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逼人的剑锋直指我的咽喉,持剑的是我一手带大的师弟楚奕。
凌晚,你竟如此恶毒,故意将清儿师妹引入碧水寒潭！若不是她气运加身,此刻早已殒命！他眼中怒火燃烧,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妖魔。
我静静看着曾经跟在我身后,软糯喊着大师姐最好的小师弟,心中毫无波澜。
哦,错了,还是有的。那是一丝讥讽的快意。
楚奕,放下剑。我淡淡开口,指尖轻弹剑锋,那上品灵剑竟应声而断,论修为,你还没资格对我动武。
楚奕踉跄后退,看着手中断剑,满脸不可置信。
你…你竟毁我灵剑！他咬牙切齿,我要告诉师尊！
随便。我转身,衣袖翻飞间带起一阵寒风,不过在你告状前,最好先问问你的清儿师妹,为何明知寒潭危险,还要孤身前往又恰巧让你‘偶然’撞见
楚奕一愣,随即更加愤怒：你还想污蔑清儿！她单纯善良,怎会有这般心思！
看,这就是我现在过的日子。
曾几何时,我也是师门骄傲,师尊最重视的首徒,师弟师妹们敬仰的大师姐。
不过那都是林清儿来之前的事了。
三年前,师尊从山下带回一个孤女,说是根骨清奇,与仙门有缘。
那女孩就是林清儿。
她确实根骨清奇——奇就奇在气运好到离谱。
入门第一天,就引动了沉寂百年的镇山钟鸣,说是与她有缘。
入门三个月,在后山偶然跌入山洞,得了失传已久的《百花心经》,正好适合她的木灵根。
入门一年,在宗门大比上不小心摔倒,却触发了隐藏禁制,获得祖师的传承。
而我呢
我辛苦修炼二十年,才成为年轻一代第一人。
我做了上百个甲级任务,才换来进入藏经阁顶层的机会。
我为宗门立下汗马功劳,师尊才赐我一柄月影剑。
可林清儿什么都不用做,一切好处都往她身上撞。更可气的是,师尊、师兄、师弟,都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甚至,我开始倒霉。
原本属于我的资源,一点点倾斜到林清儿身上。
凌晚,你大师姐要有气度,清儿年纪小,需要更多资源。师尊如是说。
师妹,清儿身体弱,这株百年火灵芝先让给她吧,你再寻便是。大师兄如是说。
师姐,清儿师妹昨日练功岔了气,师尊赐你的凝碧丹先给她用吧。楚奕如是说。
若我不愿,便是心胸狭隘、嫉妒成性、不配为大师姐。
既然如此,那我不妨坐实了这个名声。
大师姐！师尊唤你去清心殿！一个外门弟子远远站着,不敢靠近,仿佛我是什么瘟神。
看吧,又来了。
我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外门弟子：知道了。
清心殿内,气氛凝重。
师尊玄清道人端坐上位,面沉如水。
大师兄萧辰站在左侧,眼神不赞同地看着我。
楚奕已经在了,正红着眼瞪我,想必已经告过状了。
而殿中央,林清儿白衣胜雪,身形单薄,眼角泛红,一副强忍委屈的模样。好一朵风中白莲。
凌晚,你可知罪师尊开口,声音冷如寒冰。
我微微躬身：弟子不知何罪之有。
还敢狡辩！师尊一拍玉桌,你故意引清儿去碧水寒潭,险些害她丧命！同为师姐妹,你竟如此恶毒！
林清儿适时抽泣一声,柔柔弱弱地开口：师尊,不怪大师姐,是清儿自己不小心...
清儿,你不必为她开脱！萧辰忍不住开口,我们都知你善良,但有些人,不值得你维护。
楚奕连连点头：就是！大师姐就是嫉妒你！
我看着这一出好戏,突然笑了。
师尊既然认定我有罪,打算如何惩罚
玄清道人冷冷道：罚你禁足思过崖三个月,并将上月得来的冰晶雪莲交予清儿疗伤。
果然如此。
那冰晶雪莲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在极北之地苦守十日才得来的至宝,对修复经脉有奇效。我本打算借此冲击元婴中期。
而林清儿她所谓的伤,在我感知下,不过是寒气入体,调息两日便可无恙。
若我不愿呢我平静地问。
殿内一时寂静。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明确拒绝师尊的命令。
玄清道人眯起眼：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愿意。我一字一顿,冰晶雪莲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至于碧水寒潭...
我看向林清儿,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白。
师妹既然说自己是不小心去的,那可否告诉大家,你去那极寒之地做什么我慢条斯理地问,据我所知,那里除了一株即将成熟的千年冰莲,别无他物。
林清儿眼神闪烁：我...我只是随意走走...
随意走走我轻笑,从你的住处到碧水寒潭,要穿过半个宗门,途经七处禁制,若无人指点,怕是找不到路吧
萧辰皱眉：凌晚,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林清儿早知道那里有千年冰莲,故意前去收取这份‘机缘’,不料冰莲有寒蛟守护,她取宝不成反遭追击,恰巧被楚奕所救。
我顿了顿,补充道：而这一切,本该无人知晓。可惜,我正好在那附近修炼。
事实上,我早就感应到那里有天材地宝成熟的气息。但我更知道,有灵宝处必有守护兽。
所以我提前到了,隐藏在暗处。
果然,林清儿准时出现,试图采摘冰莲,引出了寒蛟。
就在危急关头,楚奕恰巧路过英雄救美。
而我,渔翁得利,趁他们纠缠寒蛟时,摘走了真正的宝物——不是冰莲,而是莲心处凝结的万年冰髓。
这一切,我自然不会说出来。
林清儿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大师姐,你为何要如此污蔑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凌晚！师尊怒喝,你不仅不知悔改,还编造谎言污蔑师妹！罪加一等！现在交出冰晶雪莲,然后去思过崖禁足半年！
威压如山般压下,若是寻常金丹修士,早已跪地不起。
可惜,我早已不是金丹期。
我稳稳站着,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师尊不问我为何去碧水寒潭附近修炼吗
玄清道人一愣。
因为一月前,您批准我在那里开辟洞府,说那里寒气有助于我修炼冰系法术。我缓缓道,倒是师妹,未经允许,擅闯亲传弟子修炼禁地,该当何罪
反将一军。
师尊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他当然不记得这种小事。宗门事务繁多,他早已不过问弟子们的洞府分配。
林清儿的眼泪终于落下：师尊,清儿不知那里是大师姐的修炼之地...清儿只是...
不知者无罪。玄清道人立刻偏袒,但你,凌晚,明知师妹可能误入,却不提醒守护兽的危险,心存恶念,其心可诛！
看,这就是我的师尊。
永远偏心,永远双标。
我低低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笑得殿内几人都皱起眉头。
师尊,我止住笑,眼神冷下来,您还记得二十年前,我初入师门时,您对我说过什么吗
玄清道人怔住。
您说,修真之人,当持心正道,不偏不倚。我一字一句重复着他当年的话,您说,我是您最得意的弟子,将来必承您衣钵。
我向前一步,威压不自觉释放：那么现在,您还认为我能承您衣钵吗
玄清道人瞳孔微缩,似乎察觉到我的修为不同寻常,但很快被愤怒掩盖：你如今心性恶毒,不配承我衣钵！清儿心地纯善,气运加身,才是最佳人选！
终于说出来了。
这三年来,所有人都在我面前夸赞林清儿的气运,仿佛那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是啊,真的很了不起。
了不起到让我发现,原来气运是可以被汲取的。
每一次她获得机缘,我都能感应到天地气运的流动。而我,恰好知道一些上古秘法,能从中分一杯羹。
这才是三年来,我修为不降反升的真正原因！
既然如此,我缓缓行礼,弟子告退。
我转身欲走。
站住！玄清道人喝道,交出冰晶雪莲,再去思过崖领罚！
我回头,眼神彻底冷下来：师尊,我说过了,我不愿意。
由不得你不愿意！玄清道人终于动怒,大手一挥,一道金光向我袭来,竟是直接动手要夺我的储物戒指！
元婴修士一击,足以让山河变色。
萧辰和楚奕都露出不忍之色,却无人阻止。
林清儿眼中则闪过一丝窃喜。
然而,金光在接近我身前三尺时,悄然消散,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全场寂静。
玄清道人猛地站起：你...
我微微一笑：师尊若无事,弟子先告退了。
这次,无人再敢阻拦。
在我走出清心殿时,听到玄清道人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清儿不必伤心,为师这里有一株五百年的火阳参,虽不及冰晶雪莲,但对驱寒有奇效...
看,他总是有办法补偿他的爱徒。
而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夺来的一切。
回到冷清的山峰,我开启禁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手心展开,一枚冰蓝色的晶体浮现,散发着极寒之气。
万年冰髓,可遇不可求的炼体至宝。若是让林清儿得了,怕是能直接结婴了吧
可惜,现在它是我的了。
还有那株冰晶雪莲,我自然不会交出。但我取出了三片花瓣,用玉盒装好。
青羽。我唤来我的灵雀,送去给炼器峰的赵师叔,就说多谢他上次的指点。
赵师叔是宗门内少数不对林清儿偏袒的长老之一,因我曾助他取得炼器材料,偶尔会提点我几句。
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好意。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
而我,早已学会如何经营这一切。
望着远处云海翻腾,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2.
思过崖的风,比记忆中更冷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寒冷——以我如今的修为,早已寒暑不侵——而是一种渗入骨髓的孤寂。
崖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历代受罚弟子的悔过之言,字迹或潦草或工整,却都透着相似的绝望。
我盘坐在光秃秃的石台上,指尖抚过一道深刻的刻痕：
弟子知错,再不敢与清儿师妹争抢。
落款是三个月前。
看来,我不是第一个因林清儿被罚到这里的人。
有意思。
大师姐。柔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伴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白莲香气。
来得真快。
我未回头,只淡淡道：思过崖禁地,师妹擅闯,不怕再被‘恶毒’的师姐陷害吗
林清儿脚步微顿,随即又轻盈走近,白衣在寒风中飘动,像一朵迎风招展的白莲。
师姐说笑了,清儿是特地求了师尊,来看望师姐的。她在我身旁坐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食盒,这是清儿亲手做的莲子羹,最是清心静气,师姐尝尝
食盒打开,灵气四溢,用的竟是上等灵材。
我瞥了一眼,没动。
师妹有心了,不过这莲子羹中的‘清心草’,与思过崖的‘寒罡气’相冲,久服会损经脉。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师妹是真不知,还是故意为之
林清儿脸色霎时白了,眼中迅速蒙上水雾：师姐...你怎能这样想我我只是一片好意...
就像你在碧水寒潭是‘无意’,在师尊面前是‘无心’,现在又是‘好意’。我轻笑,师妹的‘无意’总是这么恰到好处。
她咬住下唇,泪珠欲落不落,端的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若是有旁人看见,定又以为我在欺负她。
师姐若是讨厌我,直说便是,何苦总是误解清儿...她垂下头,声音哽咽,师尊和师兄们都说,师姐是因为嫉妒我气运好才...才这样的。但清儿从未想过与师姐争什么...
我终于转头正视她。
多完美的一张脸,纯净无瑕,眼神清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最阴暗的角落。
可惜,我能看到更深层的东西——她周身缭绕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淡金色气运,以及气运深处那一丝不协调的、如同提线般的异样波动。
嫉妒我重复这个词,仿佛在品味什么有趣的东西,是啊,我确实嫉妒。
林清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我嫉妒师妹无论做什么,都有人为你找好借口。我缓缓道,我嫉妒你即使修为低微,也能获得最好的资源。
我凑近一些,压低声音：最重要的是,我嫉妒你明明满心算计,却能让所有人都觉得你纯洁无瑕。
林清儿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师姐！她猛地站起,眼泪终于落下,你...你太过分了！
说罢,她掩面转身跑开,连食盒都忘了拿。
我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
果然,不过一炷香时间,两道剑光气势汹汹地落在思过崖前。
大师兄萧辰和小师弟楚奕。
凌晚！你对清儿做了什么！楚奕人未到声先至,少年清朗的声音因愤怒而尖利。
我慢条斯理地将食盒盖上,抬头看向来人：怎么,思过崖如今成了集市,什么人都能来去自如
萧辰按住激动的楚奕,眉头紧锁：凌晚,清儿好心来看你,你却出言侮辱,将她气哭而归,这就是你作为大师姐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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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度我轻笑,大师兄,若有人送你一份与功法相冲的毒药,你是欣然接受,还是拒之门外
萧辰一愣：什么意思
我指尖轻点食盒：清心草熬制的羹汤,在思过崖寒罡环境下,堪比蚀脉散。师兄若不信,大可亲自一试。
楚奕怒道：你胡说！清儿师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定是你自己加了东西污蔑她！
看,就是这样。
无论证据多么明显,他们永远选择相信林清儿。
萧辰眼神略有动摇,但很快又坚定起来：即使如此,清儿也定是无心之失。她修为尚浅,不识药性相克之理,你作为师姐,不该耐心指点吗何必出口伤人
好一个无心之失。
我几乎要为他鼓掌。
师兄教训的是。我垂下眼睑,掩去眸中讥讽,下次若有人要毒杀我,我定耐心指点他如何下毒更有效。
你！萧辰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铁青。
楚奕更是直接拔剑相向：凌晚！我看你就是欠教训！今日我就代师尊教你什么叫尊重同门！
剑光凛冽,直刺我心口。
竟是毫不留情。
我静静站着,直到剑尖距我仅三寸时,才轻轻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精准夹住剑尖。
教我我微微偏头,楚奕,你筑基后期的修为,是谁一点一点帮你巩固的你现在的剑法,是谁一招一式教你练的
指尖用力,灵剑应声而断。
现在,你要用我教的剑,来‘教’我我松开手,断剑叮当落地。
楚奕踉跄后退,看着手中断剑,满脸不可置信,继而转为羞愤：你...你又断我剑...
滚出去。我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思过崖是受罚之地,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再敢擅闯,休怪我按门规处置。
萧辰拉住还要争辩的楚奕,深深看我一眼：凌晚,你变了。
是啊,我变了。我迎上他的目光,因为我知道,善良换不来尊重,只会换来得寸进尺。
两人最终悻悻离去。
我站在原地,感受着思过崖特有的寒罡之气刮过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曾几何时,我也是真心对待这些师弟师妹的。
楚奕灵根不佳,我花了三个月为他洗经伐髓,耗损自身修为助他筑基。
萧辰练功出岔,我连夜去万毒谷为他取解毒草,险些丧命于妖兽之口。
至于师尊...我视他如父,敬他爱他,唯恐辜负他的期望。
可现在呢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脉络中流淌着远比表面强大的灵力。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争来的。
既然善良得不到回报,那我不妨做个恶人。
三日后,我的刑期未满,却被提前召出思过崖。
原因无他——百年开启一次的云雾秘境即将现世。
宗门大殿内,气氛热烈。
玄清道人高坐上位,两侧是各位长老和亲传弟子。
林清儿站在师尊身侧,一袭水蓝衣裙,清新脱俗,仿佛早已忘记几日前的难堪。
她周身的气运比之前更加浓郁,几乎要凝成实质。
看来,这几日又有奇遇。
云雾秘境乃我派重要历练之地,内有前辈仙人留下的诸多机缘。玄清道人声音洪亮,但亦危机四伏,需组队前往,互相照应。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弟子,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凌晚,你身为大师姐,此次便由你带队,务必保证所有弟子安全,特别是...他顿了顿,照顾好清儿。
殿内一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弟子都看向我,眼神复杂。有幸灾乐祸,有同情,也有担忧。
让我保护林清儿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垂首应是,掩去眼中讥诮。
散会后,我正欲离开,却被玄清道人单独留下。
殿内只剩我二人时,他的语气骤然冷厉：凌晚,此次秘境之行,清儿若有半分损伤,我拿你是问。
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师尊既然如此不放心,何不亲自保护师妹
玄清道人被我问得一窒,随即怒道：你敢顶嘴！
弟子不敢。我微微躬身,只是好奇,师尊既然认为我心胸狭隘、嫉妒成性,为何又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不怕我‘一不小心’,让师妹遭遇‘意外’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玄清道人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我剖开看透。
良久,他才缓缓道：因为你是宗门内,唯一有能力在秘境中护她周全的人。
这话倒是有趣。
原来在他心里,我还有点利用价值。
况且,他语气稍缓,清儿气运加身,必能逢凶化吉。你跟随左右,或许也能沾些机缘。
终于说实话了。
让我保护林清儿是假,借她的气运为宗门谋利才是真。
而我,不过是确保这份气运不被外人夺走的工具。
弟子明白了。我垂下眼睑。
明白该如何做了。
三日后,云雾秘境入口。
各派弟子齐聚,气氛紧张而兴奋。
秘境入口是一道旋转的光门,散发着古老而危险的气息。
林清儿站在我身侧,轻声细语：大师姐,进去后还请多多关照。
我瞥她一眼,没说话。
光门开启的瞬间,各派弟子如潮水般涌入。
我紧随林清儿而入——倒不是真想保护她,而是我知道,跟着她,一定能找到最好的机缘。
秘境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凶险。迷雾弥漫,能见度极低,神识也受到压制。
不时有弟子触发禁制或遭遇妖兽的惨叫声传来。
林清儿却如履平地,在迷雾中穿梭自如,仿佛有无形的地图指引。
终于,她在一处幽深的山谷前停下。
谷中霞光闪烁,异香扑鼻,显然有重宝即将出世。
师姐,我感觉这里面有什么在呼唤我...林清儿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就要踏入山谷。
我一把拉住她：慢着。
山谷入口处,几不可见的银色丝线纵横交错——是绝杀禁制。
若贸然闯入,元婴以下必死无疑。
林清儿被我拉住,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掩饰下去：师姐,怎么了
有禁制。我简短的回应,目光却落在禁制后方那株即将成熟的七彩灵芝上。
万年七彩灵芝,可重塑根基,提升灵根品质,甚至能增加结婴几率！
真是好大的机缘。
林清儿显然也看到了,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师姐,那我们...
等。我吐出两个字,禁制与灵芝一体,灵芝成熟时,禁制会短暂消失。
这是我在某本古籍上看到的冷门知识。
林清儿将信将疑,但还是乖乖站在原地——当然不是相信我,而是惜命。
一炷香后,灵芝七彩光华大盛,香气浓郁到极致。
周围的禁制波纹般荡漾起来,逐渐淡化。
就是现在！
我身形如电,直射向灵芝。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清儿也动了——但她不是冲向灵芝,而是尖叫一声,向后跌倒！
师姐不要！危险！她声音凄厉,仿佛我正在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与此同时,一道凌厉剑光从侧面袭来,直取我后心！
凌晚！你敢抢清儿机缘！楚奕的声音充满愤怒。
原来他们一直暗中跟着我们。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惜,他们不知道,我早已不是螳螂。
我头也不回,反手一指弹出,精准击中剑尖。
楚奕闷哼一声,剑势顿消。
而我的手,已经碰到了那株七彩灵芝。
就在采摘的瞬间,我感应到地下有恐怖气息苏醒——守护兽！
果然,天材地宝旁必有守护。
我毫不犹豫,摘了灵芝转身就退。
几乎同时,地面裂开,一条背生双翼的巨蛇冲天而起,猩红的眼睛锁定了我...以及我手中的灵芝。
师姐小心！林清儿惊呼,却躲在匆匆赶来的萧辰身后,毫发无伤。
楚奕则持剑挡在她身前,如临大敌。
巨蛇感应到灵芝在我手中,直接向我扑来！
我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向林清儿方向冲去。
你！萧辰脸色大变,急忙护着林清儿后撤。
但我速度更快,如鬼魅般掠过他们身边,将一样东西塞入林清儿衣襟。
是那株七彩灵芝的一片瓣叶——以及我早已准备好的一枚追踪符。
巨蛇感应到灵芝气息转移,立刻调转目标,扑向林清儿！
不！林清儿花容失色,慌忙将瓣叶抛出。
但已经晚了。巨蛇认定她是目标,穷追不舍。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我趁乱退出战圈,看着那三人一蛇缠斗,悄然将真正的灵芝收入囊中。
好戏,还在后头。
3.
执法堂的石门沉重如墓,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堂内烛火摇曳,映得每个人脸上阴影幢幢,如同鬼魅。
玄清道人端坐主位,面沉如水。左右分立着执法堂两位长老,皆是一脸肃穆。
萧辰和楚奕站在一侧,眼神复杂地望向我——有愤怒,有失望,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林清儿跪在堂中,白衣染尘,发丝凌乱,肩头一道爪痕深可见骨,渗着暗红的血。她身体微微颤抖,每一次抽泣都恰到好处地牵动伤口,引得玄清道人眉头紧锁。
好一幅凄美画卷。
而我,是那个撕毁画卷的恶人。
凌晚,你可知罪玄清道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回荡,带着元婴修士的威压,如巨石压下。
我微微躬身,姿态恭敬,语气却平淡无波：弟子不知何罪之有。
还敢狡辩！玄清道人猛地一拍扶手,玉石应声而裂,你抢夺清儿机缘,引守护兽伤她,更欲置她于死地！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楚奕忍不住上前一步,怒指着我：我和大师兄亲眼所见！你将那瓣灵芝塞给清儿师妹,引来守护兽攻击她！若不是我们拼死相护,小师妹早已...
他说不下去,眼眶发红,不知是愤怒还是后怕。
萧辰沉默着,最终沉重开口：凌晚,这次你真的过分了。
我目光扫过他们,最后落在林清儿身上。
她适时抬头,泪眼婆娑：师尊,师兄,不要怪大师姐...她定是一时糊涂...都是清儿的错,清儿不该与师姐争抢机缘...
好一个一时糊涂。
好一个不该争抢。
三言两语,坐实我的罪名,更显她大度善良。
执法堂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微微摇头。
其中一位白须长老开口道：凌晚,若你认罪,念在你往日为宗门立功,或可从轻发落。
玄清道人冷哼一声：李长老不必为她求情！此孽徒屡教不改,心性恶毒,今日必当严惩,以正门规！
威压更重了,如泰山压顶。
我依然站得笔直,仿佛那足以让金丹修士跪地的威压不存在一般。
师尊口口声声说证据确凿,我缓缓开口,却只听一面之词。为何不问问,我为何要抢那机缘又为何要将灵芝瓣叶给清儿师妹
玄清道人眼神锐利如刀：无论何种理由,残害同门乃大忌！
若那机缘本就是我发现的呢我反问,若是我先到山谷,破开禁制,师妹后来欲抢,我才出手呢
林清儿脸色一白,急忙道：师姐怎能颠倒黑白！明明是我先感应到呼唤...
哦我挑眉,那师妹是如何破开谷口那道‘千丝绝杀阵’的那阵法就是元婴修士也要费一番功夫呢。
她顿时语塞,眼神慌乱：我...我不知道什么阵法,我到时谷口并无阻碍...
是吗我轻笑,李长老精通阵法,应当知道千丝绝杀阵即使解除,也会残留灵力波动三日不散。不如请长老前去一验
白须长老面露讶色：千丝绝杀阵那确是上古奇阵,若真存在,必有痕迹。
林清儿脸色更白了,咬唇不语。
玄清道人皱眉：即使如此,你引守护兽攻击清儿总是事实！
我叹了口气,一副无奈模样：师尊明鉴,那翼蛇凶猛,我采摘灵芝后急于脱身,本想将灵芝收入储物袋,却被师妹突然抓住手臂挣扎,不慎将一片瓣叶落入她衣襟。
我看向萧辰和楚奕：两位师弟当时也在场,可看见是否是师妹先抓住我的
两人一愣,回忆片刻,脸色微变。
当时混乱,林清儿确实曾伸手抓我——当然,她本意可能是想拉住我挡灾。
但现在,说不清了。
至于守护兽转向攻击师妹...我面露困惑,我也觉得奇怪。那翼蛇明明追的是我,为何突然转向莫非...师妹身上有什么吸引它的东西
林清儿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我心中冷笑。那追踪符可不是白放的。
玄清道人显然也注意到她的异常,眼神微凝：清儿,你可有隐瞒
我...我没有...她慌乱低头,手下意识捂向腰间储物袋。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在场任何人的眼睛。
执法堂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我趁热打铁：师尊,两位长老,弟子愿接受任何查证。但若最后证明弟子无罪,又当如何
玄清道人脸色阴沉：你想要如何
若弟子无罪,我一字一顿,请师尊当着全宗的面,收回‘心性恶毒’四字,并向弟子道歉。
满堂寂静。
弟子要求师尊道歉,这在天衍宗是前所未有之事。
玄清道人气得胡须微颤：狂妄！
师尊不敢吗我直视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仿佛有无形火花迸溅。
良久,他冷笑一声：好！若你真无罪,为师道歉又何妨！但若你有罪...
他眼中闪过厉色：便按门规,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师尊！萧辰和楚奕同时惊呼。
废去修为,那比死更难受！
林清儿眼中却掠过一丝喜色,很快掩去。
我坦然应下：可。
白须长老叹息一声,起身道：既如此,老夫便去山谷一探。张长老,你与我同去
另一位黑面长老点头。
两人化作流光离去。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烛火噼啪作响,映得每个人脸上明暗不定。
林清儿跪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伤重还是心虚。
玄清道人闭目养神,但紧握的扶手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萧辰和楚奕站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垂眸静立,心中冷笑。
去吧,去吧,去山谷看看那残留的阵法痕迹。
再去看看我故意留下的小礼物。
一炷香后,两位长老归来,面色凝重。
白须长老率先开口：谷口确有千丝绝杀阵残留波动,且是不久前被强行破开。
众人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能强行破开此阵,实力绝非普通金丹。
玄清道人睁眼看我,目光深邃：你如何破开的阵法
我微笑：弟子偶得一张上古破阵符,侥幸成功。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修真界谁没点机缘
黑面长老接着道：我们在山谷深处发现打斗痕迹和翼蛇鳞片,还有...这个。
他掌心托起一枚小巧的玉符,上面刻着诡秘符文。
这是...玄清道人瞳孔微缩,引兽符
引兽符,可吸引特定妖兽,通常用于引诱妖兽入陷阱。
但若用在人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林清儿！
她脸色煞白如纸,浑身颤抖：不...不是我的...我不知...
黑面长老叹息：这玉符上,有清儿师侄的气息。
轰！
如同惊雷炸响！
楚奕失声：不可能！清儿师姐怎么会用这种东西！
萧辰也皱紧眉头：张长老,是否弄错了
不会有错。白须长老摇头,玉符上气息新鲜,正是今日所留。
我适时开口,语气惊讶：难道说...师妹原本想用引兽符害我,却不慎自己中了招
逻辑完美闭合。
林清儿有口难辩——那符确实是她准备的,本打算找机会用在我身上,却不知何时丢失了...
她当然不知道,是我在与她擦身而过时,用巧妙手法顺走的。
不...不是这样...她慌乱摇头,泪如雨下,师尊明鉴！清儿怎么会做这种事！定是有人陷害！
她猛地指向我：是大师姐！一定是她！
我面露悲戚：师妹,事到如今,你还要污蔑我吗我知道你嫉妒师尊更看重我,可也不能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啊...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滋味如何
玄清道人脸色铁青,看着林清儿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怀疑。
场面一度僵持。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钟声——九响连鸣,代表有重大事件发生。
一个执法弟子匆忙入内：禀宗主、长老！山门外发现魔修踪迹,疑似觊觎秘境之宝！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
玄清道人霍然起身：魔修有多少人
约十余众,为首的似乎是...元婴期！弟子声音颤抖。
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玄清道人当机立断：开启护山大阵！所有长老随我迎敌！弟子们结阵自保！
危机当前,个人恩怨暂时放下。
众人匆忙出殿。
我走在最后,看着林清儿在萧辰和楚奕搀扶下起身,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山门外,黑云压顶,魔气汹涌。
十余名魔修凌空而立,为首的是个黑袍老者,气息阴冷强大,确是元婴期。
玄清老儿,交出秘境之宝,否则今日踏平你天衍宗！黑袍老者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玄清道人怒喝：魔头狂妄！看我宗门大阵！
护山大阵光华大盛,凝聚成巨大光罩,将魔修攻击尽数挡下。
但元婴魔修岂是易与之辈黑袍老者冷笑一声,祭出一面黑色幡旗,魔气滔天,竟开始腐蚀大阵光罩！
不好！是万魔幡！白须长老惊呼,此幡能污蚀灵气,大阵支撑不了多久！
玄清道人面色凝重,突然看向我：凌晚,你既得秘境之宝,或许有克制魔物之法
这一刻,他想到的还是要利用我。
我垂眸：弟子确得一物,或可一试。
在众人期待目光中,我取出那株七彩灵芝。
光华流转,灵气逼人。
七彩灵芝玄清道人一愣,此物虽珍贵,却如何克魔
我微微一笑：师尊请看。
话音未落,我突然将灵芝抛向大阵之外！
你做什么！玄清道人又惊又怒。
所有人大惊失色。
就在灵芝飞出大阵的瞬间,异变陡生！
灵芝突然爆发出璀璨圣光,所过之处魔气如雪消融！
那黑袍老者猝不及防,被圣光扫中,顿时惨叫一声,身上冒出阵阵黑烟。
该死！是克制魔物的圣灵芝！他惊怒交加,急忙后退。
魔修阵脚大乱。
宗门众人又惊又喜。
唯有林清儿,眼中闪过极度不甘和怨恨——那本该是她的机缘！
玄清道人复杂地看我一眼：你早就知道...
我微笑不语。
然而魔修虽暂退,却未远离。黑袍老者稳住身形,眼神怨毒：好好好！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万魔幡上。
幡旗暴涨,魔气汹涌如海,凝聚成一只巨大魔爪,狠狠抓向大阵光罩！
咔嚓！
光罩出现裂痕！
不好！众长老齐齐变色,全力维持大阵。
但魔爪威力太强,裂痕越来越多,眼看就要破碎！
就在这时,林清儿突然惊呼一声：师尊小心！
她猛地扑向玄清道人,似乎想为他挡下什么。
但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她指尖寒光一闪,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悄无声息刺向玄清道人后心！
我眼神一冷。
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毒针即将及体的瞬间,我暗中捏碎一枚玉符。
移花接木符！
玄清道人只觉身后微风拂过,回头正看见林清儿扑来,而远处我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
清儿你...他刚开口。
突然,林清儿身体剧烈颤抖,仿佛被无形重击,猛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柱上！
噗！
她喷出一口黑血,肩头伤口崩裂,鲜血淋漓。
更可怕的是,她身上突然出现道道鞭痕,如同被无形刑鞭抽打,皮开肉绽！
啊！她发出凄厉惨叫,在地上翻滚。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玄清道人。
只有我知道,那是移花接木符起效——将本该由我承受的诬陷,加倍返还给她自己！
清儿！萧辰和楚奕惊呼上前,却被无形力量弹开。
玄清道人终于反应过来,怒视我：凌晚！你做了什么！
我一脸震惊和无辜：弟子不知！方才师妹似乎想对师尊不利,弟子正要阻止,她就突然这样了...
这时,白须长老突然喝道：宗主看地上！
众人低头,只见那枚毒针正落在玄清道人脚边,针尖幽蓝,显然是剧毒。
而针尾,刻着一个细微的清字。
空气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看向奄奄一息的林清儿,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楚奕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萧辰也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玄清道人看着地上毒针,又看看浑身是血、痛苦呻吟的林清儿,脸色变幻不定。
最终,他长长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原来...如此...
我垂首而立,掩去眼中冷光。
4.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执法堂内,只有林清儿痛苦的呻吟声和烛火噼啪的轻响。
那枚刻着清字的毒针在地上微微颤动,幽蓝的针尖刺目惊心。
玄清道人的脸上一片灰败,那双总是偏袒林清儿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楚奕猛地扑到林清儿身边,想扶起她,却被她身上那股无形的反弹力量震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我,眼中充满了困惑与恐惧。
不是...清儿不会...他语无伦次,信仰正在崩塌。
萧辰则僵立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这位总是以大师兄自居,永远公正偏袒林清儿的男人,此刻仿佛被抽走了脊梁。
我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还有一丝极淡的、只有我能感知到的扭曲气息——那是系统能量泄露的味道。
果然,林清儿身上有系统。
师...师尊...林清儿艰难地抬起头,血污沾染了她苍白的脸,更显得楚楚可怜,救...救我...大师姐她...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诬陷我。
玄清道人仿佛被这一声唤醒,他猛地抬头,眼中血色弥漫,不是对林清儿的失望,而是对我的滔天怒火。
是你！他指着我,声音因极度愤怒而扭曲,定是你陷害清儿！你这孽徒,竟恶毒至此！
我几乎要为他鼓掌。
好一个偏心的师尊！事实摆在眼前,他仍选择相信那个想杀他的人！
师尊,我平静地开口,声音在死寂的大堂中格外清晰,证据确凿,您还要偏袒吗
什么证据！玄清道人怒吼,定是你伪造的！清儿单纯善良,怎会做这种事！是你！一直都是你！
他周身灵力暴涨,元婴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执法堂的石砖开始龟裂,烛火剧烈摇曳。
两位执法长老脸色一变,同时上前：宗主息怒！此事尚有疑点...
滚开！玄清道人袖袍一挥,狂暴的灵力将两位元婴初期的长老震得连连后退,今日我必清理门户,诛杀此獠！
他是真的要杀我。
就因为我揭穿了他最宠爱徒弟的真面目。
我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我刚刚筑基时,在山巅练剑不慎跌落,是他御风而来,接住我,无奈地点着我的额头说：晚晚,小心些,摔坏了为师会心疼的。
那时的温情,如今想来,讽刺得令人发笑。
师尊,我轻声问,最后一次给他机会,您确定要动手吗
回答我的是一道撕裂空气的金色剑芒——玄清宗的镇宗剑诀,裂天一剑。
他曾手把手教我这一剑,告诉我这是师尊留给徒弟的保命之技。
现在,他用它来杀我。
剑芒瞬息而至,携着毁灭一切的气息。萧辰和楚奕失声惊呼,两位长老欲救不及。
林清儿眼中闪过狂喜的光。
我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只是在剑芒及体的瞬间,轻轻捏碎了袖中的另一枚玉符——伤害转移符·三重奏。
嗡——
奇异的波动以我为中心荡开。
裂天剑芒在接触我衣角的刹那,如同撞上无形壁垒,骤然偏移,一分为三,以更快的速度反射向——
玄清道人自己！萧辰！楚奕！
不！玄清道人瞳孔骤缩,仓促间祭出护身法宝。
轰！
金光爆裂,他被自己的剑芒震得气血翻涌,连退七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而萧辰和楚奕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们根本没想到攻击会转向自己,仓促间只来得及撑起最基础的灵力护罩。
噗！噗！
两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们瘫软在地,鲜血从口鼻中涌出,眼中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大师兄！小师弟！林清儿失声尖叫,挣扎着想爬过去,却因伤势动弹不得。
她身上的鞭痕更深了,仿佛有无形的鞭子还在不断抽打她。
反噬...这是天道反噬...白须长老喃喃自语,看着林清儿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她竟真的...
黑面长老则死死盯着我：你用了什么邪术！
我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天真又残忍的笑容：邪术长老误会了。这明明是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我向前一步,靴子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嗒声。
师尊要杀我,攻击却转向了您自己和您最疼爱的徒弟。我的目光扫过奄奄一息的萧辰和楚奕,林清儿想害人,却自作自受,遭了天谴。
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玄清道人喘着粗气,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惊疑不定：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凌晚啊,您的开山大弟子。我微笑着,继续向前,那个您曾经寄予厚望,后来却弃如敝履的徒弟。
每走一步,我身上的气息就攀升一截。
金丹后期...金丹巅峰...元婴初期！
当我停在玄清道人面前时,释放出的威压甚至比他全盛时期还要强横！
你...你竟然...玄清道人骇然失色,再也维持不住镇定,你何时突破的元婴！
两位长老也目瞪口呆,如同见鬼一般。
二十岁的元婴期！闻所未闻！
托师尊和师妹的福。我轻笑,若不是你们一次次夺我资源,逼我入绝境,我也不会另寻他法,进步神速。
比如,掠夺林清儿那过剩的气运和系统泄露的能量。
玄清道人眼神变幻,最终化为狠厉：就算你元婴又如何！今日必杀你！
他双手结印,祭出本命法宝——一尊古朴的青铜小鼎。小鼎迎风便长,散发出镇压天地的恐怖气息。
镇山鼎！宗主不可！白须长老惊呼,动用本命法宝,会损伤根基啊！
玄清道人恍若未闻,眼中只有疯狂的杀意：给我镇！
巨鼎轰然压下,封锁四方空间,这是要将我彻底镇压炼化！
我叹了口气,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不再掩饰,指尖划破虚空,勾勒出一个极其古老而邪异的符文。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轻吟咒文,伤害转移·万倍奉还！
这是我在某个上古邪修洞府中找到的秘法,正适合今日。
巨鼎轰然压下,却在距我头顶三寸处骤然停滞。
然后,它以更恐怖的速度倒飞而回,狠狠撞向玄清道人！
同时,萧辰、楚奕、林清儿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们身上凭空出现无数伤口,仿佛被巨鼎碾压而过,经脉寸断,丹田崩毁！
而玄清道人,他直面了自己本命法宝的全力一击！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护身法宝瞬间破碎,他喷着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壁上,嵌出一个深深的人形凹坑。
镇山鼎光芒黯淡,缩回原形,当啷落地。
满堂死寂。
只有四人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我漫步走到玄清道人面前,他浑身是血,经脉尽碎,修为正在飞速流逝,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为...为什么...他艰难地开口,血沫从嘴角涌出。
我蹲下身,平静地看着他：师尊,您还记得我入门时,您教导我的第一句话吗
他不解地看着我。
您说,修真界弱肉强食,天道不公,唯有自己争来的,才是真的。
我轻轻为他拂去脸上的血污,动作温柔,语气却冰冷：
您看,我学得很好。
他瞳孔放大,最终涣散,气息彻底断绝。
到死,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培养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我站起身,看向另外三人。
萧辰和楚奕已经昏死过去,修为尽废,道基摧毁,就算活下来,也是废人一个。
而林清儿...
她竟然还醒着,正用怨毒至极的眼神瞪着我。
你...你不得好死...她嘶声道,声音如同破风箱。
我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
师妹,你知道吗我轻声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运气总是这么好
她眼神闪烁,有一丝慌乱。
我伸出手指,点在她眉心。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神识强行侵入！
啊！！！林清儿发出非人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
在她的识海深处,我看到了——一个光球正在焦急地闪烁,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宿主遭遇致命攻击！系统能量急剧流失！】
【开始解绑程序！寻找新宿主！】
果然有系统。
还想跑
我冷笑,神识化爪,一把抓住那个光球！
【警报！被未知力量捕获！无法解绑！】系统的电子音充满了惊恐。
掠夺。我吐出两个字。
古老秘法运转,光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最终咔嚓一声,碎裂消散。
而一股精纯至极的能量涌入我的体内,修为瞬间突破到元婴中期！
林清儿如同被抽走了魂,眼神彻底空洞,瘫软在地,气息微弱如丝。
她完了。
我站起身,环视一片狼藉的执法堂。
两位长老僵立在远处,不敢动弹,眼中满是恐惧。
今日之事...我淡淡开口。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白须长老急忙道,宗主...宗主走火入魔,欲杀亲传,遭功法反噬而亡！萧辰、楚奕、林清儿为救师尊,身受重创,道基尽毁！
黑面长老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我很满意他们的识相。
既如此,这里就交给二位长老处理了。
我转身,向殿外走去。
脚步踏过血泊,溅起细微涟漪。
走到门口时,我忽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三人。
留他们一命。我说,活着感受一下,从云端跌落泥泞的滋味。
就像我曾经经历过的那样。
走出执法堂,阳光刺眼。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形的、新生的自由气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以及...远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召唤。
更多像林清儿这样的气运之子,更多等待掠夺的系统和能量...
我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身影渐渐淡化,最终消失在光影之中。
唯有风中留下一句轻语：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