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巅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陈牧脸上,他却觉得那凉意比不过心口翻涌的热。
透明至尊骨悬浮在头顶,银月般的清光裹着他,连指尖都泛起淡淡的莹白。
小洞天的金色阵图在脚下流转,阿兰的声音顺着地脉共鸣传来时,他正将一缕带着人间烟火气的律纹注入地脉核心——那是方才从老巷口飘来的油泼面香气,混着卖花阿婆的吆喝声凝成的规则。
掌教!
青冥宗、断魂谷、葬骨渊三处节点已响应协议!阿兰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阵盘在她手下激得银芒四溅,有七名修士体内天律令自动碎裂,转而浮现出守约印虚影!
陈牧指尖顿住,垂眸时睫毛上沾了片雪花。
他望着地脉里翻涌的银光,忽然笑出声,喉结动了动:不是他们变了。风卷着他的话撞进地脉,是规则本身开始认主了。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阵外掠来。
白芷的素色裙裾被罡风掀起,手中守约剑的剑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那是方才她以掌心血祭残碑时留下的。
她站定在阵边,剑尖斜指苍穹,发间玉簪突然泛起幽蓝微光,正是百年前封印蚀骨老人时留下的守诺印记。
自今日起,她的声音比山风更清冽,却裹着一团火,凡愿执笔改命者,皆受人律庇护。
十七处灵脉同时爆发出的银光撞上天穹,在云间织成环形光网。
那光网不是冰冷的法则锁链,倒像老城墙根下阿公阿婆围坐的藤编椅,带着磨得发亮的温暖。
陈牧望着光网里浮动的人影——有穿粗布衫的老妇在菜摊前讨价还价,有穿校服的少年追着纸飞机跑过弄堂,都是方才他注入律纹时捕捉到的人间烟火。
林雪的脑波赵医师的声音突然从山脚医庐的通讯器里炸开,带着浓重的鼻音,已与全球响应者形成意识共链!
她的神经突触活动轨迹和您刚写的凡心未死,皆可执笔完全重叠!
陈牧抬眼时,正看见监测屏投影在虚空中的脑波图——那些原本杂乱的曲线,此刻正顺着人律的纹路,织成一张覆盖整个地球的金色蛛网。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医院见到的林雪:那个被天律令侵蚀到只剩半口气的姑娘,攥着他的衣角说我想给我妈包顿饺子。
现在这张蛛网里,每根丝线都缠着饺子的热气。
轰——
天穹突然像被巨锤砸中的青铜镜,裂开蛛网状的灰纹。
陈牧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不是雷劫,是天道意志的具象化。
一只由纯粹规则构成的眼睛缓缓睁开,没有瞳孔,没有温度,却让所有响应人律的修士同时心口发闷。
天道审判眼。白芷的手在剑鞘上按出青白的指节,百年前它绞杀过三个试图改命的合道境修士。
陈牧却笑了,至尊骨在头顶转了个圈,银芒里浮起九道微型断魂碑的影子——那是方才融入他骨中的九道宁死不改约的残魂。
他抬手,骨与魂在掌心凝成一支半透明的骨笔,笔尖沾着从地脉里引来的人间烟火气。
你看了百年,他仰起头,骨笔直指审判眼,声音里的痞气混着刀刻般的冷硬,可你看懂了吗?
我不是要推翻你——骨笔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金痕,我是要告诉你,这个系统,早就该换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