏僻的断崖边,才像扔垃圾一样,将他“砰”的一声扔在地上。
马方鸿摔得七荤八素,一抬头,就看到王卫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听说,你对夏禾有想法?”
王卫国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马方鸿的心上。
“没……没有!绝对没有!都是误会!误会啊!”
马方鸿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涕泗横流。
“我就是跟夏禾妹子开个玩笑,我嘴贱,我掌嘴!”
说着,他便“啪啪”地往自己脸上扇耳光。
王卫国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肿起来的脸。
这个动作,却让马方鸿抖得更厉害了。
“记住。”
王卫国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山里野兽多,找不找得到尸首,就看你的运气了。”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马方鸿一眼,转身,走进了密林之中,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只留下马方鸿一个人,瘫在断崖边,裤裆湿了一大片,腥臊的尿骚味在山风中弥漫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方鸿才找回了魂,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
他手脚并用,慌不择路,脸上被树枝划出一道道血痕也浑然不觉。
“救命啊!”
“王卫国要杀我!他要杀我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村庄午后的宁静。
马方鸿连滚带爬地冲进村里,模样狼狈得像只丧家之犬。
村里人从屋里探出头,看着他这副样子,都只是撇撇嘴,眼神里带着几分鄙夷和了然。
没一个人上前搭话,更没一个人站出来帮他。
谁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王卫国护着的人。
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吗?
知青点的几个知青听见动静也跑了出来,看见马方鸿的惨状,都吓了一跳。
可当他们看到后面不紧不慢跟着的王卫国时,一个个都缩了缩脖子,没人敢出声。
王卫国的身影,在他们眼里,已经和“危险”两个字划上了等号。
马方鸿跑到知青点门口,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指着王卫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王卫国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眼神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你再敢骚扰夏禾,我弄死你。”
马方鸿浑身一抖,牙齿都在打颤。
“比如,赶几头狼到你们知青点。”
王卫国伸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被扯歪的衣领,动作慢条斯理。
“比如,半夜把你绑进深山里埋了,或者丢进海里沉了。”
他的手指冰凉,触碰到马方鸿的皮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我杀过的人,不下十个。”
王卫国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你可以试试。”
“哇”的一声,马方鸿彻底崩溃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不敢了!我不敢了!卫国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知道王卫国说的是真的。
那枚三等功奖章,那可是实打实的军功,是在战场上用命换来的。
说他杀过人,谁敢不信?
本来还有些知青觉得,王卫国一个村里人,这么欺负他们城里来的知青,实在是有些过分。
可第二天发生的事,让他们彻底闭上了嘴。
隔壁赵家村一个叫陈星的男知青,哭着跑来红星村求救。
他是马方鸿的老乡,家里条件比马方鸿还好,平时最喜欢炫耀。
“方鸿!救救我!你得救救我啊!”
陈星一把鼻涕一把泪,抓着马方鸿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身上那件的确良衬衫皱巴巴的,还被撕破了几个口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神气活现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
马方鸿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我……我被吴长贵的孙女吴莲给……给睡了!”
陈星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屈辱和恐惧。
“她……她现在反咬一口,说是我强迫她的,逼着我娶她!要是我不娶,她就去公社告我耍流氓!”
“什么?!”
知青点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耍流氓,这年头可是天大的罪名,轻则送去劳改,重则吃枪子。
更何况,还是男知青被村姑给反过来……这事儿说出去都没人信。
事情闹得很大,赵家村人全都一口咬定是陈星见色起意,用了强。
陈星百口莫辩,拿不出任何证据。
大队长孙连城气得差点犯了心脏病,他当初就是怕出这种事,才特意把男知青都分到民风彪悍的赵家村,想着男的不吃亏,谁能想到,还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