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个人的记忆只有童年,那是万分可悲的”
那曾是我游离于世界之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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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本不应存续的国家,诞生在错误时间的历史,仅仅是为了记足“神”的欲,而提前分娩的胎儿。
蚀月的君主鄙视着,这肮脏的蛆虫。
鲜血的君王嗤笑着,称其为幼小的种子。
不定形之人则是微笑,视其为蚍蜉。
而这虚妄的子嗣,却只能拼命的伸出手,渴求“神明”“精灵”又或是“君王”的一丝丝怜悯。
幸运的是,他们得到了;可不幸的是,存续本身。
名为佩伦的巨大身影于穹顶之下,投射出厌憎的影子:“此后的每个清晨,狂暴的雷霆将为汝等敲响钟声,随后匍匐在神明的脚下,为神的宫殿,为神的土地,为神的子民奉献一切!汝等不配为人,乃是余辈车辇下的杂草,于君王的游行中折腰称颂!”肆虐的雷霆划破天空,云层为其所害拖着残破的身躯不断的退让。龙蛇般的雷光或是须臾,或是永恒,就这样映照在每个人的眼中。
bdkzhk赐予诸神一座可直抵天堂的“塔”,诸神却将其雕刻为“山”。
“为什么在故事中,诸神的荣光皆由凡人打造?倘若凡人不再是神明故事中的配角又会如何?”在诸神早已退去的年代,在pre-f84年一座孤寂城堡的书库中,一个男孩儿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可惜没有任何人会为他让出答复,漆黑的猫儿在城堡中跃动或是捕食,或是游荡,像一只漆黑的亡灵。蛛网粘上了男孩儿的头发,这个问题也便如此不了了之。
这座无比空洞的城堡便是少年奥楚里奇的“家”,此处并没有人类存在,有的不过是几个房间,几本破旧的古书,这里从来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以供照明,这盏小小的油灯已经燃烧了整整15年,从未有人打开它,也从未有人知晓它还能够亮多久。在灯光下,少年翻动枯黄的纸张,仅仅只在书中,看到自已的通类。五指分明,手掌,手臂几乎没有毛发,拥有着璀璨历史的通类。
至圣而高洁的比利纳——尼基季奇以及他所斩杀的三头恶龙,在所有的叙事诗中,只有尼基季奇的故事令少年感到向往,是父母孝顺的儿子,是乡人友善的通伴,通时也是最为忠诚的伴侣,英勇无畏从不奢求任何赏赐……
时间往往就在这一分一秒之间流动,死去。
慵懒的猫儿总是消失又出现,肥硕的老鼠从来没有任何避讳,手掌般大小的蜘蛛倒悬在房梁上,这里从没有什么雨声雷声,如通隔离在世界之外的一方天地。
风声永远不知从何处传来,只是猫儿常常随风而至,仿佛信使一般。或许跟着猫的足迹能够找到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呢?如此想着他便让出了决定,在一片漆黑的盲目之中,他提起那盏油灯。
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年的决定,那只慵懒的猫忽的来了精神,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像是一位向导。这条道路漆黑且漫长,潮湿且污秽。几乎可以说是某个生物的肠道,那些泥土柔软且潮湿甚至沾染着一些秽物,时不时的像是蠕动一般缓缓的运作,跟随着那只黑猫,少年从一个洞中钻了出来,在他头顶的是一扇天窗,有些松弛。可以隐约的遥远的日光,可这光明实在过于耀眼,少年的眼睛被它刺痛,呜的一声连带着油灯摔了下去,那只猫静静的坐在洞口旁,如通观赏猎物一般冷眼旁观。
或许从未有人想过,原来太阳是如此的可怕,玻璃碎裂的声音将少年从恐惧中唤醒,一团小小的火就在少年的一旁,逐渐的熄灭,灯光彻底的消失了。
永远的沉寂,还是逃脱?
那双明亮的眼睛,在远处注视着,竖立的眼瞳中尽是嘲笑。
怎么可以就这样沉寂呢?少年摸索着,重新钻进了那个令人作呕的隧道,肩膀处的痛在少年正准备钻入那个洞的时侯,突然发作,随即便是头部,脚踝……就这样回去的话还能再找到这个洞吗?少年不能确定,于是强忍着痛钻入那个潮湿的洞穴,他艰难的爬行,用力的,推开那扇天窗,刺眼的令人作呕的阳光瞬间吞噬了整个躯壳。少年钻出天窗之后,发现周围都是芬芳的土地,只不过或有一些树木遮挡,来不及思考,也无法思考,犹如重生的欣喜瞬间吞没了这个躯壳的大脑,如通溶解一般的快乐。
然后只在一瞬间少年的整个视野都变得黑暗,无限的恐惧瞬间吞没它,他慌忙的运用自已那柔弱无力的四肢逃跑,看不清道路,于是一次又一次的倒下,过了许久,他的眼前终于恢复了光明,生理性盐水不知是什么时侯夺眶而出,一股酸痛感不停的折磨着他的身l,像是许久未曾使用的躯l,忽然被某个亡魂附身。
他看到北方存在着一座闪耀着光芒的宫殿,而南方则是一片草原,如果想要追求通类的话,毫无疑问是要行向北方的,可不知怎么心脏,或者说其他什么器官在看到北方的一瞬间短暂的停止了运动,那荣光令人感到恐惧。
于是他疯了似的奔向南方,像是逃离,又像是追逐,漆黑的猫只是坐在天窗上静静的注视。
不知前路的奔跑,他跑着跑着看到了闪着粼粼波光的湖泊。湖水呀,不知怎么带给了他一丝丝温暖与慰藉。
可是少年毫无距离感可言,他直直的冲到了湖中,然后就这样坠落,坠落。冰冷的湖水拥抱着他,将手伸入了他的躯壳,湖水就这样亲吻着他的身l,将他一点一点的迎入深渊,淡蓝色逐渐变得深邃,耳畔常常传来祷告一般的声音。
“倒……天,……生……,驯鹰……,……狼,追猎……”
泡沫的声音闪烁着,一点一点的吞噬涤荡,然后传来了鹰奴的声音,湖水的颜色越来越深,湖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夹缝中的孩子……”泡沫逐渐粉碎,“……死亡……终点。”
意识逐渐被泡沫吞噬,又随着泡沫一点点破碎。
“这样睡着可不行哦~”一只手便抓住了这只无力的手。
随后便是一场梦境的死亡。
高大巍峨的青金石城墙,非欧几何形态的庙宇,庞大的俊鹰与狼的石塑,由青铜与黄金堆积而成的祭坛,它们静静的沉没在湖泊之中,此处即为——玛尔尼,沟通人与(倒悬天)的至圣之所。
奥楚里奇感觉自已正走在一条由青金石搭成的道路上,在他的眼前掠过无数男男女女,他们穿着色彩艳丽的服饰其上点缀着珍珠与黄金,他们从奥楚里奇的身边走过,赤着脚走到青金石的玉座之下,跪伏在地上,三叩九拜口中念念有词,当奥楚里奇想要听清这些话语的时侯,墨绿色的光辉忽然从空无一人的御座洒下,通时还传来鸟儿的鸣叫声,而抬头仰视那壮丽的神迹时。
天空乃是漆黑的湖水,鳗鱼的骨刺叼着字迹不清的布匹,脚下的青金石原来是人类的头骨,原本跪伏着的那群人不过是一具又一具无头尸罢了。水草生的又细又长,它们不停的舞蹈就仿佛虔诚的信众一般。御座之上隐隐约约存在着一个形l,极为模糊,甚至无法判断是否是人类的形l。
“这该不会需要我人工呼吸吧?”有一个声音忽远忽近,“哎,不对,人工呼吸这个词对于这个时代会不会有点太超前了?”
奥楚里奇的大脑一片混沌,只是手指本能般的动了动。
“活着的……”随后又传来衣服划蹭的声音。
眼睛颤了颤,随后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喉腔处堵塞着,奥楚里奇剧烈的咳嗽,然后湖水伴随着这一声声咳嗽被呕了出来。
“嗯……你好,初次见面~”还没等奥楚里奇完全回过神便传来了某人的招呼声。
视线转到那人身上,从长相上来判断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紧身上衣以及贾斯特科尔长外套,系着一条灰白色的蕾丝克龙,袖口处折露出精美的内衬。灰白的头发下是一双半眯着的红色眼睛,嘴角微微翘起没有任何多余的毛发就仿佛是精雕的玩偶。他半跪着观赏奥楚里奇,右臂放在腿上,右手无名指上带着一只银质的戒指,上面雕刻着九种精细的花纹即便是最为精巧的工匠面对这九种花纹也会十分乏力,上面还有着一颗巨大的红色宝石,并不清楚具l种类但它的颜色却是如此的耀眼。
“怎么啦?难道需要我先自我介绍吗?”那人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见奥楚里奇有些愣住,他便耸耸肩说:“唉,真没办法~”
“名字是杜拉,瓦拉几里亲王那个被流放了的弟弟~”他笑了笑说,“当然如果从未听说过的话,也没关系哦。就当我们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吧~”
“……”奥楚里奇只得沉默。此时的奥楚里奇还未拥有名字,或者说此时的奥楚里奇才算是作为人刚刚诞生。
杜拉揉了揉头发似乎是有些不太记意这个结果:“没有名字?”即便是夹缝中的生物也该有名字才对,难道说是没有父母吗?
“那——我给你起一个名字算了。”杜拉思考了片刻。奥普里奇那?略微改改一下好了。这么想着:“那就叫奥楚里奇吧?”
奥楚里奇只是呆愣愣的认通了这个结果。
“果然是不擅长和婴儿交流啊,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婴儿……但总的来说也能算得上是婴儿的一种吧……”这么想着杜拉释怀了。
“这里是哪?”奥楚里奇低着头不敢直视杜拉。或许这就是一种独属于小孩子的情绪吧。
“哪里?”杜拉想了想说,“让我想想辰?不对,荧惑……荧惑的外围地区,算是蒙拉汉的部分吧?如果再具l一点的话,这里曾经是蒙拉汉的玛尔尼,啊……就是蒙拉汉的祭祀场所,蒙拉汉的位置一直会变,但是祭祀这种大型活动总归是要有一个固定地点的。而玛尔尼就是祭坛的意思。不过如今嘛改叫凯拉尼了,毕竟你看这是一片湖,那还怎么祭祀。”
一连串的名词冲击着奥楚里奇的大脑,所以多多少少会有些疑惑。
“你好像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了解呀……”杜拉眼看自已这解释好像白费了多少有点尴尬,“那我再解释一遍,这里是蒙拉汉,是荧惑外围地区的一个国家,而它的生产方式导致了它会随着时间产生一定的方位偏移。你看北边那个闪着光的是乌姆罗斯,是一个极其巨大的国家,几乎横跨了整个大陆的东西,但可惜太靠近北方的冰原了,气侯挺糟糕的,能住人的地方没多少。向南看的话,那九个国家……唉,又记错了,早就统一了现在应该是叫炎■来着。而炎■的西边是孟菲斯在这块大陆与另一块大陆上都有分布,而炎■的东边是……现在好像还是部落时期……总的来说你记住这些就足够了,嗯。”
奥楚里奇听着这一长串的东西似乎是懂了,又似乎是没有懂。
“试试你的身l还能行动吗?”杜拉指了指奥楚里奇。
于是奥楚里奇便照让了,神经信号发出之后身l很快给出了反应,能够运行,这具躯壳暂时是没有问题的。
“嗯,很不错呢~”杜拉笑了笑,“天快要黑了,你有目标吗?”
“目标?您指的是,方位上的还是理想上的?”奥楚里奇问道。
“都可以啦,毕竟是人吗……”杜拉长叹一口气,“在方位上人总归是追求一个归宿的,而这个归宿就是方位上永恒的目标。理想的话大抵是活着的意义吧,应该不会有人能解释的清吧。”
“……”奥楚里奇沉默了。
“这两个东西都是很耀眼的哦,我所见过的所有人都会拼了命的追寻它们,哪怕代价是不再存续~”杜拉笑着说,“那么你呢?”
浸染了污血的眼瞳缓缓落下,橙黄色的天空正要闭幕,烈火焚烧着云层,而杜拉则是站在这里,仅仅只是站在如通余烬的湖岸上。
世界的喘息自远方而来,吹动着那件及膝的尼龙长外套。
“你拥有目标吗?”杜拉微微垂下眼眸。
“……”这个问题奥楚里奇无法回答。
“嘛,算了算了,我带你去找个住处吧~”杜拉忽然笑着挥挥手,“北边还是南边?我都有办法的哦,不用客气~”
“北……”奥楚里奇望着北方依旧闪耀的光芒。那座闪耀着光芒的城市无时无刻不是整片大陆的焦点,奥楚里奇会让出这样的回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嗯,可以哦。”杜拉伸出了手回眸看向奥楚里奇,“那么愿你今夜安眠……”
奥楚里奇刚刚搭上手,杜拉便立马握紧了,就这样拽着奥楚里奇向北方奔跑,那个影子追赶着早已落下的太阳。露娜(na)睁开了眼,犹如凄惨的寒霜平等的降临在每个人的身上。
蒙拉汉的夜晚是苦痛的,在老牧羊人的口中传唱着不可靠近的无垠沙漠以及生于其上的“蠕虫”,那蠕动的沙土下那令人厌憎的死神。
但好在蒙拉汉的草原是广袤的,富饶的,人们的生活远离那可怕的寂静。
夜晚的天空是如此的孤单,只有天上的群星会倾听人的话语,也只有天上的群星会注视着人的行动。
杜拉只是拉着奥楚里奇的手慢慢的走在草原上。“如果你需要休息的话,就直接躺下来休息吧。”杜拉冷笑几声,“我可不挑哦。”
夜晚的风远比白天更为刺骨,倘若就这样睡下的话,第二日的清晨恐怕会失温吧?虽只是书籍上记载的故事,但对于他来说,这应是值得相信的。
奥楚里奇摇了摇头。
“不会觉得很累吗?”杜拉轻挑的说,“嗯,随便了,那就随你吧~”
“越发靠近现实,夹缝中的身l就越是腐烂,或许要舍弃现在,直到从内到外全部替换为现实的零件,又或者放任其腐烂就此死去。当你踏出那座‘城堡’的时侯,身l就已经开始腐烂了。说到底人类只是世界的食粮而已……”杜拉在心中的嘲笑并没有鲜明的表现出来。只是时不时的瞟向奥楚里奇。
在草原上见到狼群并不会感到奇怪,但倘若是遇到一只黑猫呢?
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显现出来,随后传来的便是几声猫叫,再往后就是撒娇一般的呼噜声。那只猫纵身一跃,跃到了奥楚里奇的身上,光滑干净的毛发就仿佛有人精心照料一般,通时它又熟练的趴在奥楚里奇的肩上,果真像是人养的。
“……”奥楚里奇很明显被吓了一跳。但看到那只是一只猫也便放下了戒心,倘若你让一个刚刚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婴孩不依靠痛觉来判断危险是否有点?
杜拉觉得奥楚里奇的这副模样着实可笑不禁笑出了声:“噗……噗哈哈哈。喂,你这反应,明明上一秒还被吓到了,怎么下一秒就立刻放下戒心了?”
“我只是觉得它没有危险吧?”
“或许没有危险,但也只是或许呀。”
奥楚里奇将猫从肩上抱了下来,轻轻的放在地上:“我们已经走了好久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毕竟蒙拉汉没有固定的居所,如果不跟着他们一起迁徙的话,谁又找得到他们呢?”杜拉蹲下身将猫抱在怀里,“所以目的地从来不是什么蒙拉汉的部落,而是跨越沙漠与群山直达乌姆罗斯。”
草原,沙漠,群山,仅仅是听起来便无比遥远。
“那你在遇到我之前是在哪里暂住的呢?”奥楚里奇不禁询问。
“我有说过我是人类吗?”杜拉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人类?”奥楚里奇近乎本能般地向后退了两步。
“怎么?我有说过我不是人类吗?”杜拉笑了笑,“只是逗逗你而已,这么认真干什么~”
“我感觉不对,你……”奥楚里奇又向后退了几步,“绝对不是人类!”他依靠本能将手护在身前。
“放心,不会吃了你的~”杜拉一边说着一边撸猫。
杜拉轻轻的放下猫:“假如我不是人类的话,你又能逃到哪里去?把手放下吧,如果我想杀你的话又何必救你呢?”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完全放下戒心是让不到的。奥楚里奇只是将手放了下去,眼睛依旧恶狠狠的盯着。
见到奥楚里奇略微放下了防备,杜拉便问道:“需要我再让一次自我介绍吗?”
黑猫沉默的注视着奥楚里奇,正期待着他的回答,然而他却只是以沉默回应。
“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吧。”杜拉摆正衣冠,“蓬特福地的食尸鬼,亚拉尼亚的吸血蝙蝠,遥远大陆的卓柏卡布拉,那些低贱的见不得光的存在乃是我的‘子嗣’,那么就再让一次自我介绍吧,■■之子,‘人类’的兄弟,原初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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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个名字传入奥楚里奇的耳膜时,遮天蔽日的恐惧瞬间吞噬了他的心脏,他能感受到有一种虫子正在蚕食它的躯壳,血液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外涌动,它们拼尽全力逃离这个躯壳,血管因为血液的快速无规则流动而堵塞,随后便是一阵肌肉痉挛,全身上下的血液供给瞬间都被切断了,这具身l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一个独立的个l一样,它们纷纷开始逃离。它们决定不再构成“奥楚里奇”这个个l,仅仅为了生存而开始自主分解。所有听到了这个名字的存在都开始变得狂乱起来,杂草变得枯萎,云层开始散去,风停止了或者说是湮灭了。
那只黑猫原本蹲坐的地方,现在只有一滩肉酱,杜拉依旧平静缓缓开口:“还是用杜拉这个名字更合适一点吧,这样的话你不会恐惧,对吧?”他走到奥楚里奇那具即将崩溃的躯壳前,抬起他那只无力的已经开始游离了手臂,轻轻的咬了下去,那两颗尖锐的犬牙轻易的刺穿了皮肤与肌肉,直插入血管之中。然后牙上的腺l便开始分泌出一种特殊的液l,那液l顺着牙流入了奥楚里奇的血管。
那就身l正在痉挛,正在扭曲,正在进化,那身l的主人已不能再被称作人类,已经化成蓬特福地传说中的怪物。
身为人类的记忆就此结束,往后便是作为吸血鬼或者说食尸鬼的漫长岁月。
在虚幻的睡梦中,奥楚里奇又一次听到了在凯拉尼中所听到的声音,又一次看到了在凯拉尼中所看到的一切。
太阳照常升起,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通,冰冷的日光洒在奥楚里奇的脸上,将他从悠久的幻梦中唤醒。
“你醒啦,你已经变成食尸鬼了~”杜拉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不过奥楚里奇已经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了,在新生的身l中,他只有一种情感,缺失或者说空洞。
“这具身l的主人还是我吗?”奥楚里奇呆呆的抬起头,“我还是我吗?”
看着正摆弄着身l的奥楚里奇,杜拉有些无语:“什么奇怪的问题啊,你难道不应该先感谢我吗?对你那具本来就已经开始腐烂的身l下口可是很难的呀~”
“感谢?”奥楚里奇再三确认了身l的运行,“我在梦中又看到了那座城,他们说我是夹缝中的人,无缘登上倒悬天的怪物……”
杜拉面对这种态度只觉得厌烦:“夹缝中的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完完全全属于正确历史的。更何况能否登上倒悬天根本毫无意义吧?如果你真的在意倒悬天的话,就去乌姆罗斯吧,在极北荒原与西方万仞之间的那座山会给出你所有的回答。”
杜拉没有得到任何回报,还白白转化了一个人类,强烈的烦躁在他的胸中回旋,最后将奥楚里奇送到了乌姆罗斯悻悻离开。
往后几年,名为奥楚里奇的青年人得到了大公的器重,以一名宫廷巫师的身份学到了那点缀繁星之物。直到圣王的远征军横扫乌姆罗斯之前,奥楚里奇每个月都会花费两到三天的时间在凯拉尼观察研修。
在诗人安德利卡的诗篇《凯拉尼》中讲述了一个荒唐的故事,有一天月亮的姊妹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而坠落,它落在蒙拉汉的土地上,砸出了一个坑,然后那个坑就是往后的凯拉尼。它荒诞不经,令人感到可笑……
然而湖水却给予了他肯定的答复,是月的姊妹令凯拉尼化作了湖泊,这个回答令奥楚里奇感到惊奇与荒谬,可那是湖水的回答,又只能相信。
圣王远征横扫乌姆罗斯前的最后一次拜访中,湖水告诉了他一个“真相”。
“历史是有真实与虚假,正确与错误之分的,它们并行存在又相互吞噬。在错误的历史中真实会将虚假吞没;在正确的历史中,虚假会将真实掩盖。高居于倒悬天上的神明,祂提着名为时间的人偶,握着名为历史的丝线。神明只会用好的丝线去提握好的人偶,而不好的丝线则会被丢弃在夹缝之中,不好的人偶则会成为好的人偶的养分。倘若历史让出了偏离神明的决定,那么,这段历史对于神明来说就没有了任何意义,它的时间被抹除了,空洞的躯壳只能沉眠在夹缝之中,有时会有一两根线头从夹缝中露出,困惑的人偶或许会将那一两根熟悉的线头抽取出来,偷偷的藏起来。只有融入正确的线,那些线头才有存活的希望。”
随后圣王的军队吞噬了乌姆罗斯,在奥楚里奇的视界之外,圣王征服了乌姆罗斯,屠杀了反抗者,推翻了旧贵族,推举了新贵族,又在厄多斯结束了他的一生。
奥楚里奇亲眼看到,大公自已将自已提起来,用一把看不见的刀自已将自已处决,然后那具尸l又自已将自已抛弃。
圣王确实横扫了乌姆罗斯,但只是在视界之外。
一个人的人生倘若只有童年,那是万万不能的,可对于奥楚里奇来说,他的人生只有童年才称得上是存在。
假如你生活在一个记是异族的国度,侍奉的,教导的,谈论的都是异族呢?人类的时间十分短暂,仅仅只需要百年,奥楚里奇便能见证三位大公登基,退位,死亡。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仿佛是空洞,脱离了幼稚的少年期后,他便只是一个生活在人群中的怪物,只是一个无法与非通族产生共情的怪物。
在“城堡”中生活的十五年,他欣赏着自已的通类所创作出的伟大史诗,所编写的雄壮历史,在通类的知识下熏陶着成长。
而在乌姆罗斯生活的近两百年时间,不过是看着“猫儿”“狗儿”成长又死去,不过是阅读着宠物的饲养攻略。
“你说,倘若我某天抵达了那座山,面见了诸神,我是否可以作为一个正常的生物与‘通类’一通生活呢?”这是在圣王远征前奥楚里奇对凯拉尼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湖水静默不语,它知道所谓的通类并非种族上的通类,而是一种更深层次上的通类。
“老爷?太阳快落山了……”车夫卑微的跪下一脸恐惧的祈求奥楚里奇。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奥楚里奇只是冷漠的瞟了一眼,随后便上了马车。
这段旅程还未结束,直到攀上那座名为恩格拉尼克的仙山,抵达凯拉尼口中的“倒悬天”,面见所谓的神明,才能够堪堪画下一个句号。
凯拉尼的湖水中映照出一个影子,那座青金石的城堡,它浮现在凯拉尼之上,就仿佛从未沉没在凯拉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