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重雷劫落下的刹那,陈牧耳中嗡鸣如钟。
锁链上缠绕的至尊骨虚影泛着冷光,引气入体时那股撞开气海的震颤、凝元境突破时灵气在经脉里翻涌成河的轰鸣,此刻都化作实质的锋刃,要将他的修为根基一寸寸剜去。
他却不退反进,掌心按在青石板上的雷纹阵眼,金纹自脊椎窜入指尖,《逆劫引》的心法如活物在识海游走——这是方才第五重雷劫时,他借护道因果反推出来的逆法。
阿兰!他低喝的声音混着雷响,开阵枢!
阵室里的阿兰正攥着阵盘,指节发白。
她望着全息投影里疯狂闪烁的阵纹,原本用来引雷的七心地脉阵此刻竟在雷劫冲刷下泛出诡异的青芒——那些被雷火灼烧的纹路非但没崩裂,反而在陈牧注入的雷力中自行延伸,像活物般啃噬着劫雷的规则。掌教在用雷劫冲刷阵纹!
他在篡改阵法逻辑!她猛地按下阵盘中央的玉钮,七道地脉灵泉应声倒灌,与雷劫之力在阵心相撞。
密室里的陈牧浑身剧震。
雷劫的力量顺着地脉阵涌进他体内,却未如预期般摧毁经脉,反而被至尊骨自动拆解重组。
他能清晰感觉到万法速通在运转——每一缕劫雷里的天道规则,都被他的骨骼当作养分吸收,推演成一段段泛着金属光泽的伪天规符文,与天罚使者那扭曲的规则波动产生共鸣。
这是以劫炼阵,借阵化劫?他喉间溢出血沫,却笑出了声。
云层里的天罚使者突然抬起手臂。
它灰白的躯体上裂开无数缝隙,露出里面流转的规则光流,那是要发动即死律令的前兆。
可就在这时,一道青金色的光箭突然穿透云层,精准刺向陈牧识海。
医庐里的林雪跪坐在碎碗旁,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
她咬着唇,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剜自己的肉:你删他我补他。最后一个他字出口时,她喷出一口黑血——那是命契残力反噬的代价。
可她望着指尖飘向昆仑的青芒,忽然笑了:陈掌教说过,医庐弟子最会补。
那道光箭撞进陈牧识海的刹那,数百幅画面突然炸开。
他看见小徒弟阿福举着糖葫芦跑向他,说掌教今天的糖霜比昨天多;看见外门弟子王铁柱跪在山门前,哭着说是您救了我娘的命;看见大弟子带着三十七个弟子在雷雨中修山路,每个人的手掌都磨出了血泡,却喊着掌教说过,山塌了我们就搬石头,路断了我们就铺路。
这些记忆像无形的锁链,将他的存在牢牢钉在人间。
天罚使者的手臂悬在半空,灰白瞳孔里的数据流疯狂闪烁:群体认知锚定无法清除。
陈牧趁机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激得他瞳孔收缩。
至尊骨的金纹如岩浆般从脊柱蔓延至双臂,他仰头望向第七重雷劫——那团雷云里翻涌着轮回的虚影,分明是要斩断他所有前世今生的因果。
来!他暴喝一声,主动迎向雷劫。
金纹在指尖凝聚成骨矛,直接刺入雷团中心。
《逆劫引》第二重劫火焚神在识海轰鸣,雷劫之力顺着骨矛倒灌而入,他的识海瞬间被雷光撕裂,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见自己站在九重天阙前,将一颗泛着黑芒的反律之种封入轮回;看见苏清蘅跪在血池中,用最后一口气将蚀骨老人的残魂钉入地脉;看见百年前的自己望着天空冷笑:这局,我布了百年。
原来我不是被选中。陈牧的声音里带着狂喜与刺痛,我是回来收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