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开学第一天,高二分班,乱哄哄的。
我叫宋眠,年级第一。我的桌子在第三排靠窗,一个黄金宝座。
我正低头整理新发的课本,后颈突然一热。
一道呼吸喷上来,带着点薄荷味,还有一丝……颤抖
我眉头一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江逾。
我们学校赫赫有名的刺头,旷课打架样样精通,唯一的优点是长得人模狗样。
以及,我的死对头。
从高一开始,他就看我不顺眼,我也烦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考第一,他拿倒数第一。我被老师表扬,他被老师臭骂。我们俩,是两个极端,天生犯冲。
滚开。我头也没回,声音冷的像冰。
身后的呼吸,却更重了。
然后,一件让整个高二（一）班,都永生难忘的事情,发生了。
江逾,那个不可一世的校霸,突然伸出双臂,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了我。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说：老婆。
一瞬间,整个教室,安静得能听到粉笔灰掉落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们身上。
我的大脑,宕机了三秒。
老婆
他叫我什么
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江逾,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我挣扎起来,手肘狠狠地往后撞。
可他抱得死紧,力气大得惊人,像一头濒死的野兽,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老婆,别动。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的声音里,有我完全听不懂的恐慌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算什么新的整人招数
也太低级了。
放手！我压着火,一字一句地说。
不放。他耍赖一样,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蹭了蹭,这辈子都不放了。
温热的触感,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我靠,什么情况江逾吃错药了
他不是最讨厌宋眠吗天天找人家麻烦。
这……这是告白也太劲爆了吧！
班主任张强,拿着教案,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他的脸,瞬间从白色变成了猪肝色。
江逾！宋眠！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江逾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死死地抱着我。
我感觉我的脸,已经丢到太平洋去了。
江逾,我数三声,你再不放手,后果自负。我的声音,已经降到了冰点。
他终于有了点反应,慢慢地,松开了我。
但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我面前。
在全班同学和班主任的注目礼下,他仰着头,眼眶通红地看着我,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大型犬。
老婆,我错了。他说,上辈子是我不对,你别不要我。
……
完了。
这次不是疯了。
是傻了。
那天,江逾被班主任揪着耳朵,拎去了办公室。
我,宋眠,年级第一,优秀学生代表,成了全校最大的笑话。
我一整个下午,都感觉背后有无数道目光,在对我指指点点。
放学的时候,我收拾好书包,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我发誓,我再也不想看见江逾那张脸。
结果,我刚跑到校门口,就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斜斜地倚在门柱上。
他穿着我们学校那身丑得要死的蓝白校服,却硬是穿出了一种走秀的感觉。
看到我,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掐灭手里的烟,几步跑到我面前,脸上,是小心翼翼的,讨好的笑。
老婆,放学啦一起回家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江逾,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追你啊。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们是死对头。我提醒他。
那是上辈子的事了。他小声嘀咕。
……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绕过他,就准备走。
他立刻跟了上来,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
老婆,你别生气了。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我让你去死呢我没好气地说。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暴跳如雷。
结果,他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低声说：
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我的命,你随时拿去。
我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夕阳下,他的眼神,认真得可怕。
里面,盛满了浓稠的,我完全看不懂的,悔恨和痛楚。
那一刻,我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动摇。
江逾他……
好像,真的有哪里,不一样了。
2
从那天起,江逾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他不再旷课,不再打架,甚至开始……听课了
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看着我的后脑勺发呆。
但他确确实实,成了我身后的一道甩不掉的影子。
早上,他会雷打不动地,提着两份早餐,堵在我家楼下。
一份豆浆油条,一份牛奶三明治。
老婆,不知道你喜欢吃中式还是西式,就都买了。他笑得一脸谄媚。
我直接无视,从他身边走过。
他就提着早餐,不远不近地跟在我后面。
一直跟到教室。
然后,他会把那两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放到我的桌上,再默默地回到他最后一排的座位。
我从来不吃。
最后,那些早餐都进了他同桌,胖子吴斌的肚子里。
胖子一边吃,一边用一种看神仙的眼神看着我。
大嫂,不是,眠姐,你就从了逾哥吧。你看他,都快被你折磨瘦了。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胖子立刻闭上了嘴。
中午,我去食堂吃饭,江逾也一定会跟着。
他会提前帮我把座位占好,把餐具用热水烫得干干净净。
等我打好饭坐下,他就会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坐在我对面,把那些试图过来搭讪或者找茬的男生,用眼神一一劝退。
我不理他,他就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吃。
那眼神,专注,温柔,看得我脊背发毛。
好像我吃的不是饭,是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我被他看得实在受不了,只能加快速度,三两口扒完,然后端着餐盘落荒而逃。
放学,就更不用说了。
他会一直把我送到家门口,看着我上楼,灯亮了,他才肯走。
风雨无阻。
我烦不胜烦,警告过他很多次。
江逾,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你报啊。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正好让警察叔叔评评理,老公送老婆回家,犯法吗
我气得说不出话。
跟一个疯子,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全校的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
关于校霸江逾为爱发疯,倒追年级第一宋眠的八卦,传得沸沸所扬。
连老师都找我谈话了。
宋眠同学,你是个好学生,不要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学习。班主任张强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
我能说什么
我只能点头,老师,我知道了。
我知道个屁。
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受害者。
我也试图反抗过。
有一次,我故意在放学后,绕了好几条小路,想把他甩掉。
结果,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遇到了几个外校的小混混。
他们看我穿着一中的校服,又是一个人,就吹着口哨,把我围了起来。
小妹妹,一个人啊哥哥们陪你玩玩
我当时,是真的有点怕了。
我抓紧了书包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就在我准备跟他们拼了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是江逾。
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把那个领头的黄毛,一脚踹翻在地。
那天的江逾,很凶。
眼神里,带着一种嗜血的狠戾,跟我平时见到的那个哈巴狗样子的他,完全不一样。
他一个人,对付四五个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很快,那几个小混混就都鼻青脸肿地躺在了地上。
江逾的嘴角,也破了一块,渗着血。
他没管自己,径直走到我面前,紧张地把我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他们没碰你吧有没有受伤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他松了口气,然后,猛地把我拉进了怀里。
那个拥抱,很紧,紧得我有点喘不过气。
他的身体,还在因为刚才的打斗,而微微颤抖。
对不起。他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声音,沙哑得厉害,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差点又让你……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
我被他抱着,第一次,没有推开他。
因为我能感觉到,他的害怕。
是真的,害怕。
不是装出来的。
那种后怕,和深深的自责,浓得化不开。
我突然有点好奇。
江逾口中的上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他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3
打架事件的后果,是江逾被学校记了大过处分。
还要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当着全校的面,做检讨。
我以为,他会因此消停一点。
结果,并没有。
他依旧我行我素,每天对我老婆老婆地叫,跟前跟后,嘘寒问暖。
好像那个检讨,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一早上,升旗仪式。
江逾穿着校服,站在国旗下。
他很高,身姿挺拔,在一群学生里,鹤立鸡鸡。
轮到他念检讨的时候,他拿着稿子,走上了主席台。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准备看他这个校霸,怎么丢人现眼。
江逾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开口了。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
我叫江逾,高二（一）班的学生。
今天,我站在这里,是为我上周五的打架行为,做深刻的检讨。
他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整个校园。
很清朗,很好听。
但是,我不后悔。
他话锋一转。
下面,一片哗然。
连主席台上的教导主任,脸都绿了。
因为我保护了,我最重要的人。江逾的目光,穿过整个操场,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个坏学生。我抽烟,喝酒,打架,不学无术。
但从今天起,我不会了。
因为我老婆,她不喜欢。
他又来了。
我感觉全操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戳在了我身上。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老婆,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她学习好,性格好,长得也好看。
她值得最好的一切。
而之前的我,配不上她。
所以,我要改变。我要变成一个,能配得上她的,优秀的人。
我要和她考同一所大学,我要保护她一辈子。
我的检讨完了。谢谢大家。
说完,他放下稿子,对着我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在全校师生,石化的目光中,潇洒地,走下了主席台。
整个操场,鸦雀就无声。
随即,爆发出了雷鸣般的,起哄声和口哨声。
教导主任气得差点当场心梗。
而我,宋眠,再一次,社死了。
那天之后,江逾真的像变了个人。
他把头发染回了黑色,戒了烟,校服也穿得整整齐齐。
上课不再睡觉,而是拿出课本,开始……学习
虽然他看数学题的表情,就像在看天书。
但他真的很努力。
他会拿着习题册,跑到我面前,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问我：
老婆,这道题怎么做
我一开始不理他。
他就拿着题,可怜巴巴地,在我座位旁边站着,也不走。
像个大型的,移动路障。
我被他烦得没办法,只能用最快的速度,给他讲一遍。
听懂了吗
没有。他摇摇头,一脸真诚。
……
没事,他立刻又说,你讲题的样子,真好看。我能看一天。
我把手里的笔,捏得咯咯作响。
我忍。
为了让他离我远点,我只能耐着性子,再给他讲一遍。
两遍,三遍……
直到他哦的一声,表示自己好像懂了。
然后,第二天,他会拿着同一道题的变式,再来问我。
我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但看着他那双亮晶晶的,充满了求知欲（和爱慕）的眼睛,我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就这样,我被迫,当上了江逾的,一对一,免费家教。
他的成绩,竟然真的,开始有了一点点起色。
虽然,还是在倒数的行列里,挣扎。
但至少,他不再交白卷了。
我们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死对头,变成了一种……很奇怪的模式。
他依旧每天叫我老婆,依旧对我寸步不离。
但我,好像,没有那么排斥了。
或许是,习惯了
我安慰自己。
直到有一次,体育课。
我们班和隔壁二班,一起上。
自由活动的时候,几个女生,在玩排球。
不知道是谁,手滑了一下,排球,直直地,朝着我的后脑勺,飞了过来。
当时,我正在和同学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
宋眠！小心！
有人在大喊。
我下意识地回头。
那个排球,在我的瞳孔里,迅速放大。
我根本,来不及躲。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砸个正着的时候。
一个身影,比球更快,猛地冲了过来,把我死死地护在了怀里。
砰！
一声闷响。
排球,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个人的背上。
是江逾。
他抱着我,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往前踉跄了两步。
我的脸,埋在他的胸口。
能听到他,有些急促的心跳声。
你……没事吧我从他怀里抬起头,有点懵。
我没事。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额头上,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你没事就好。
他的那个笑,比阳光,还要晃眼。
我的心,没来由地,又漏跳了一拍。
我突然觉得,江...逾这个疯子,好像……
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4
自从排球事件后,江逾在我面前,就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稀世的玻璃娃娃,生怕我一不小心就碎了。
上下楼梯,他会走在我后面,伸着手,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接着我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他会把我餐盘里的青椒,全都挑出来,因为他无意中听我说过,我不喜欢吃青椒。
他甚至,会去记我的生理期。
每个月那几天,我的桌上,都会准时出现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姜茶。
班上的女生,都快羡慕疯了。
宋眠,你家江逾,也太体贴了吧！
什么神仙男友啊！
我每次都只能尴尬地笑笑。
男朋友
我还不敢承认。
但我的心,确实,在一点点地,动摇。
江逾对我的好,是那种不掺任何杂质的,掏心掏肺的好。
好到让我觉得,不真实。
我总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
一个,能让他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彻底脱胎换骨的,沉重的原因。
有天晚上,下晚自习。
天,下起了大雨。
我没带伞。
正准备冒雨冲回家,一把大大的黑伞,就出现在了我的头顶。
是江逾。
他把大半个伞,都倾斜到了我这边,自己的右肩,湿了一大片。
走吧,老婆,我送你。
我们俩,并肩走在雨里。
雨声很大,盖住了周围所有的嘈杂。
我们都没有说话。
气氛,有点微妙。
快到我家楼下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江逾,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的脚步,停住了。
他转过头,看着我。
路灯昏黄的光,落在他脸上,给他深刻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的眼神,很深,很沉。
像是藏着一片,我看不懂的海。
因为,我欠你的。他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被雨声,冲刷得有些模糊。
欠我我皱眉,你欠我什么
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帮我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他的指尖,冰凉,带着雨水的湿气。
触碰到我皮肤的时候,我俩,都像是被电了一下,同时僵住了。
宋眠。他突然,很认真地,叫了我的名字。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没有叫我老婆。
嗯
你相信……有上辈子吗他问,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希冀和恐惧。
我愣住了。
上辈子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我不信。我诚实地回答。
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他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取而代DE的,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他自嘲地笑了笑,也是,太荒谬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我送到了楼下。
看着他转身,走进雨幕里。
那个背影,高大,却又显得,无比孤单。
我的心里,突然,有点堵得慌。
……
第二天,江逾没来上学。
我看着他空荡荡的座位,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这还是他改邪归正以来,第一次旷课。
他是不是,生病了
还是,出了什么事
我发现,我竟然,开始担心他了。
这个认知,让我有点慌。
放学后,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了胖子吴斌。
江逾……他怎么了
胖子一脸你终于肯问了的表情。
逾哥啊,他昨晚淋了雨,发高烧了。一个人在家呢,听说都快烧糊涂了。
一个人在家
我心里一紧,他爸妈呢
别提了,胖子叹了口气,他爸,常年不回家。他妈,早就改嫁了。逾哥,就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一直以为,江逾是那种,家境优越,被宠坏的富二代。
没想到……
他家在哪我脱口而出。
胖子报了个地址。
我记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生着病。
就像,昨晚雨夜里,他那个孤单的背影。
5
我按照胖子给的地址,找到了江逾家。
那是一个很高档的小区,安保很严。
我说是江逾的同学,来给他送作业,保安才放我进去。
江逾住的是一栋独栋别墅,很大,很漂亮。
data-fanqie-type=pay_tag>
但是,却感觉不到一丝家的温暖。
院子里的草,长得有些杂乱,像是很久没人打理了。
我按了门铃,没人开。
我又用力地拍了拍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江逾。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过澡。
他的脸,烧得通红,嘴唇,却没什么血色。
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看到我,他愣住了,眼睛里,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老……老婆他的声音,因为发烧,沙哑得厉害,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给你送作业。我举了举手里的习题册,不敢看他的眼睛。
哦……他应了一声,然后,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我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
他的身体,滚烫,像个火炉。
你怎么样吃药了吗我扶着他,走进客厅。
客厅很大,装修得很豪华,但是,却冷冰冰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沙发上,随意地扔着几件衣服。
茶几上,是吃了一半的外卖盒子。
吃了,他靠在我身上,声音,有点虚弱,刚吃了退烧药。
我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烫得吓人。
你去看医生了吗
没有,他摇摇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睡一觉就好了。
我真是,又气又心疼。
你多大了发烧不知道去医院吗我忍不住数落他。
他看着我,不说话,只是傻笑。
那笑容,有点憨,又有点……幸福
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点粥吧。我叹了口气,拿他没办法。
好啊。他眼睛一亮。
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里面,除了几瓶啤酒和矿泉水,空空如也。
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
我只能认命地,又出门,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点米和青菜。
回来的时候,江逾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着。
额头上,全是冷汗。
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胡话。
我凑近了,才听清。
……宋眠……别走……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别怕,我来救你了……
……火……好大的火……
我的心,猛地一颤。
火
什么火
他的梦里,到底,藏着些什么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厉害。
我伸出手,用湿毛巾,轻轻地,擦去他额头上的汗。
他似乎感觉到了,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
像一只,寻求温暖的,流浪小猫。
那一刻,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坐在他身边,就这么,让他握着我的手,看了他很久。
粥煮好了。
我把他叫醒,喂他喝了半碗。
他像个孩子一样,很听话。
吃完药,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怕他晚上再发烧,就没走。
我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靠着沙发,守着他。
半夜,我迷迷糊糊地,感觉身上一暖。
是一条薄薄的毯子。
我睁开眼,看到江逾,正弯着腰,给我盖毯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烧,也退了不少。
你怎么不回房睡他看到我醒了,有点不好意思。
我怕你再烧起来。我小声说。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宋眠,他蹲下身,和我平视,谢谢你。
不客气。我别过脸,有点不敢看他。
气氛,又变得,有点微妙。
那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能……抱抱你吗
我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我没有回答。
但他,好像,把我的沉默,当成了默许。
他伸出手,轻轻地,把我拥进了怀里。
这个拥抱,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没有耍赖,没有疯狂。
只有,小心翼翼的,珍视。
和,失而复得的,感恩。
宋眠,他在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郑重地说：
我爱你。
从上辈子,就爱了。
6
江逾那句我爱你,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我承认,我心动了。
但理智,又把我拉了回来。
上辈子这三个字,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总觉得,我和他之间,隔着一个我无法触及的,巨大的秘密。
从他家回来后,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更奇怪的阶段。
他不再整天老婆老婆地叫,而是开始叫我的名字。
宋眠。
宋眠。
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叫我的名字。
好像光是念出这两个字,就能让他感到,无比的幸福。
他依然对我很好,好到无微不至。
但我能感觉到,他心里,藏着很重的心事。
有时候,他看着我,会突然地,就走神了。
眼神里,会流露出一种,很深的悲伤和恐惧。
好像,是透过我,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很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怕,那个答案,是我无法承受的。
就这样,时间,不咸不淡地,过了一个多月。
期中考试,来临了。
江逾这段时间,学习非常刻苦。
用胖子的话说,就是头悬梁,锥刺股。
他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在了做题上。
我看着他那股拼命的劲头,有时候会觉得,他好像,在跟什么东西,赛跑。
在跟时间,赛跑。
考试成绩出来那天,整个高二年级,都轰动了。
我,宋眠,毫无意外,还是年级第一。
而江逾,竟然,从年级倒数,一跃,冲进了年级前一百名。
进步速度,堪比坐了火箭。
连班主任张强,都惊得,眼镜掉了好几次。
他把江逾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
江逾同学,不错,不错！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江逾拿着成绩单,跑到我面前,像个考了一百分,等着被夸奖的小孩子。
宋眠,你看！
他的眼睛里,闪着光。
嗯,不错。我看着他,由衷地,笑了。
这是我第一次,对他,笑得这么真心。
他看呆了。
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那……那我是不是可以……提个要求他结结巴巴地问。
什么要求
你……你这个周末,能跟我约会吗
我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乱跳。
约会。
这个词,对我来说,太陌生了。
也太……有诱惑力了。
我看着他,那双充满了期待的,小狗一样的眼睛。
我发现,我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点了点头。
好。
江逾瞬间,原地起飞。
他兴奋得,差点把我的桌子,给掀了。
……
周六,我们约在市中心的电影院。
我到的时候,江逾已经在了。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裤,看起来,干净,清爽。
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在人群里,耀眼得,像个发光体。
看到我,他立刻跑了过来。
宋眠,送给你。他把花,递到我面前,脸,有点红。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花。
还是这么,一大束。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是甜的。
谢谢。
我们去看了最新上映的,一部爱情喜剧片。
电影院里,光线很暗。
我能感觉到,旁边的江逾,很紧张。
他的手,放在我们座位中间的扶手上,好几次,想牵我的手,又缩了回去。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好笑。
电影演到一半,女主角,因为误会,和男主角分手了。
我看得正入神,突然感觉,肩膀一重。
是江逾。
他竟然,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偏过头,看着他。
他的呼吸,均匀,绵长。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睡着了的他,没有了平时的,那种紧张和不安。
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大男孩。
我的心,软了。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
就在这时,他突然,在梦里,开口了。
声音很轻,很模糊。
……别信他……
……宋眠……快跑……
……是我爸……他对不起你……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爸
江逾的爸爸
那个,传说中的,商业巨鳄
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股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瞬间,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看着江逾沉睡的侧脸,第一次,感到了,一丝,恐惧。
7
那次约会,不欢而散。
江逾醒来后,发现自己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脸红得像个猴屁股,一个劲地跟我道歉。
我却没什么心思听。
他梦里那几句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是我爸,他对不起你。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旁敲侧击地问过江逾,关于他爸爸的事。
他每次,都只是含糊地带过。
我爸一个工作狂罢了,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的疑云,就越重。
我开始觉得,江逾对我好,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上辈子。
或许,还藏着一个,更现实,也更残忍的,原因。
这个原因,和他的家庭,脱不了干系。
我们之间的气氛,因为我的刻意疏远,又回到了冰点。
江逾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他很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眠,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他堵在我的座位旁,像个做错事的大狗狗,眼神里,全是无措。
我看着他,心里,很乱。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江逾,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和他摊牌,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
什么实话
你口中的‘上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爸,又到底,对我或者我家,做过什么
江逾的脸色,瞬间,白了。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别过脸,声音,有点冷。
不是的！宋眠！他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怕……我怕说出来,你会恨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现在不说,我只会,更讨厌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上。
他抓着我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脸上,血色尽失。
好。他过了很久,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点了点头,我告诉你。
他拉着我,走上了学校的天台。
天台的风,很大。
吹得我们的校服,猎猎作响。
上辈子,江逾看着远处的天际线,缓缓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我们也是同学,也是……死对头。
高考后,你考上了最好的大学,而我,出国留学了。
一切,本来都很好。
直到,两年后。
他的声音,顿住了,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我爸的公司,为了拿下一个项目,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陷害了你的父亲。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你父亲的公司,一夜之间,破产。还背上了,巨额的债务和……商业诈骗的罪名。
你父亲,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从公司的天台上,跳了下去。
你母亲,因此,精神失常,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江逾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感觉,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而我……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当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爸说,是你们家,害得我们公司,差点倒闭。
所以,当你为了给你父亲翻案,到处搜集证据的时候,我……一次又一次地,破坏了你的计划。
我以为,我是在保护我的家人。
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逼。
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声音,清脆,响亮。
最后……他看着我,眼眶,通红,你为了拿到一份关键的证据,深夜,潜入我爸公司的档案室。
结果,档案室,失火了。
你……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但我,已经明白了。
上辈子,我,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一场,由他父亲,一手策划的,谋杀。
而他,是帮凶。
天,好像,塌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刚刚,才对他,有了一点点心动的男孩。
他,和我,竟然,隔着血海深仇。
我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所以,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现在对我好,只是因为,愧疚
是想,赎罪
不是的！他急切地否认,我爱你,宋眠！从很久以前,就爱了！
上辈子,我每次找你麻烦,都只是因为,我想让你,多看我一眼！
我就是个,不敢承认自己感情的,懦夫！
直到你死了,我才明白,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我用剩下的半辈子,搜集我爸的罪证,亲手,把他送进了监狱。
可是一切,都晚了。
我每天,都活在悔恨里。我甚至,无数次,想过去陪你。
然后,我就回来了。
我回到了,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
宋眠,他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肩膀,眼神,卑微到了尘埃里,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这辈子,换我来保护你,保护叔叔阿姨。
所有的罪,我来赎。
所有的苦,我来受。
我只求你,好好地,活着。
我看着他,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看着他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
我的心,很乱。
很痛。
我该相信他吗
一个,来自上辈子的,杀父仇人的儿子。
我,还能,再爱上他吗
8
从天台下来后,我和江逾,陷入了冷战。
我需要时间,来消化他说的那些,匪夷所思,却又让我不得不信的,残酷真相。
我的父亲,会跳楼。
我的母亲,会发疯。
而我,会死在一场大火里。
这一切,都因为,江逾的父亲。
而江逾,是帮凶。
每当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开始刻意地躲着他。
他似乎也知道,我需要空间,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死缠烂打地跟着我。
他只是,每天,依旧会把早餐,放到我的桌上。
会在我遇到难题的时候,默默地,把解题思路,写在小纸条上,塞进我的书里。
会在体育课上,远远地,看着我。
那眼神,充满了,深深的,不敢靠近的,痛楚。
我们之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血色的鸿沟。
班上的同学,都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诡异气氛。
胖子吴斌,跑来问我：眠姐,你和逾哥,又怎么了吵架了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们的问题,比吵架,要严重一万倍。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变得,很消沉。
上课,会走神。
做题,会出错。
我甚至,开始失眠。
一闭上眼,就是江逾说的,那场大火。
我能感觉到,我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地,偏离原来的轨道。
而这一切,都因为,江逾的重生。
有一天,我爸妈,突然跟我说,家里,出了点事。
我爸的一个,合作了很久的,生意伙伴,突然撤资,还卷走了,公司一大笔钱。
公司的资金链,一下子,就断了。
我爸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
我看着我爸,那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江逾说的,上辈子的悲剧,要开始上演了吗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有一个念头,去找江逾。
我不知道,我找他,能干什么。
我只是,本能地,觉得,只有他,能帮我。
我跑到他们班,把他叫了出来。
他看到我,一脸的惊喜。
宋眠,你……
我爸公司,出事了。我打断了他,声音,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江逾的脸色,瞬间,变了。
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他听完,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李宏达……他念叨着那个,卷款跑路的,合伙人的名字,是他……比上辈子,提前了三个月。
什么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宋眠,你别怕。
这件事,交给我。
我不会让叔叔,出事的。
那一刻,他身上,散发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担当。
我的心,没来由地,安定了下来。
我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江逾,我还能……相信你吗
他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能。他说,宋眠,这辈子,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我也不会。
……
我不知道,江逾,用了什么方法。
三天后,那个叫李宏达的,竟然,主动回来,把钱,还给了我爸。
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一个,更大的合作项目。
我爸公司的危机,不仅解除了,还因祸得福,上了一个新台阶。
我爸高兴得,请全公司的人,吃了顿大餐。
回到家,他还一个劲地,跟我妈感叹。
真是奇怪,那个李宏达,前几天还躲着我,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一个劲地跟我道歉,还说,有贵人指点,不敢得罪我们家。
你说,我们家,哪有什么贵人啊
我坐在旁边,默默地,吃饭。
心里,却翻江倒海。
贵人。
我知道,那个贵人,是谁。
是江逾。
他用他的方式,再一次,保护了我,和我的家人。
他扭转了,上辈子的,第一个悲剧。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覆,睡不着。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给江逾,发了一条短信。
谢谢你。
很快,他就回了过来。
只有一个字。
傻。
后面,还跟了一个,傻乎乎的,笑脸。
我看着那个笑脸,忍不住,也笑了。
我发现,我心里的那道,血色的鸿沟,好像,被他,填上了一点点。
也许,我该,试着,再相信他一次。
相信这个,拼了命,想要,为我,逆天改命的,少年。
9
父亲公司的事情解决后,我和江逾的关系,终于缓和了。
我不再躲着他,他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新的默契。
他依然会给我带早餐,送我回家,给我讲题。
而我,会接受他的好,偶尔,也会对他笑一笑。
虽然,我们谁都没有提在一起这三个字。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们,和情侣,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那段日子,很平静,也很美好。
美好到,让我几乎,要忘了上辈子那些,可怕的事情。
我甚至开始觉得,也许,一切,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直到,江逾的父亲,江正宏,突然,出现在了我们学校。
那天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我和江逾,坐在操场的草坪上,说着话。
他正眉飞色舞地,跟我吹嘘,他下次月考,有信心,能考进年级前五十。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操场边。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气场很强。
一看,就是久居上位者。
我看到他的一瞬间,心,就没来由地,一紧。
而江逾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后。
那个动作,充满了,保护的意味。
爸。江逾的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温度。
爸
他就是,江正...宏
那个,上辈子,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江正宏的目光,越过江逾,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眼神,锐利,冰冷,像是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你就是,宋眠他开口了,声音,和江逾一样,很冷。
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
阿逾,江正宏的目光,又回到了江逾身上,为了这么个丫头,跟我作对,值得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江逾的声音,更冷了。
不用我管江正宏冷笑一声,你别忘了,你是我儿子。你的所有,都是我给的。
我可以给你,也可以,随时收回来。
他的话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那你,就试试看。江逾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父子俩,就这么,对峙着。
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很好。江正...宏点了点头,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
有点,我的样子了。
他没再看我们,转身,回到了车上。
车子,很快,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江逾的身体,却依旧,紧绷着。
他……我看着他,声音,有点抖,他都知道了
嗯。江逾点了点头,脸色,很难看。
从我开始,帮你家公司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你了。
他今天来,是警告我
是。
我的心,彻底,凉了。
江正宏,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横亘在我们面前。
他上辈子,能毁了我家一次。
这辈子,就能,毁了第二次。
江逾,我看着他,第一次,感到了,绝望,我们……算了吧。
我不想,把他,也拖下水。
我不想,让他,为了我,和他父亲,反目成仇。
江逾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算了吧。我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
我们之间,隔着,人命。
江逾的脸,一点点地,白了下去。
他抓着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宋眠！你看着我！他吼道。
我被迫,抬起头。
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
你以为,你现在放弃,他就会放过你吗
你错了！
在他眼里,你,你家,都只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他今天来,不是在警告我。
他是在,警告你！
他是在告诉你,离我远点,否则,他就会,像上辈子一样,毁了你！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是这样吗
所以,江...逾看着我,眼神,卑微,又疯狂,宋眠,别推开我。
现在,只有我,能保护你。
相信我,最后一次。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绝望和乞求。
我的心,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理智,告诉我,快逃。
一半,是情感,让我,无法,放开他的手。
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
我点了点头。
好。我说,我信你。
我看到,江逾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那是一种,即使与全世界为敌,也要,守护一个人的,决心。
10
和江正宏的正面交锋,让江逾,彻底进入了备战状态。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努力学习的,高中生。
他开始,动用他上辈子的记忆,和江正宏,在暗中,展开了博弈。
我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商业操作。
我只知道,那段时间,江逾,变得非常忙。
他经常,会在课间,接到一些,神秘的电话。
他会用,我完全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和电话那头的人,快速地,交流着。
他的脸上,没有了,面对我时的,那种青涩和紧张。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沉稳和锐利。
那一刻的他,像一个,真正的,执棋者。
而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
我会帮他,整理好,所有的课堂笔记。
会在他,熬夜看资料的时候,给他,泡一杯热牛奶。
我们会像,最普通的,高中情侣一样。
一起,上学,放学。
一起,在图书馆,做功课。
只是,我们心里,都藏着一个,共同的,不能说的秘密。
我们在,和命运,战斗。
江逾,也第一次,跟我,详细地,讲述了上辈子,那场大火的,所有细节。
原来,上辈子,我并不是,意外死于火灾。
而是,被人,从背后袭击,打晕后,再被扔进火场,伪装成,意外的假象。
而那个,动手的人,是江正宏的,一个心腹。
叫,周全。
这个人,心狠手辣,是我爸的,一把刀。江逾的语气,充满了,厌恶。
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靠近你。
听完他的话,我的后背,一阵发凉。
原来,我离死亡,曾经,那么近。
江逾,我看着他,你这么做,会不会,有危险
我怕。
我怕江正宏,会对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别怕。江逾握住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笑,他不敢。
上辈子,他把我,培养成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他,如愿了。
我会让他知道,他最看不起的儿子,才是,他最终的,掘墓人。
江逾的眼神里,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我突然明白,他的重生,不仅仅是,为了救我。
也是,为了,救他自己。
救那个,上辈子,被父亲,当成傀儡,活得,浑浑噩噩的,江逾。
……
期末考试,很快就到了。
江逾的成绩,再次,震惊了全校。
他考了,年级第三。
仅次于我,和我们的万年老二,学委林浩。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奇迹。
只有我知道,他为了这个成绩,付出了多少。
他几乎,是以一种,自虐的方式,在学习。
他想证明,给他爸看,也想证明,给我看。
他不再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他有能力,保护我,有能力,和我,并肩站在一起。
拿到成绩单的那天,江逾,第一次,带我,回了他家。
不是那栋,冷冰冰的,大别墅。
而是,一间,很小的,很旧的公寓。
公寓里,很干净,也很温馨。
墙上,贴满了,便利贴。
上面,写满了,各种数学公式,和英语单词。
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江逾拉着我,在小小的沙发上,坐下。
我妈,和我爸离婚后,就住在这里。
后来,她改嫁,去了国外,这里,就空下来了。
他从一个旧旧的,相册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很温柔,很漂亮的女人,抱着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
小男孩,笑得很开心。
是江逾。
我妈走后,我爸,就把我,接回了江家。
他让我,姓江。让我,当他的,继承人。
但他,从来,没有,真正地,关心过我。
他只在乎,我能不能,给他,带来利益。
所以,我恨他。江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刻骨的,恨意。
他毁了,我的童年。也毁了,你的,上辈子。
宋眠,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脆弱,你说,我们这辈子,能赢吗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那深深的,不安。
我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能。我说,一定能。
因为,这辈子,你不是一个人。
你,有我。
11
高三的生活,紧张而忙碌。
我和江逾,都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学习中。
我们约定,要一起考上,最好的大学。
然后,永远,不分开。
江正宏,那段时间,似乎,也消停了。
他没有再来找过我们。
一切,都平静得,有些,不真实。
我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江逾,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一边,疯狂地学习,一边,也没有放松,对他父亲的,防备。
他利用,重生的优势,在股市上,狙击了好几次,江正宏公司的,重要项目。
虽然,没有伤到,江家的根本。
但已经,让江正宏,焦头烂额。
我知道,这是江逾,在向他父亲,宣战。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江正...宏,他不再是,那个可以,任由他摆布的,棋子。
他有能力,也有决心,和他,抗争到底。
高考前夕,江逾,突然,失踪了。
他一整天,都没有来学校。
打电话,也关机。
我急疯了。
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一定是,出事了。
一定是,江正宏,动手了。
我疯了似的,冲出学校,打车,去了江逾的那栋,大别墅。
别墅里,空无一人。
我又去了,他的那间,小公寓。
也,没有人。
我站在公寓楼下,天,一点点地,黑了下去。
我的心,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就在我,准备报警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颤抖着,接了起来。
喂
宋眠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阴冷的,男声。
这个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是,江正宏。
江逾,在哪我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他啊,江正宏,轻笑了一声,在我这里,做客呢。
你把他,怎么样了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放心,他是我儿子,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森然,如果你,不希望他,有事的话。
今天晚上,十点,一个人,来城郊的,废弃工厂。
记住,一个人。
否则,你见到的,可能,就是他的,尸体了。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浑身,冰冷。
我知道,这是个陷阱。
一个,专门为我,设下的,陷阱。
江正宏,终于,露出了他,狰狞的,獠牙。
他想,重演,上辈子的,悲剧。
我该怎么办
报警吗
不行。
江正宏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报警,只会,激怒他,加速江逾的,死亡。
去
还是不去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我和江逾的合照。
照片上,他笑得,像个傻子。
我的眼睛,湿了。
江逾。
你等我。
上辈子,是你,保护我。
这辈子,换我,来救你。
就算是,龙潭虎穴。
我也,要闯一闯。
12
我按照江正宏说的地址,打车去了城郊的废弃工厂。
工厂很大,很破败。
到处,都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我刚走进工厂,两边的铁门,哐当一声,就在我身后,关上了。
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精瘦,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
我认得他。
他就是,周全。
上辈子,亲手,把我,打晕的那个,凶手。
宋小姐,好久不见。周全看着我,笑了笑,那笑容,像毒蛇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江逾呢我冷冷地问。
别急,周全说,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他打了个手势。
两个男人,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
我没有反抗。
因为我知道,没用。
我被他们,带到了,工厂的最深处。
一个,巨大的,空旷的车间。
车间的中央,吊着一个,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是伤的,少年。
是江逾。
他的头,无力地,垂着。
白色的衬衫,被血,染红了大半。
生死不明。
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江逾！我嘶吼着,想冲过去。
却被,死死地,按住了。
啧啧,一个声音,从二楼的,平台上,传来,真是,感人啊。
江正宏,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西装,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他的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脸上,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爸……
椅子上,江逾,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
嘴角,还挂着血。
但他看着我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你……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虚弱,又急切,我不是让你,别来吗！
我不来,难道,看着你去死吗我哭着说。
傻瓜……他看着我,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江正宏！我抬起头,死死地,瞪着那个,高高在上的,魔鬼,你放了他！你的目标,是我！
没错。江正宏,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我的目标,是你。
你这个丫头,太聪明,也太,碍事了。
本来,我只想,让你家,破产。
没想到,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竟然,为了你,一次又一次地,坏我的事。
所以,他看着我,眼神,变得,无比怨毒,我只能,改变计划了。
今晚,这里,会发生一场,意外的,火灾。
而你们两个,会不幸地,葬身火海。
多好的,一对,亡命鸳鸯啊。
他笑着,把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然后,把酒杯,从二楼,扔了下来。
啪！
酒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动手。他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周全,点了点头。
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
他走到,早就堆好的,一堆,浸满了汽油的,棉纱前。
江逾,宋眠,他看着我们,笑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他说着,就要,点燃打火机。
我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我看着江逾,他也,正看着我。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
只有,满满的,爱意,和,不舍。
宋眠,他用口型,对我说,别怕。
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不后悔。
我看着他,也笑了。
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江逾,我也不后悔。
就在周全的火苗,即将,碰到棉纱的,那一瞬间。
砰！
一声巨响。
工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无数,穿着警服的,警察,手持枪械,蜂拥而入。
不许动！警察！
抱头！蹲下！
刺眼的,手电筒光,和响亮的,呵斥声,瞬间,打破了,这里的,死寂。
江--正宏,和周全,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我,也愣住了。
警察
怎么会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警察身后,走了出来。
是,沈司白。
那个,我只在,照片上见过的,私家侦探。
不,不对。
他穿着,警服。
他……是个警察
沈司白走到,我的面前,对我,笑了笑。
宋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
江逾那小子,没骗我。
你果然,会来。
13
后来我才知道,江逾的失踪,是他和沈司白,一起策划的。
沈司白,其实是一名卧底警察。
他潜伏在江正宏身边,已经很多年了,一直在搜集江正宏的犯罪证据。
而江逾的重生,给他带来了,最关键的,突破口。
江逾利用上辈子的记忆,为沈司白,提供了大量,江正宏隐藏极深的,犯罪线索。
他们俩,在暗中,联手,布了一个,巨大的局。
而我,是这个局里,最重要的一环。
也是,最危险的,诱饵。
江逾知道,只要他出事,我就一定会来救他。
而江正宏,也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对我下手。
这是,他们的,阳谋。
江逾,是在用他自己的命,在赌。
赌我,会来。
也赌,沈司白,能及时赶到。
幸好,他们,赌赢了。
……
江正宏,和他的犯罪团伙,被一网打尽。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江逾,因为伤势过重,被送进了医院。
我陪在他的,病床边。
他昏迷了,两天两夜。
那两天,是我人生中,最煎熬的,四十八个小时。
我一遍又一遍地,祈祷。
只要他能醒过来,我什么,都愿意。
我愿意,忘了那些仇恨。
我愿意,和他,重新开始。
第三天早上,他的手指,终于,动了一下。
然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他虚弱地,笑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扑到他的床边,握着他的手,放声大哭。
你这个混蛋！你吓死我了！
你要是,再也醒不过来,我怎么办！
他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地,擦去我的眼泪。
别哭……他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为了你,我也,舍不得死啊……
我看着他,又哭又笑。
……
江逾在医院,住了一个月。
那一个月,我每天,都去照顾他。
给他,喂饭,擦身,讲故事。
我们的关系,也终于,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出院那天,他对我,正式地,告白了。
他没有,买花,也没有,买戒指。
他只是,拉着我的手,很认真地,看着我。
宋眠,他说,上辈子,我欠你一条命,一个家。
这辈子,我用我的,余生,还给你,好不好
我不想,再叫你,老婆了。
我想,光明正大地,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你……愿意吗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那熟悉的,小心翼翼的,期待。
我点了点头。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愿意。
他笑了。
笑得,像个,得到了全世界的,孩子。
他把我,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宋眠,他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低语,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抱着他,轻声回应。
江逾。
谢谢你,重生而来。
谢谢你,拼了命地,爱我。
这辈子,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14
高考,如期而至。
我和江逾,并肩,走进了考场。
那三天,阳光很好。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考完最后一门,走出考场。
江逾在门口等我。
他看到我,张开了双臂。
我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周围,是无数,欢呼的学生和家长。
我们在人群中,紧紧相拥。
那一刻,我感觉,我们,拥有了,全世界。
成绩出来,毫无悬念。
我,是省状元。
而江逾,也以,高出重点线,五十分的成绩,稳稳地,拿到了,和我同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们,真的,做到了。
我们,赢了命运。
……
大学的时光,美好,而自由。
我们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
一起,上课,泡图书馆。
一起,参加社团活动。
一起,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散步。
江逾,成了学校里,新的,风云人物。
他不再是,那个打架斗殴的,校霸。
而是,品学兼优,英俊帅气的,学神。
追他的女生,能从,学校南门,排到北门。
但他,眼里,只有我一个。
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叫我老婆。
会,在下雨天,背着我,蹚过,积水的路面。
会,在我,为了论文,熬夜的时候,默默地,陪在我身边。
他把,上辈子,所有亏欠我的,温柔和宠爱,都加倍地,还给了我。
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现在的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梦。
一场,我永远,都不想醒来的,梦。
……
大三那年,我爸妈,和江逾的母亲,见了面。
江逾的母亲,从国外,飞了回来。
她是一个,很温柔,很有气质的,女人。
她拉着我的手,眼眶,红红的。
好孩子,她说,谢谢你,让阿逾,重新,活了过来。
她告诉我,自从,江正宏入狱后,江逾,就正式,和他,脱离了父子关系。
他把,江家所有的,财产,都捐了出去。
自己,净身出户。
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一点点,挣来的。
他做兼职,拿奖学金,甚至,还和朋友,开了一家,小小的,软件公司。
他,活得,很辛苦。
但是,很踏实。
我听着,心里,又酸,又软。
这个傻瓜。
他总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为我,付出一切。
那天晚上,我问他：江逾,你后悔吗
为了我,放弃了那么多。
他把我,圈在怀里,亲了亲我的额头。
不后悔。他说,以前,拥有那么多,我不快乐。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却感觉,拥有了,全世界。
因为,他看着我,眼神,亮得,像星星,我的世界里,有你。
15
大学毕业那天,江逾,向我求婚了。
在全校师生的,见证下。
他单膝跪地,拿出了一枚,他用,自己挣的第一桶金,买的,钻戒。
他说：宋眠,上辈子,我没能,给你一个家。
这辈子,嫁给我,让我,给你,一个,永远的,避风港。
我哭得,稀里哗啦。
伸出手,让他,为我,戴上了那枚,象征着,永恒的戒指。
……
我们的婚礼,很简单。
没有,奢华的,排场。
只有,最亲的,家人和朋友。
我爸挽着我的手,把我,交到了江逾的手里。
他对江逾说：小子,我把,我最宝贝的女儿,交给你了。
你这辈子,要是敢,让她,受一点委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江逾,红着眼眶,郑重地,点了点头。
爸,他改口了,您放心。
我会用我的命,爱她。
……
婚后的生活,平淡,却幸福。
江逾的公司,越做越大。
他成了,商业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我,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了一名,优秀的,同声传译。
我们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
女儿的名字,是江逾取的。
叫,江念安。
思念的念,平安的安。
他说,这是,他对,上辈子的,一个交代。
也是,对我们这辈子,最好的,期许。
……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我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着,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江逾,正陪着女儿,在草地上,放风筝。
女儿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江逾,回头,看到了我。
他对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岁月,静好。
我看着他,也笑了。
心里,一片,安然。
我常常在想,什么是,最好的爱情。
现在,我有了答案。
最好的爱情,不是,轰轰烈烈,也不是,海誓山盟。
而是,有一个人,他跨越了,生死的距离,穿越了,时间的洪流,只为,来到你的身边。
告诉你：
别怕,我来了。
这辈子,换我,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