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将物证袋封好，指尖在透明袋面上停顿片刻。
“收队。”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阁楼沉闷的空气。
小刘深吸一口气，动作利落地开始整理散落的文件。
小安仍盯着那台电脑，屏幕里还会跳出什么骇人的画面般。
“陈队，这些……”
他喉结滚动。
“真的就交给反贪局？”
陈春没有回头，将物证袋放入随身携带的金属保险箱中。
“该谁管，就谁管。”
“可王局他……”
小安猛地刹住话头，脸色发白。
陈春扣上箱锁，“咔哒”一声轻响。
“穿上这身制服，该查什么，就查什么。”
她转身，目光扫过两名年轻下属的脸。
“别的，不该你想。”
小刘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小安。
“走了。”
梯子被依次撤下，阁楼门重新合拢。
灰尘缓缓沉淀。
……
医院走廊传来急促却克制的脚步声。
陈春停在病房外，轻轻叩门。
苏白拉开门，视线在她手中的金属箱上停留一瞬。
“进来。”
病房内，苏安清已经睡下，呼吸均匀。
陈春将箱子放在茶几上，打开。
“u盘里的内容涉及多名高层，包括王建国。”
苏白脸上看不出情绪。
“证据链？”
“完整。”
陈春合上箱盖。
“行贿录音、转账记录、项目合同，都在里面。”
苏白走到窗边，窗外暮色渐沉。
“你怎么打算？”
陈春站得笔直。
“按规定移交反贪局。”
苏白沉默片刻。
“云梦的水很深。”
陈春嘴角绷紧。
“再深，也得见底。”
苏白转身，目光落在那只金属箱上。
“东西放我这。”
陈春一怔。
“苏将军，这不符合……”
“规定是死的。”
苏白打断她。
“人是活的。”
他走到茶几前，手掌按在箱盖上。
“你们内部，未必干净。”
陈春指尖微微发颤。
“您信不过调查局？”
苏白抬眼。
“我只信证据。”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苏安清在睡梦中轻轻翻身。
苏白压低声音。
“你先回去，正常写报告，正常走流程。”
陈春犹豫一瞬，最终点头。
“是。”
她转身离开，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苏白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老首长，我这边有点东西，得请您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回应。
“直接传过来。”
苏白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
加密程序自动启动，文件开始传输。
进度条缓慢爬升，屏幕上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
苏安清不知何时醒了，静静看着父亲的背影。
“爸爸？”
苏白立刻合上电脑，走到床边。
“吵到你了？”
苏安清摇头，视线移向桌上的金属箱。
“事情……很麻烦吗？”
苏白揉揉她的头发。
“不麻烦。”
苏安清咬住下唇。
“如果很难，我真的可以复读。”
苏白注视着她的眼睛。
“安清，你记住。”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总以为能一手遮天。”
“但爸爸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天，该亮了。”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新消息提示音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苏白扫了一眼屏幕，眼神骤然锐利。
“怎么了？”苏安清轻声问。
苏白收起手机，替她掖好被角。
“没事，你好好休息。”
他拿起外套和金属箱，走到门口。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门轻轻合上。
走廊尽头，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静静站立。
苏白走近，对方递来一份密封文件袋。
“首长让我交给您的。”
苏白拆开文件袋，快速浏览内容。
眉头逐渐皱紧。
“消息准确？”
黑衣人点头。
“内部线报，反贪局那边……可能有人会提前动作。”
苏白将文件袋折好放入内袋。
“知道了。”
黑衣人迟疑片刻。
“首长问，需不需要派人介入？”
苏白摇头。
“先让我自己处理。”
他转身走向电梯，金属箱在手中沉甸甸地坠着。
电梯镜面映出他冷峻的脸。
数字不断下降，最终停在地下停车场。
车门解锁，苏白坐进驾驶座，却没有立即发动引擎。
他拿起手机，拨通另一个号码。
“帮我查个人。”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
“名字？”
“反贪局，赵伟明。”
键盘声停顿一瞬。
“这位可是个硬茬子。”
苏白目光扫过后视镜。
“所以要查清楚。”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一小时后给您答复。”
车窗外的灯光忽明忽灭。
苏白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手机屏幕亮起，收到新邮件提示。
他点开附件，瞳孔微微收缩。
邮件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
“赵伟明女儿，云梦一中高三7班。”
引擎轰鸣，越野车驶出停车场。
霓虹灯光流水般掠过车窗。
苏白戴上蓝牙耳机，再次拨号。
“帮我接云梦一中校长办公室。”
电话很快接通。
“您好，这里是云梦一中。”
苏白声音平静。
“我是苏白，苏安清的父亲。”
对方语气立刻变得恭敬。
“苏将军您好！有什么需要我……”
苏白打断他。
“高三7班有个叫赵蕊的学生。”
“现在立刻让她到校长办公室等我。”
校长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这……现在已经是晚自习时间……”
苏白目光扫过仪表盘时间。
“二十分钟后我到学校。”
不等对方回应，他结束通话。
……
越野车拐进云梦一中大门时，校长早已等在门口。
“苏将军，赵蕊同学已经在办公室了。”
苏白点头，大步走向办公楼。
校长小跑着跟上。
“冒昧问一句，您找赵蕊是……”
苏白脚步未停。
“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