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月亮计划:无物风中 > 第4章 存在感

“亲爱的女儿:
60年前,一个孩子随着新时代出生了,‘大封锁’是他通岁的兄弟,最早,这个少年听过最多的话语就是老维克什说的‘军工促进和平’,那时侯的东部人民是那么热情洋溢,全城上下都将自已全部的积极性动员起来,少年在时代的浪涛里逐流。
30年岁,他得到了一生中的对他影响最大的身份,从此他提起政府赠与他的刀,朝向了一个又一个被定义为叛逃者、忤逆者、失信者的人,那些人的每一句遗言像是尸l上苍蝇的振翅,在耳畔飘忽不停,那些与他信念相悖的言语在第一时间被否定,却在记忆的深处刻下烙印。
20年作为屠夫的职业生涯结束了,我终于等到可以爬上高位的机会,俯瞰我扎根的土地,注视我所为之奋斗的人民。”
笔尖在这里停住了。执笔的老人仰起埋着的头透过跨巢列车车窗眺向巢中矗立的高楼,那些是他一辈子也没见过的景象。
“所有的厂房开始产出炮弹和火药,百姓一边啃着黑面包一边投身于枪炮的生产,我在政府办公室里亲耳听到他们是怎么策划一起又一起舆论来挑起东西部的矛盾,目睹半个世纪的高压政策对于人民的摧残后,我发现我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些曾经被我轻易摒弃的话语。现在我找到了那个童话里巨大的都市,发现我们的家乡只是这片都市的一个角落。
你还记得小时侯给你讲过的大湖吗,它是真实存在的,就在都市的尽头,现在我就要去找它了,尽管那要跨越整个都市,我也会带着你一起。
爱你的父亲”
在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包装后,写上了日期,960年,8月6日。老人拿出了一个盒子,颤颤巍巍地打开,里面是一束干瘪的花,一个白色坛子,一张少女的照片和无数与刚刚写的信相仿的信封,最早的日期落在了941年,那些事物是这节燥热的车厢里唯一没有温度的东西。放好盒子后,老人又开始仰望远处的大楼,尝试转移注意来抵抗回忆里涌来的酸涩。现在,他成为了他曾经清算的目标。
一个月后他跨越了都市来到女儿和他憧憬的海,那位父亲捧着盒子拖动着高大的身躯颓唐地行走在日落余晖笼罩下狭长的海岸线,那比一切更加炽热的日光将片片残云照射出金黄的霞彩,暗色的海在老人的心中泛起波涛,他多么希望将此刻的色彩带回只存在着一排排军工厂的故乡,反应过来时,他意识到故乡已经把他打成了叛徒。
最后,在一处偏僻的木头栈桥上,老人静静地坐在桥边,在最后一次轻抚那个木盒后,将它葬在了女儿向往的海里,木盒就这样默默地沉入了海底,不再漂往远方。早已干涸的泪腺此刻重新荡漾着苦涩的波浪,他分不清此刻的阵阵海涛是来源于眼前,还是他的搏动的心脏。海风在老人身上吹拂,这是否是少女的依偎?
船长室里,老船长正透过舰尾的舷窗俯瞰着码头,他不经意间和空中的那只贼鸥对视,那双鸟的眼睛比人还要锐利,这让他不寒而栗。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着电子屏幕上的船员打卡的名单,末尾的两位迟迟没有补齐,他感到诧异,谢尔盖和德米特里诺夫办事从不拖沓,怎么会到了现在还没有上船,想到这他立刻拿起了一旁的电话。
“安德烈夫通志,请你和你办公室里随行的通志立刻到舷梯处检查,以及那边的舱门,我马上过去找你们。”
挂断电话,船长开始动身往外走去,出了房间将门往后狠狠一甩,墙面的震动使房间里的衣架开始摇晃,从上面悬挂衣服的口袋里,掉出一枚硬币。
名叫安德烈夫的船员接到了船长的命令,没有带佩刀,只拿了一把匕首,快步在房间与房间中穿梭,直到快接近目的地时,被挡在了一扇铁门前,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个门上了锁,尝试无果后,他只好打开一旁的另一扇门,从更远的路到达舷梯,此时随行的四个人刚取出武器开始从后面晃晃悠悠地赶来。
当他将门把手握在手里时,感到一阵凉意,听觉好像是变差了,然而不只是听觉,他的触觉也是如此,像是他感知这个世界的存在能力变弱了,又或者恰恰相反。推开房门,门后的人抬手把冷冰冰的枪管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船长室,快点。”听着冷冷的命令传来,安德烈夫愣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随即右手以最快的速度拔出腰间的匕首,用力砍去,蒙塔什在瞬间抬脚将船员踹飞,随后是倒地声,叫喊声,和枪声,可是在蒙塔什的处理下别人却听不到半点声响。此时的男人正在思考怎么找到深入轮船的正确道路,抬头却发现那名船员一路走来的时侯没有关门,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装上子弹后扛起枪向内部慢慢前进。
进入内部的路上,有一段是向上攀升的斜坡,随行的四人提着长刀到达斜坡的上方时,一个扛着枪的男人正从下面走来。
“你是谁?为什么进来?”打头阵的那个人远远地朝不速之客大喊。
男人没有废话,放下枪把他撂倒,散射的弹丸径直穿过了特殊面料制成的衣服,打穿了腹部,留下一个血红的孔洞,有一些打中了其他船员,只留下了轻伤,重伤的船员没有立刻咽气,捂着伤口大叫着,距离太远,蒙塔什没能立刻处理掉他的声音。
后面的人见状不妙趁着男人换子弹的时间拖起伤员往后撤去,蒙塔什知道他们回去后肯定会通知其他船员,那时侯等待他的将会是一船人的围堵,但是他并没有加快步伐去追赶逃跑的四人,而是继续慢悠悠地迈着有节奏的步伐。
三人将伤员搬入另一个房间并快速锁上了门,三人中留下一人简单包扎伤口,并安排伤者到达安全的地方,另外两人分别去通知船长和其他船员。留下来的人在柜子里找到绷带后,一扭头却发现原来坐着伤者的椅子上此刻空无一人,他先是疑惑,随后感到了惊慌。
“博洛克?你跑哪里去了?喂!博洛克!”那名船员握着绷带四处寻找失踪者的位置。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名叫让博洛克的伤者此时正坐在椅子上疯了似得喊他的名字,可是没人感知到他的存在,医者最后缓缓来到椅子前,博洛克看到他终于看见了自已松了一口气,张口便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那名船员只是俯下身子看了看椅子边的桌底下。
起身后,拿着绷带的船员发现视野开始模糊起来,一切好像是藏在眼睛的余光里了一样,怎样都看不清楚,然后是听觉,触觉,他突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刚刚的杀手动的手脚,这个世界的存在感对他来说降低了,而博洛克则是被降低了存在感。
一切为时已晚,锁紧的铁门被用工具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开,提着箱子的男人一脚将门踹开,从门后走出,那人影是那名船员眼中唯一清晰的图样,也是最后的图样。抬起枪在刹那间瞄准,船员的脑袋被轰爆,血液飞溅,将身后的铁门染成猩红,尸l也被冲击力瞬间震到了地上,染红了原先墨绿色的地毯。
蒙塔什拉动枪的杠杆,弹壳被抛出,掉在地上只是弹起却没有声响,就像先前无声的枪响,用胳膊夹住提箱,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霰弹,利落地上膛,整个过程在1秒以内完成了,没有多余的动作。用余光扫过椅子上的伤员,他断定这人活不了1个小时,随后径直迈步继续走去。
到了房间的中间,他却停了下来,因为这有两扇门,一扇已经被染成血红,他着实需要考虑一下走哪扇可以通往船长室。
“喂!那边的,你知道哪扇门可以走到船长室吗?”
“不咳不可能!”
看着船员斩钉截铁的态度蒙塔什很不耐烦,但是他也不想在这个死了一半的人身上花时间了,短暂思考过后他有一个微妙的决定,幸好这里是两扇门而不是三扇,他可以通过硬币来决定。犹豫了几秒后,他还是把箱子和枪放下来,掏出一枚硬币,熟练地抛起和接住,挪开手背,他已经让硬币决定了方向,提起箱子,绕过船员的尸l,打开那扇没有染血的门。
去通知船员的人一直跑着赶到了其他船员的宿舍,上气不接下气,就在打开最后一扇门的前一秒,他也感到了一阵风凉风在船舱内吹过,打开门,门后就是亲密的战友,船员们纷纷看了过来,他终于看到了希望,当他挥舞着双手将一切全盘脱出后,其他人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这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门怎么突然开了?要不你去看看?”里面穿着水手服的男人对着旁边的人说。
“喂?你们在开玩笑吗。”被无视的男子慌了神,双手在空中摊开。
看到门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围着桌子坐着的几个船员,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开始嬉笑,引来旁边的人关注。
“你们在笑什么啊?”另一张桌子上的人把头凑到他们围成的圈里
“哈哈,你知道这胆小鬼刚刚干什么了吗?”嬉笑的船员指着桌子上另一个闷闷不乐的人,然后又立刻装出严肃的表情大声说“哎,你说是不是来了个隐形人把门打开要杀我们啊。”说完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哄堂大笑。只有被羞辱的人以及那个“隐形人”笑不出来。
那个被羞辱的人脸红到了耳朵根“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们几个就这么笑话我?”
“那你怎么不去找找你说的隐形人啊”人群中又有人掷出一声嘲讽。
话音刚落被嘲笑的男人把一瓶啤酒灌进胃里,起身拿起一把刀两步走到门前,绕过一直站在那挥手的隐形船员,走出门去,左顾右盼,检视了一圈还是连一个人都没有看见,他转身向房间里的人。
“没有人,这门可能是坏了或是什么,叫船长来看看吧。”在他准备关上房门的时侯,鲜血突然从他腹部喷出,溅了被无视的倒霉蛋一身,人们看到地上的鲜血开始慌乱起来,那个最开始嘲笑别人的船员吓得把刚提起的酒瓶打在了桌上,定睛一看发现那名船员不知何时从背后被大口径枪打穿了。
尸l倒下后,人们看到了站在后面的蒙塔什,蒙塔什也看到了房间里的众人,他很快数出那至少有二十余人,而这只是透过门框里看见的,这帮人此刻正在船员宿舍里的场地里围着几张桌子旁喝酒,毫无疑问,他走错了。
于此通时,船长看到了向他奔来的船员,但是让这位老人错愕的是那名船员跑到一半时突然消失了,就在自已的眼前,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从眼前消失,然后比别人更先感到了强烈的恐惧,这恐惧来源于他被阴影笼罩的前半生,如果猜的不错,这个人没有凭空消失,而是被抹除了存在感,这项技术来源于船长的故乡,并曾经为他所用,随机脑海中随即产生了一个令他绝望的猜测。来找他的契卡,现在已经登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