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李青山的神色变得异常严肃,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凝重。
“明晚,有‘鬼子’要到沈家村那边的海滩接头,上面下了死命令,要抓活口。”
他盯着王卫国的眼睛,一字一顿。
“人手不够,你小子机灵,身手也好,过去帮个忙。”
王卫国瞬间明白了。
所谓的“鬼子”,自然不是指几十年前的侵略者,而是境外的特务间谍。
沈家村靠海,确实是个容易偷渡渗透的地方。
这种事,危险性极高,但功劳也极大。
“帮忙可以。”
王卫国答应得很干脆,但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和期待。
“不过,政委,你看……我这小舅子马上要结婚了,彩礼正发愁呢,您能不能帮忙,给弄点‘三转一响’的票?”
李青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小子,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占便宜!
刚立了功,转头就在巷子口搞投机倒把,典型的刺头兵,偏偏每次任务都能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现在是什么时候?严打!我去哪儿给你弄这个!”
李青山气得想再踹他一脚。
“你要是这次再立了功,我豁出这张老脸,去给你跟上面申请看看。”
他咬着后槽牙说道,对王卫国这种滚刀肉是又爱又恨。
“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滚蛋!”
李青山终于没忍住,抬脚虚踢了一下。
他没好气地瞪了王卫国一眼,然后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个威严的背影。
看着李青山走远,瘫在地上的陈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就……走了?
不抓人?不没收?连句批评教育都没有?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看向王卫国的眼神已经不是崇拜了,简直是敬若神明。
他三步并作两步凑到王卫国身边,哆哆嗦嗦地竖起一个大拇指,马屁拍得真心实意。
“王哥,还是你牛啊!这……这位领导是?”
“我老领导。”
王卫国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弯腰把地上散落的钱和票证捡起来,重新塞回陈东手里。
“你自己小心点,别再这么不长眼,大路口就敢交易。”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其他的票,你继续给我留意着,弄到了,就去沈家村找我。”
“好嘞!王哥您放心!”
陈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里对王卫国的敬畏又上了一个台阶。
王卫国不再多说,拍了拍还在发愣的沈青阳,推着自行车走了。
路上,沈青阳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两人没直接回家,而是推着车,拐进了供销社。
这个点,供销社里人不多,售货员正靠在柜台上打毛衣,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王卫国把刚到手的烟票和酒票拍在柜台上。
“同志,换东西。”
售货员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看到票,又看看王卫国,态度稍微好了一点。
“要什么?”
“两瓶董酒,两条大前门。”
这可都是好东西,一般人有票都舍不得这么换。
售货员麻利地从货架上取下东西,用草纸和绳子捆好。
王卫国付了钱,提着东西,带着沈青阳回了家。
一进院子,王卫国就把那一百块钱掏了出来,递给沈青阳。
“拿着。”
沈青阳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姐夫,这不行!我……我啥也没干啊,就是跟着你跑了一趟腿,怎么能拿这么多钱!”
他脸都憋红了,觉得这钱烫手。
“让你拿着就拿着。”
王卫国的语气不容置喙。
“你是个大人了,兜里不能没钱,男人兜里有钱,腰杆子才能挺直。”
他把钱硬塞进沈青阳的口袋里。
“这是你应得的,以后跟着我干,亏不了你。”
沈青阳捏着口袋里厚厚的一沓钱,心里热乎乎的,眼眶也有些发酸。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没再矫情。
王卫国又从剩下的一百块里,抽出八十块递过去。
“这个,你也拿着。”
沈青阳一愣,没等他拒绝,王卫国就说道:“这是给姐的。她怀着孕,嘴馋,想吃什么,或者家里缺点什么,你让她自己去买,别省着。”
沈青阳这才明白过来,把钱接了过去。
剩下的五百块,王卫国小心地收好,这笔钱,他另有大用。
忙完这些,他找出两个干净的大玻璃罐子,又从一个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几样东西。
正是上次进山打到的宝贝,蛇胆和豹子胆。
他把胆囊里的胆汁小心地挤进玻璃罐,然后将那两瓶刚换来的董酒倒了进去。
清澈的白酒没过墨绿色的胆汁,瞬间,一股混杂着酒香和奇异腥气的味道弥漫开来。
正在院子里编筐的沈老爷子闻着味儿就凑了过来,伸长了脖子往罐子里瞧。
“卫国,你这是……泡的啥好东西?”
老爷子眼睛放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年头的老爷们,就没几个不爱喝两口的。
尤其是这种看着就大补的药酒,更是馋人。
“爷爷,这是蛇胆酒和豹胆酒,去火明目,对身体好,得泡上一阵子才能喝。”王卫国笑着解释道。
“哎呦,这可是好东西!”
老爷子咂了咂嘴,眼神黏在酒罐子上,恨不得现在就舀一勺尝尝。
晚上,一家人就在丈母娘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