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歇息片刻吧。”他率先下马,从马鞍旁解下一个准备好的布包。
墨月也轻盈地跳下马,好奇地凑过来:“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张墨在一块干燥的草地上铺开一块厚麻布,然后从布包里拿出东西:几个油纸包,里面是切好的酱牛肉、熏羊肉、几张胡饼。
还有一个皮质水囊,里面装的却是清冽的酒水。甚至还有一小包精致的蜜饯果子。
“呀!还有蜜饯。”墨月惊喜地拿起那包果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将军你还备了这个?”
张墨神色略显一丝不自然,淡淡道:“军中粗陋之物,凑合果腹罢了。”他自然不会说是特意让亲兵去城里最好的点心铺子买的。
两人席地而坐。墨月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因为美食而发出满足的叹息,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从云州城的趣事说到昆仑山的雪景,从师父的严厉说到自己偷偷练剑的糗事。
张墨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气氛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融洽。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微风拂过枯草,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有牛羊的叫声隐约传来。这一刻,仿佛世间所有的纷争和烦恼都暂时远去了。
然而,这片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远处忽然传来了沉闷而杂乱的马蹄声,并且迅速由远及近。
张墨瞬间警觉,猛地站起身,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锐利的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地平线上,烟尘扬起,一队约三十余骑的人马,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那些人衣甲混杂,面容凶悍,手中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口中发出怪异的唿哨声。
是马匪,而且看其奔行的方向和架势,显然是发现了他们,直扑而来。
“上马。”张墨低喝一声,一把将墨月拉起来,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跟紧我,准备突围。”
他迅速判断形势,对方人数众多,来者不善,硬拼绝非上策,必须趁其合围之前,利用马力冲出去。
墨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她看着张墨镇定冷峻的侧脸,心中升起一阵暖意。
她迅速跃上马背,却不是紧紧跟在张墨身后,而是与他并辔而立,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马匪,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将军,不必惊慌。”墨月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空灵:“这些土鸡瓦狗,交给我便是。”
张墨一愣,转头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马匪已经冲到了十几丈外,他们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和贪婪的目光。
为首一个大汉狂笑道:“哈哈!运气不错,一个小白脸带个娇滴滴的小娘皮。兄弟们,拿下,男的杀了,女的带回去快活。”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张墨眼神一寒,正要催马迎敌。
却见身旁的墨月,缓缓抬起了双手。她那纤细白皙的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奇异而优美的手印,神情肃穆,口中低吟一声:“青鸾、素裳,起。”
随着墨月那一声低吟,两道极其细微、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流光,骤然从她手腕上的佩饰中飞了出来,悬在二人面前。
那竟是两片不过食指大小、薄如蝉翼、形状宛如柳叶的微型小剑。一柄呈淡青色,一柄呈月白色,剑身流淌着莹莹宝光,灵性十足。
更奇特的是,两柄小剑的剑柄末端,都系着一根几乎完全透明的细丝,细丝的另一端,则缠绕在墨月的双手十指之上。
那细丝非金非铁,看似柔弱,却在阳光下偶尔反射出极细微的虹彩。
接着那两柄小剑,咻地朝着那些马匪电射过去,速度之快,肉眼几乎无法捕捉。
那三十多名马匪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两道细微的流光已然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射入了他们的队伍之中。
快,快得超出了常人的视觉捕捉能力,快得如同真正的闪电。
张墨只觉得眼前一花,甚至没能看清那飞剑的轨迹。
下一刻——
“噗!”“噗!”“噗!”
令人牙酸的利器入肉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大汉,狂笑声戛然而止,眉心处突然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眼神瞬间凝固,直接栽落马下。
他旁边一个挥舞着弯刀的匪徒,脖颈处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细细的红线,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
另一个匪徒正张嘴欲喊,一道青光从他张开的嘴中射入,后脑穿出。
还有一个匪徒下意识地举刀格挡,但那道白光却灵巧地绕了一个极小弧线,精准地从他铠甲的缝隙中钻入,刺穿了心脏。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利器穿透身体的轻微“噗噗”声,以及尸体不断坠地的“噗通”声,构成了一曲诡异而恐怖的死亡乐章。
那两柄飞剑,在墨月十指那几乎看不见的天雪蚕丝的操控下,如同两位最高明的死神舞者,在马匪群中穿梭飞舞。
它们的轨迹刁钻诡异,完全违背常理,时而直线穿刺,时而弧形切割,时而盘旋绕颈。
每一次微小的闪烁,都必然带起一蓬血花,收割一条性命。
刺穿心脏,割断咽喉,切开颈动脉,甚至直接从眼窝射入。
所有的杀戮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精准、高效、冷酷到了极致。
马匪们彻底懵了。他们甚至看不到敌人是谁,只看到身边的同伴如同被无形的死神点名般,一个接一个的莫名其妙地惨死坠马。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
“鬼啊。”“妖术,是妖术。”“快跑!”
幸存者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彻底崩溃,拼命勒转马头,只想逃离这片诡异的死亡之地。
但,已经太晚了。
那两柄小飞剑如同附骨之疽,追击着那些溃逃者,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奔逃的马匹和人体间灵巧地穿梭,继续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短短不到十息的时间。
原本喧嚣嘈杂、杀气腾腾的马匪队伍,彻底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