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觉醒至尊骨时,疼得在雨里打滚却硬是咬着牙没喊出声;想起为了给奶奶凑医药费,他熬夜送单到凌晨三点,靠灌凉水撑着精神;想起苏清蘅第一次给他把脉时,指尖在他手腕上多停留了两秒,耳尖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你们都出来吧。”他睁开眼,目光扫过所有影子,“我都接着。”
最先动的是“平凡陈牧”——那个隐姓埋名、终身未踏入修行界的自己。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衬衫,手里攥着张泛黄的老照片(是陈牧和奶奶在巷口的合影)。
两人对视的瞬间,陈牧忽然笑了:“你总说安稳最重要,可那年奶奶住院,你半夜躲在楼梯间哭,把照片都哭湿了。”
“平凡陈牧”的肩膀剧烈颤抖。
他抬手抚上陈牧的脸,指腹间传来的竟然是真实的温度:“我怕你受伤,怕你死了连块墓碑都没有”
“呵呵,我知道。”陈牧握住那只手,“可正因为怕,我才要争这口气。我要活成我想的样子,而不是你们以为安全的那个我。”
话音未落,所有影子突然发出清鸣。
他们纷纷化作千万道流光,从陈牧的七窍、指尖、眉心钻入体内。
至尊骨在脊椎深处发出轰鸣,液态星河顺着神经脉络蔓延,所过之处,连灵魂都在发烫。
“好个我心即道。”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兀响起,像是根冰锥刺入识海。
陈牧猛地转头,看见玄真子盘坐在虚空中,脚下缠着血色锁链。
他的目光扫过陈牧胸膛——那里有一道血色符印正在脉动,每一次跳动都带起陈牧喉间的腥甜翻涌。
“这是百年前你觉醒时,我为你种下的守律契纹。”玄真子抬手,符印突然胀大,在陈牧识海投下巨大阴影,“没有它约束你暴走的气运,你怕是连三天都活不过。”
陈牧抹去嘴角的血,笑容却更盛:“那就三天也够我把你的名字,从我命里划掉了。”
“嗡!”
他的指尖抵住眉心,万法速通在灵魂深处疯狂运转。
血色符印的纹路被逐寸解析,那些晦涩的古篆在他意识里化作流动的金河——而在遥远的古镜空间,苏清蘅的残魂突然睁大了眼。
她望着镜中映出的血色纹路,终于看清了那契约最深处的刻痕
“是陈牧!”她的声音穿透空间壁垒,却在触及灰雾的瞬间消散,“那契纹的源头是——”
“轰!”
陈牧的识海突然炸开刺目金光。
他能清晰感觉到,血色符印正在他的推演下出现第一道裂痕。
而在裂痕深处,某种更古老、更庞大的存在正缓缓苏醒,像是沉睡了百年的巨兽,终于被唤醒了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