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之权,天下共执。
八个字刚落,十七处灵脉的银光突然拔高千米,像十七根光柱捅破云层。
陈牧看见青冥宗祖地的玄冥子撕碎最后一片天律令残片,碎纸片里飘出只振翅的蝴蝶;葬骨渊的白骨修士摸着胸前新浮现的守约印,眼眶里滚出浑浊的泪;就连巷口总骂他送外卖迟到的王婶,此刻正摸着眉心若隐若现的淡金印,对着空气喊:老头子你看!
咱也能改命?
审判眼剧烈震颤,灰纹里渗出漆黑的裂纹。
陈牧能感觉到,那道曾压得所有修士喘不过气的天道枷锁正在松动——就像奶奶当年拆毛衣,第一针拆开后,整团毛线都顺着指尖往下掉。
苏清蘅。他忽然低唤,抬头望向那道即将消散的青铜古镜虚影。
镜中女子的眉眼已经清晰得能看见眼尾的泪痣,可下一秒,镜身就开始泛起细碎的光屑,你等了百年现在,轮到我来找你了。
风卷着他的话撞进镜中,镜里的苏清蘅忽然笑了,指尖轻轻抵在镜面上——隔着百年时空,与他的骨笔尖碰了个正着。
下一阶段——陈牧转身,骨笔往地脉核心重重一戳,十七处灵脉同时发出轰鸣,不是逃,不是战,是重构。
我要让这天地,重新学会他的声音裹着地脉共鸣,震得积雪从山巅簌簌滑落,跪的不是天,是人。
话音未落,夜空深处突然爆亮一颗星。
那星不是传统的紫微星或贪狼星,它的光里裹着油泼面的香气、纸飞机的嗡鸣、饺子的热气,像把人间烟火揉碎了烧。
人律星白芷望着那星,忽然松开按剑的手。
她看见剑身上的血珠正顺着纹路往上爬,在剑尖凝成颗红宝石——那是百年前她以命封印蚀骨老人时,最后一滴未凉的血。
陈牧的身影已经透明得能看见背后的雪山,但他的眼睛比人律星更亮。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脚下的地脉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山体深处翻了个身。
掌教!阿兰的声音带着惊惶,地脉监测显示昆仑山核心区域的灵脉流速突然加快三倍!
有有东西在往地脉深处钻!
陈牧的骨笔微微发颤。
他望着脚下金色阵图里突然泛起的暗纹,忽然想起百年前苏清蘅留下的手札最后一页:若见地脉翻涌如沸,必是蚀骨老人的骨渊要醒了。
山风卷着雪粒子扑来,将他眼底的冷意吹得更浓。
他握紧骨笔,抬头望向已经完全消散的古镜虚影——那里还残留着苏清蘅最后一个笑涡。
来得正好。他低低说,至尊骨上的九道断魂碑突然同时亮起,我正愁没人陪我练手。
地脉深处的轰鸣更响了,像有千万根骨针在摩擦岩壁。
陈牧望着人律星的光正顺着地脉往下淌,忽然笑了。
他知道,这场法则革命的引信,已经被彻底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