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在指挥中心待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窗外的阳光越过玻璃幕墙，在地面投下狭长的光斑，才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陈春抱着一叠刚打印好的排查报告走过来，纸张边缘被她指尖捏出细微的褶皱。
“苏先生，网安部门那边有初步结果了。”
她将报告放在苏白面前的桌案上，指着其中一页标注红框的内容。
“启航科技的教学系统后门，确实存在数据抓取模块，主要针对学生的成绩排名、家庭信息，还有学校的招生计划存档。”
苏白指尖划过报告上的代码片段，目光锐利如鹰。
“这些数据被传输到哪里了？能追踪到接收终端吗？”
“暂时只能定位到一个国内的中转服务器。”
陈春拉开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报告空白处画了个简易的网络拓扑图。
“技术组说这个服务器只是个壳，数据在这里会经过三次加密跳转，最终流向应该还是境外，但目前没办法突破最后一层防火墙。”
旁边的技术组长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补充道。
“而且我们发现，这个后门程序的编写风格，和之前芳华集团用来篡改高考数据的程序有七成相似，像是同一个团队开发的。”
苏白手指一顿，抬眼看向两人。
“你的意思是，启航科技和之前的利益网络，背后有同一个技术支持？”
“可能性很大。”
技术组长点头，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段代码。
“我们对比了两处程序的核心算法，发现都用了一种很冷门的加密逻辑，市面上几乎见不到。”
陈春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手机，调出一张截图递给苏白。
“对了，昨天排查启航科技的合作企业时，发现他们去年和一家叫星辰教育的机构合作过，而这家机构的法人，是周继先的远房侄子。”
苏白接过手机，指尖放大截图上的法人信息，眉头渐渐拧成结。
“周继先的人还没彻底清理干净？看来之前的工作还是有疏漏。”
他将手机还给陈春，指节在桌案上轻轻敲击。
“立刻控制这个法人，问清楚星辰教育和启航科技的合作细节，特别是资金往来和数据交接。”
“已经派人去了。”
陈春收起手机，语气里带着急切。
“不过刚才前线传来消息，对方办公室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空文件柜，电脑硬盘也被拆走了。”
苏白站起身，走到大屏幕前，目光扫过启航科技的企业注册地址。
“看来他们消息很灵通，知道我们要查过来了。”
他转身看向陈春。
“加派人手，查这家机构的银行流水和员工社保记录，就算人跑了，总能留下点痕迹。”
下午三点，苏白接到了网安部门负责人的电话。
他走到指挥中心外的走廊，指尖夹着手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苏先生，我们破解了部分中转服务器的日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兴奋。
“发现有一笔加密数据在三天前被传输到了远洋投资的香港分公司，接收人备注是k。”
苏白瞳孔微缩，指尖下意识收紧，手机外壳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k？和之前新洲岛那个老k有关联吗？”
“暂时不能确定，但我们对比了两个k的通讯加密方式，发现有细微的共同点。”
负责人顿了顿，继续说道。
“另外，我们还查到远洋投资香港分公司的负责人，下周会来云梦市参加一个跨境教育论坛，到时候可以近距离接触。”
苏白站直身体，目光看向走廊尽头的窗户。
“论坛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发我一份，另外，安排人手提前排查会场，确保没有安全隐患。”
挂了电话，他回到指挥中心，正好看到陈春对着通讯器说话。
她挂断后，快步走到苏白面前，脸上带着喜色。
“苏先生，查到星辰教育的员工社保记录了！”
她将一份表格递过来。
“有个叫李伟的技术主管，在启航科技也有兼职，我们已经锁定了他的住址，现在派人过去抓他。”
苏白接过表格，快速浏览着李伟的信息。
“这个人很可能知道技术团队的核心信息，一定要活捉，不能让他有机会销毁证据。”
“放心，行动组已经出发了，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队员。”
陈春点头，转身走到技术组旁边，叮嘱他们做好审讯前的准备。
苏白走到窗边，拿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里翻到京华大学辅导员的号码，犹豫了片刻，还是拨了过去。
“您好，是张辅导员吗？我是苏安清的父亲苏白。”
“苏先生您好，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温和。
“我想问问学校最近的教学系统维护情况。”
苏白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
“安清说你们要升级系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正常上课？”
“您放心，维护工作都是在晚上进行的，不会影响教学。”
张辅导员笑着说道。
“而且我们已经全面排查过系统，没有发现异常，您不用太担心。”
苏白松了口气。
“那就好，麻烦您多照顾安清，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说。”
挂了电话，他转身回到指挥中心。
屏幕上，技术组正在追踪李伟的实时位置，红点在地图上快速移动，越来越靠近目标住址。
陈春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
“苏先生，喝点咖啡提提神吧，接下来可能还要熬通宵。”
她将咖啡递过来，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
苏白接过咖啡，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
“李伟要是能开口，或许就能摸到远洋投资的核心线索。”
他看向屏幕上的红点，眼神坚定。
“这次，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就在这时，技术组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不好！李伟的手机信号消失了！定位显示他进了一个没有信号覆盖的地下停车场！”
陈春脸色一变，立刻拿起通讯器。
“行动组！加快速度！目标进入地下停车场，注意隐蔽，别让他跑了！”
苏白走到屏幕前，目光紧紧盯着地下停车场的平面图。
“让技术组调取停车场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另外，联系交警部门，封锁停车场周边的道路！”
指挥中心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键盘敲击声和通讯器里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
苏白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用力，温热的液体透过杯壁，却没能驱散他心底的寒意。
他知道，这是抓住线索的关键机会，一旦错过，再想找到远洋投资的破绽，就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