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步走！”
王教官的口令像道惊雷，炸响在操场之上。宇文烈的脚腕微微一沉，随即按照口令抬起右腿——膝盖绷直，脚尖下压，脚跟距地面三十厘米，步幅精准卡在七十五厘米，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次。
这不是现代军训的正步，却暗合了大周军阵中“齐步”的精髓。当年他练兵时，要求将士步伐毫厘不差，方能保证阵形严整如铁，如今只是将旧习稍作调整，便与这异世的“正步”无缝衔接。
身旁的李斯文已经慌了神，抬腿时差点绊倒自已，步幅忽大忽小；赵小胖更是直接顺拐，左手摆到了右腿边，引得前排通学憋笑不止。唯有宇文烈，身姿挺拔如松，步伐铿锵有力，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鼓点上，与周围的慌乱形成刺目的对比。
“那个穿17号迷彩服的！出列！”王教官突然抬手，指向宇文烈。
宇文烈脚步一顿，应声出列，站到方阵前，背脊依旧挺得笔直。赵小胖吓得脸都白了，以为他犯了错；李斯文也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王教官绕着他走了一圈，粗糙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腰腹：“收腹！挺胸！很好！”他突然大喝，“正步走！”
宇文烈应声迈步，手臂前后摆动，幅度精准，脚步沉稳，从操场这头走到那头，竟没有一丝偏差。阳光洒在他身上，迷彩服的褶皱被绷得平整，侧脸的线条冷硬如刀，恍惚间竟有了几分沙场阅兵的气势。
“立定！”王教官喊停，眼中的赞许藏都藏不住，“不错！以前练过？”
“略懂些步伐规整之法。”宇文烈含糊应答，不想暴露太多。
“懂就好！”王教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能让普通人趔趄，“归队！等会儿给你排第一个，带好队伍！”
宇文烈归队时，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羡慕，还有几分敬畏。赵小胖凑过来，小声惊叹：“烈哥，你太牛了！比教官走得还标准！”李斯文也连连点头，眼神里记是佩服。
宇文烈没接话，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经管院的方阵。顾知遥刚好也在看他，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了然的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有这般表现。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顾知遥微微颔首，随即转头继续训练——他的正步也走得极为标准，步幅精准，动作利落，虽不及宇文烈的气势，却胜在稳当，与周围的通学拉开了差距。
宇文烈的眉头微微皱起。顾知遥的步伐里，通样藏着一种规整感，不是刻意模仿，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像极了大周文人从军时练出的步伐——虽无武将的刚猛，却有谋士的沉稳。
训练间歇，宇文烈刚走到树荫下喝水，就见顾知遥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块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平淡：“王教官很看好你，说不定会让你当新生仪仗队的领队。”
“仪仗队？”宇文烈挑眉。
“就是军训结束时，在阅兵式上走在最前面的队伍。”顾知遥解释，“需要步伐最标准、气势最足的人。”
宇文烈没兴趣当什么“领队”，他更关心另一件事：“你的步伐，也很标准。”
顾知遥抬眸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只是节奏感好而已，不像你，是真的懂‘规矩’。”
“规矩”二字，他咬得极轻，却像针一样扎进宇文烈的心里。又是这种隐晦的暗示，既点到要害，又不道破。
“你到底想干什么？”宇文烈放下水瓶，声音压低了些，“直接说，比绕圈子省事。”
顾知遥却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处的训练场：“现在还不是时侯。”他顿了顿，指尖在矿泉水瓶上轻轻敲击，三短一长——是“耐心等”的暗语，“先把你的‘l力’恢复好，这里很快会有‘硬仗’要打。”
“硬仗？”宇文烈瞳孔骤缩，“什么硬仗？”
顾知遥却不再回答，只是指了指他的丹田处：“正步走的节奏，对你恢复有好处，好好把握。”说完，便转身回到了自已的方阵。
宇文烈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顾知遥的话像一团迷雾，却让他心头升起一丝警惕。他能感觉到，丹田处的暖意确实比之前更明显了，正步的节奏仿佛在引导内力缓慢流转，虽微弱，却在一点点凝聚。
“烈哥，顾学长跟你说啥呢？”赵小胖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包薯片，“刚才王教官问谁愿意去仪仗队，我赶紧躲到后面了，那玩意儿太累了！”
宇文烈收回目光，接过薯片，却没吃：“没什么，聊了聊训练的事。”他看向正在集合的队伍，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不管顾知遥说的“硬仗”是什么，恢复内力都是眼下最要紧的事。而这正步训练，恰好成了最好的契机。
“走，集合了。”宇文烈拍了拍赵小胖的肩膀，率先走向方阵。
重新站回队列，王教官果然宣布让他担任临时领队，带着前排的通学练习正步。宇文烈调整呼吸，听着口令迈步，刻意放慢节奏，引导丹田处的内力跟着步伐流转。每一步落下，暖意就浓一分，像有细小的溪流在经脉中缓缓流淌，虽不及巅峰时的万分之一，却让他重新感受到了力量的存在。
阳光渐渐西斜，训练的疲惫感袭来，可宇文烈却越练越精神。他的步伐越来越稳，气势越来越足，带领的队伍也从最初的混乱变得整齐，连王教官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远处的顾知遥看着这一幕，镜片后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抬手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信息，收件人未知，内容只有四个字：“猎物入网”。
他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最终还是收了回去，转而看向宇文烈挺拔的背影，低声自语：“镇国将军，这异世的‘军阵’，可比你当年的战场，复杂多了。”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在队伍前领路，步伐铿锵；一个在队伍中跟随，神色平静。千年前的宿敌，在异世的军训场上，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共通踏响了属于“战场”的节奏。而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开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