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睚眦”头目迅速推开房门。
屋内,一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削的年轻人正惊恐地抬起头,他手中紧紧攥着半块玉佩。他的容貌,与情报中描述的四皇子赵琛极为相似。
“可是四皇子赵琛殿下?我等奉北疆德亲王张墨之命,特来救您出去。”头目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那年轻人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难以置信。
“没时间解释了。殿下,请立刻换上这身衣服,跟我们走,再晚就来不及了。”另一名睚眦成员迅速递上一套杂役的衣服。
或许是北疆德亲王张墨的名号起到作用,或许是求生的本能,赵琛没有过多犹豫,咬着牙,迅速换上了衣服。
一行人将他夹在中间,低着头,推着空车,快步向外走去。沿途遇到几波被火灾吸引过来的巡逻队,都被领头的睚眦成员用早已准备好的借口糊弄过去。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冷宫区域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名似乎是五皇子派来查探情况的宦官,觉得这队“杂役”行色匆匆有些可疑,多问了几句。领头的睚眦头目心中焦急,试图塞钱打发,反而更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拦住他们,他们有问题。”那宦官尖声叫道。
“动手。”睚眦头目当机立断。
锵啷。伪装成杂役的睚眦好手瞬间暴起发难,刀光闪动,瞬间将那宦官和闻声赶来的几名侍卫砍翻在地。
但这一下,彻底暴露了。
“有刺客。”
“抓奸细。”
警钟声、呐喊声瞬间响成一片,更多的侍卫从四面八方涌来。
“带殿下先走,我们断后。”睚眦头目赤红着眼睛吼道。
一场激烈的混战在宫廷巷陌中爆发。睚眦好手们个个武艺高强,拼死阻挡追兵,且战且退。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宫墙。
负责接应的罗老虎在外围听到宫内杀声四起,知道事情有变,立刻下令启动第二方案:在金城各处制造更大的混乱。
数处民居和商铺突然起火,城门附近发生“盗匪”冲击事件,整个金城顿时陷入一片鸡飞狗跳之中。
趁着这巨大的混乱,一支小小的车队,护卫着惊魂未定的赵琛,冲破了层层阻截,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终于奇迹般地冲出了金城,向着北方疾驰而去。
身后,是西齐宫廷的震怒和全城的大搜捕……。
十数日后,北疆边境。
一支风尘仆仆、人人带伤的小队,护送着一辆马车,终于踏入了北疆军的防区。早已接到飞鸽传书的铁横,亲率五千精锐铁骑在此接应。
当马车帘子掀开,露出赵琛那张苍白、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恍惚的脸时,铁横按照张墨事先的吩咐,下马,单膝跪地,洪声道:“臣北疆云州都督铁横,恭迎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五千铁骑同时下马,甲胄铿锵,齐声高呼:“恭迎殿下,殿下千岁。”
声震四野,场面极其隆重。
赵琛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在西齐幽禁近十年,受尽冷眼与屈辱,此刻见到故国军队如此隆重的迎接,一时间百感交集,眼眶瞬间就红了,嘴唇哆嗦着,竟说不出话来。
铁横起身,恭敬道:“殿下一路受惊了。王爷已在云州备好一切,恭候殿下大驾。请殿下换乘车驾,我等护殿下前往云州。”
很快,赵琛被换上了更加舒适豪华的马车,在五千铁骑的严密护卫下,向着云州方向而去。沿途所经州县,官员皆出城跪迎,礼仪极其周到,给足了这位“落难皇子”面子。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开:北疆德亲王千辛万苦,从西齐救回了先帝嫡子四皇子殿下。
一时间,北疆境内舆论沸腾,人心激动。尤其是那些仍心怀故赵的旧臣遗老,更是涕泪横流,仿佛看到了光复正统的希望。
云州城,更是万人空巷,百姓自发涌上街头,想要一睹这位传奇皇子的风采。
德亲王府门前,张墨率领北疆文武百官,亲自迎候。
当马车停下,赵琛在侍从的搀扶下走出马车时,张墨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臣,北疆总督德亲王张墨,恭迎四皇子殿下还朝。殿下受苦了。”
赵琛看着眼前这位雄姿英发、威震天下的藩王,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知道,自己能脱离苦海,全赖此人之力。但同时也深知,自己从此恐怕也将落入另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他努力挺直了瘦弱的脊梁,挤出一丝笑容,虚扶一下:“爱卿不必多礼。若非爱卿搭救,孤早已枯骨无存。此恩……孤没齿难忘。”
张墨起身,笑容温和:“殿下言重了,此乃臣分内之事。府内已备好宴席,为殿下接风洗尘,请。”
是夜,德亲王府大摆筵席,极尽奢华。北疆文武轮番上前敬酒,说着各种恭维和表忠心的话。赵琛勉强应对,身心俱疲。
宴席散后,赵琛被安置在王府内一处极其精致舒适的院落休息。
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陌生的庭院和远处巡逻的北疆士兵,他手中紧紧攥着那半块玉佩,心中没有半分轻松,反而充满了巨大的不安和迷茫。
他知道,自己回来了,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救他回来的这位德亲王,真的只是忠心耿耿的臣子吗?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而与此同时,书房内,张墨、墨月、墨江白、周大彪、铁横等人再次聚首。
“人,是接回来了。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周大彪直接问道。
墨江白道:“眼下当以安抚为上,给予极高礼遇,遍告天下,占据舆论制高点。同时,严密监控其言行,其身边侍从必须全部换成我们的人。”
墨月补充道:“需名医为其调理身体,其身心受损甚巨,短期内难以有所作为。这正好给了我们时间。”
张墨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缓缓道:“给他尊荣,给他安全,给他一切物质享受。
但军政实权,一丝一毫也不能让他触碰。他是北疆最尊贵的客人,但也……只能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