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寝室四个人,三个都是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
为了差异化,我们让唯一那个长相普通、素面朝天的室友,当了我们的专属摄影师。
她总说：放心,每个角度我都找得尽善尽美。
直到昨晚,我撞见她偷偷备份我们相机里所有的素颜废片和P图前的原片。
只是想做个对比,学习你们的化妆技巧！她慌得把硬盘藏到身后。我们没点破,只冷笑等着。
今天一早,她突然更新了自己的社交账号：美貌即原罪,干脆一起返璞归真吧。
五分钟后,她开启了直播,背景是我们三个的巨幅素颜照,她对着镜头笑：谢谢我的室友们,为我提供了最真实的素材。
直播间人数瞬间破百万,而我们愣在原地。
她的直播标题写着：揭秘！百万博主不为人知的‘真面目’。
1.
我叫林薇,和沈瑶、江蕊是社交平台上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三人组。
我们住在学校最高档的二人间,硬是加钱塞了四张床,只因为我们的第四个室友,苏瑾,是个无可替代的工具人。
苏瑾长相普通,不会化妆,扔在人群里三秒就会消失。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在一个遍地是美女博主的世界里,三个貌美多金的闺蜜共同经营账号,本身就是个看点。而苏瑾,是我们这个美丽童话里负责脏活累活的灰姑娘。
小瑾,这个光不行,显得我法令纹重。沈瑶皱着眉,把价值不菲的粉底液摔在桌上。
对不起瑶瑶,我换个角度。苏瑾立刻跪在地板上,调整着反光板,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还有你,江蕊,下颌线收一下,别跟发面馒头似的。我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毫不客气地指挥。
江蕊白了我一眼,但还是听话地调整了姿势。
我们三个,家境优渥,美貌是我们的资本,也是我们的武器。我们从不真正动手做什么,创意、妆容、文案,都是花钱买来的。
只有摄影,我们用了苏瑾。
因为她便宜,听话,而且拍得确实好。她是摄影系的奖学金得主,能把我们最微小的优点放大,把所有瑕疵隐藏。
每次我们发布一组精修到毛孔都透着金钱光泽的照片,收获无数赞美时,苏瑾都会安静地待在角落,像个隐形人。
她总说：放心,每个角度我都找得尽善尽美。
我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我们负责貌美如花,她负责记录我们的美,这很公平。
我们甚至觉得,这是对她的恩赐。
要不是我们,她一个普通学生,怎么有机会接触到这么多顶级化妆品和时尚资源
昨晚,我起夜喝水,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苏瑾的电脑屏幕亮着幽幽的光。
我走近一看,心脏猛地一缩。
屏幕上,是我的脸,一张未经任何修饰的素颜原图。肤色暗沉,毛孔粗大,眼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那是我前天熬夜赶品牌方稿子后,第二天早上苏瑾给我拍的素材。
她正在飞快地操作着,把我们相机里所有类似的废片、原片,分门别类地拷贝到一个新的移动硬盘里。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把硬盘藏到身后。
你在干什么我的声音冰冷。
薇薇……我……她脸色惨白,嘴唇都在抖,我只是想做个对比,学习你们的化妆技巧……
这个借口烂得可笑。
学习需要备份我们所有的丑照
沈瑶和江蕊也被惊醒了,她们看到屏幕上的照片,脸色瞬间变得和我一样难看。
苏瑾,你最好想清楚你在做什么。江蕊抱臂冷笑,眼神像刀子。
苏瑾被我们三人围在中间,瘦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攥着那个硬盘。
我们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答案。
她想拿这些照片去换钱。
或许是卖给对家黑我们,或许是想敲诈我们一笔。
我们反而不怕了。
这种小伎俩,我们见得多了。无非就是要钱。
行了,别演了。我嗤笑一声,回到床上,明天把照片删了,想要多少钱,开个价。
我们笃定,她不敢把事情闹大。毁了我们,她一个穷学生,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们没再理她,只冷笑等着。等着她第二天乖乖来跟我们谈判。
然而,我们都想错了。
2.
第二天一早,刺耳的手机提示音把我们三个同时吵醒。
是苏瑾,她在我们四个人的小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举报信我已发出,干脆一起取消学位吧。
看到这条消息,我脑子嗡的一声。
举报信举报什么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苏瑾又发了另一条消息,这次是在她沉寂已久的个人社交账号上。
账号的头像,从一朵不起眼的雏菊,换成了她自己的黑白证件照,眼神锐利。
她更新了一条动态：美貌即原罪,干脆一起返璞归真吧。
底下配了一张图,是我们三人光鲜亮丽的合照,但照片的一角,被火焰烧灼,露出底下另一张照片的轮廓。
她疯了！沈瑶尖叫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她想干什么
故弄玄虚罢了。江蕊嘴上说着镇定,但颤抖的手暴露了她的慌张,她能举报我们什么我们又没犯法。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是我们的粉丝群,我们的品牌合作方,还有无数个陌生的号码。
林薇！你们快看苏瑾的直播！经纪人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直播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地点开苏瑾的账号。
果然,她的头像亮着,显示正在直播。
直播间标题异常醒目：揭秘！百万博主不为人知的‘真面目’。
点进去的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直播的背景,是一面巨大的投影墙。
墙上,正是我、沈瑶和江蕊的脸。
是昨晚我看到的那种,巨大、高清、未经任何处理的素颜照。
痘印、色斑、油光、细纹,所有我们拼命想要掩盖的瑕疵,都被放大到极致,像一幅幅充满恶意和讽刺的现代艺术画,赤裸裸地展示在几十万人面前。
而苏瑾,就坐在这三幅巨型照妖镜前。
她没有化妆,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素面朝天,和我们那些原片里的状态差不多。
但她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坦然。
她没有哭诉,没有卖惨,只是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冷静又疏离的微笑。
大家好,我是苏瑾。你们可能不认识我,但你们一定认识我身后的这三位。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
谢谢我的室友们,为我提供了最真实的素材。
弹幕炸了。
卧槽这是林薇皮肤这么差
我的妈,江蕊的脸也太肿了吧,这还是人间芭比吗
沈瑶的眼袋……P图技术也太牛了,求教程！
所以我们每天舔的盛世美颜都是假的
这个叫苏瑾的是谁有点东西啊！
直播间人数从几万,瞬间飙升到几十万,然后冲破了一百万。
而我们三个,就穿着睡衣,傻愣愣地站在寝室里,像三个被公开处刑的犯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美丽帝国,在几分钟内,轰然倒塌。
关掉！快让她关掉！沈瑶崩溃地尖叫,扑过来想抢我的手机。
我被她撞得一个踉跄,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但没用了。
苏Дэ的直播,像一场燎原的野火,已经彻底失控了。
3.
她不仅直播了素颜照！经纪人几乎是在电话那头咆哮,她还把你、沈瑶、江蕊,所有P图前后的对比,做成了视频！一步一步教大家怎么把一张烂脸P成神颜！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苏瑾在直播里,条理清晰地分析着我们的每一张神图。
大家看这张,林薇在海边的照片。你们看她完美的下颌线和天鹅颈,实际上,原图里她的双下巴很明显,脖子也因为角度问题显得很短。这里,我们用液化工具,轻轻一推……
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操作着软件,把一张平平无奇的原片,在我们眼前,一步步变成了那张获赞几十万的爆款照片。
她甚至放出了我们私下的录音。
是我不耐烦的声音：苏瑾你快点,我这假发片要掉下来了！
是沈瑶的抱怨：这束腰也太紧了,P一下,把我P成A4腰。
是江蕊的炫耀：我昨天刚打了水光针,脸有点肿,你记得给我P小一点,要那种天生小脸的感觉。
这些我们早已习惯的日常对话,此刻通过直播,传到了上百万人的耳朵里。
羞耻、愤怒、恐惧……各种情绪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们完了。
这不是简单的塌房,这是诈骗。
解约！所有品牌方都要跟我们解约！沈瑶看着手机,面如死灰,我们的账号被封了！超话也没了！
江蕊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她怎么敢……
我死死地盯着直播画面里那个冷静得可怕的苏瑾。
我们一直以为她是个软弱可欺的受气包,是个为了蝇头小利就能出卖我们的蠢货。
我们错了。
她不是包子,她是一把藏在鞘里的刀。我们亲手把她逼到绝路,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把刀捅进了我们三个的心脏。
喂是林薇同学吗我是你们辅导员,你和沈瑶、江蕊现在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辅导员的电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瑾说她发了举报信。
我们慌乱地冲出寝室,一路上,所有人都对我们指指点点。那些曾经羡慕、嫉妒的目光,如今全都变成了赤裸裸的鄙夷和嘲笑。
快看,就是她们,‘百万照骗’。
真人跟直播里差好多啊……
听说她们还学术造假,被人举报了。
学术造假
我猛地停住脚步,看向沈瑶和江蕊,她们俩也一脸茫然。
我们三个是艺术生,靠着脸和家里的关系进来的,成绩一塌糊涂。所有的论文、小组作业,全都是苏瑾一个人包揽的。
难道……
冲进辅导员办公室,我们的心沉到了谷底。
辅导员的桌上,赫然放着一沓厚厚的打印资料。
最上面的一份,是我们上学期小组作业的论文,选题是《新媒体环境下的视觉伦理与真实性》。
而旁边,是另一篇论文,来自隔壁新闻系的一个小组。
两篇论文,从选题、结构到案例分析,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苏瑾把我们的作业卖给了别人！我瞬间明白了。
辅导员脸色铁青：林薇,这篇论文的小组成员是你,沈瑶,江蕊,还有苏瑾。现在隔壁新闻系举报你们一稿多投,学术不端。你们有什么要解释的
是苏瑾干的！都是她一个人写的,我们根本不知道！沈瑶尖叫起来。
你们不知道辅导员冷笑一声,把另一份材料摔在我们面前,这是苏瑾同学提交的证据。你们小组所有的讨论记录,她都有录音。记录里,你们三个明确表示,让她‘看着办’,‘搞定就行’,并且承诺‘功劳都是大家的’。
我们三个,彻底傻了。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在为今天做准备。
她记录下我们说的每一句话,保存好每一次我们压榨她的证据。
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精准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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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学校的处理结果很快下来了。
学术不端,影响恶劣,我们三个被记大过处分,取消所有评优资格。至于学位,要看后续表现。
而苏瑾,因为主动揭发,并且提供了被胁迫的证据,只得了一个口头警告。
我们成了全校的笑柄。
从云端跌落泥潭,只需要一天。
我们被赶出了高档的二人间,搬回了普通的四人间。寝室里,苏瑾的东西已经全部清空,她申请了单独住宿。
我们三个,像三只斗败的公鸡,每天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
沈瑶的家人给她办了休学,连夜把她接走了。
江蕊把自己关在寝室里,不吃不喝,整天对着镜子发呆,嘴里念叨着都是假的。
而我,成了那个唯一需要面对这一切的人。
我不敢出门,不敢看手机。我的社交账号下,是铺天盖地的谩骂。
滚出美妆圈！骗子！
就这张脸还当博主我奶奶都比你好看！
活该！支持苏瑾！姐姐好飒！
苏瑾。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深深扎进我的心里。
她赢了,赢得彻彻底底。
她的直播,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她一夜之间涨粉千万,成了新的顶流。
她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摄影师,而是被冠以真实女王、反容貌焦虑斗士的头衔。
她接了新的代言,是国际一线护肤品牌,广告语是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她甚至接受了我们曾经挤破头都想上的一个深度访谈节目。
节目里,主持人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因为被霸凌吗
苏瑾坐在沙发上,神情淡然。
霸凌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她们背后,那条由谎言和虚荣构建起来的产业链,以及无数被这种‘完美’绑架的普通女孩。
她对着镜头,缓缓说道：我的妹妹,曾经是她们的忠实粉丝。为了拥有和她们一样的‘漫画腿’,她节食、吃减肥药,最后得了厌食症,现在还在医院里。
当我发现,我亲手拍摄和修饰的那些照片,正在成为伤害我妹妹的武器时,我就知道,我不能再沉默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妹妹
我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却对她所谓的妹妹,没有一点印象。
她又在撒谎。
她只是想为自己的复仇,披上一件正义的外衣。
我恨得咬牙切齿。
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身败名裂,她却能踩着我们,名利双收,还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我不甘心。
我一定要把她虚伪的面具,也撕下来。
我开始疯狂地搜集关于苏瑾的一切信息。
我找到了她的家乡,一个偏远的小镇。我甚至花钱雇了私家侦探,去调查她的家庭背景,她的过去。
我要找到她的破绽,证明她所谓的妹妹,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几天后,侦探给了我回复。
林小姐,苏瑾确实有个妹妹,叫苏清。但是……
但是什么我急切地追问。
但是苏清在三年前,就已经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了。
我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自杀
侦探发来一份详细的资料。
苏清,苏瑾的孪生妹妹。从小品学兼优,是全家人的骄傲。但在高考前夕,她迷上了一个美妆博主,开始疯狂地模仿对方,节食、整容,最后患上了严重的身体畸形恐惧症和抑郁症。
而那个美妆博主,虽然当时名气不大,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
那是三年前的沈瑶。
5.
原来,这不是一场临时的复仇。
这是一场跨越了三年的,为妹妹复仇的漫长布局。
苏瑾考上我们这所大学,不是偶然。
她申请成为我们的摄影师,不是为了赚钱。
她默默忍受我们所有的欺压和凌辱,不是因为她软弱。
她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能把我们彻底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的机会。
而我们,亲手把这个机会,送到了她的手上。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
侦探的资料里,还有一张照片。
是苏瑾和苏清的合影。两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穿着一样的裙子,笑得灿烂又天真。
照片的背后,有一行娟秀的字迹：姐姐,我以后要当一个摄影师,把你拍成全世界最漂亮的人。
落款,是苏清。
我终于明白,苏瑾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摄影技术。
她是在完成妹妹的遗愿。
只不过,她拍摄的对象,从最漂亮的人,变成了我们这些最虚伪的人。
我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我删掉了手机里所有搜集来的资料,注销了所有的社交账号。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我就不配当她的对手。
几天后,我办了退学手续,拖着行李箱,准备离开这个让我名誉扫地的地方。
在校门口,我遇到了苏瑾。
她剪了短发,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正准备去参加一个商业活动。她的身边,围着助理和保镖,和当初那个跟在我们身后的小透明,判若两人。
她也看到了我。
我们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恨,也没有得意。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我低下头,狼狈地拉着行李箱,仓皇逃离。
我以为,我们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回了老家,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我不再化妆,不再关注那些虚假的潮流,开始学着接受自己最真实的样子。
偶尔,我还是会在新闻上看到苏瑾。
她成立了基金会,专门帮助那些有进食障碍和容貌焦虑的青少年。
她出版了新书,叫《被定义的美》。
她越来越成功,越来越耀眼。
而我们,林薇、沈瑶、江蕊,成了她成功道路上,一个被反复提及的反面教材。
我以为,我会恨她一辈子。
但当我某天晚上,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虽然普通但平和的脸时,我发现,那股滔天的恨意,不知不觉间,已经消散了。
或许,她毁了我的星途,但也算……救了我的人生
这个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直到三年后,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快递。
6.
快递里,是一本日记。
是苏瑾的日记。
我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一页。
日期,是三年前,她妹妹苏清去世后的第二天。
清清走了。他们说她是抑郁症。但我知道,是那些贩卖美丽谎言的魔鬼,杀死了她。
我看到了那个叫沈瑶的博主。清清的手机里,全是她的照片。她笑得那么甜,那么完美。清清说,她也想变成那样。
我要去她们在的城市,去她们在的学校。我要看清楚,这些魔鬼,到底长什么样。
日记里,详细记录了她这三年来的所有心路历程。
她如何伪装自己,如何接近我们,如何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搜集了成百上千份证据。
我们每一次对她的颐指气使,每一次对她劳动成果的霸占,每一次对她尊严的践踏,她都清清楚楚地记了下来。
她像一个最冷静的猎人,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今天,林薇发现我备份照片了。她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她们以为,我只是想要钱。
她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她们的命。
当然,不是生理上的。我要的,是她们赖以为生的、用谎言堆砌起来的‘事业’和‘美貌’,彻底死亡。
看到这里,我手心全是冷汗。
我一直以为,她的爆发,是因为我发现了她的秘密。
原来,那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她故意让我发现,故意用一个蹩脚的理由激怒我们,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在我们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给予最致命的一击。
我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
上面只有一句话。
清清,姐姐做到了。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沈瑶,但会有千千万万个‘苏瑾’站出来。真正的美,是生生不息的勇气和力量。
日记的最后,还夹着一张照片。
是那张她和妹妹的合影。
照片的背面,除了苏清的字迹,还有一行新的字。
笔迹刚劲有力,是苏瑾的。
他们扔掉的真实,却是我的无价之宝。
我合上日记,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窗外,阳光正好。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江蕊的电话。
她在那次事件后,精神状况一直不好,一直在接受治疗。
江蕊,是我,林薇。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传来她沙哑的声音：干什么
出来见个面吧。有些事,我们该放下了。
放下仇恨,放下虚荣,也放下那个曾经被美貌诅咒的自己。
几天后,江蕊、我,还有从国外回来的沈瑶,我们三个约在了一家咖啡馆。
这是三年来,我们第一次重聚。
沈瑶瘦了很多,剪了短发,眼神里没有了过去的张扬。
江蕊虽然还是有些沉默,但气色好了不少。
我们谁都没有提苏瑾,也没有提过去。
我们聊着各自的现在,聊着未来的打算。
沈瑶说她准备去学心理学,江蕊说她想开一家小小的花店。
而我,准备重新拿起画笔,去当一个美术老师。
临走时,沈瑶忽然叫住我。
林薇,那个快递,是你寄给我的吗
我愣了一下。
江蕊也看向我：我也收到了。
我们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
苏瑾把她的日记,复印了三份,分别寄给了我们。
她不是在炫耀,也不是在示威。
她是在告诉我们,一切都结束了。
她报了仇,也完成了自我救赎。
现在,轮到我们了。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是我。
阳光下,我们三个相视一笑,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还未被名利和虚荣腐蚀的夏天。
只不过这一次,我们的笑容里,没有了精心设计的弧度,却多了一份久违的坦然。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