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契光链”嗡”地炸开,粉光裹着药香涌进他心口——那是她用三个月时间,在药庐后坡采的第一株灵参的气,是陈牧教她认的第一味药材的香。
古镜突然发出清鸣,镜面裂开蛛网状细纹。
苏清蘅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带着点遥远的震颤:”陈牧,看着我。”
陈牧望向古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是苏清蘅。
她穿着月白大褂,发间别着他上周在夜市给她买的银簪,正隔着三千里地冲他笑:”我在终南山脚,能看见昆仑的金光了。”
识海突然轰鸣。
陈牧感觉有双无形的手在撕扯他的意识,一边是天道规则的冷硬,一边是奶奶熬的小米粥的温度,是苏清蘅把脉时指尖的凉,是林雪命契光在掌心跳动的痒。
他想起虚无者说的”自斩之刃”,想起前世自碎脊骨时的血,原来那些疼不是为了封印谁,是为了把”陈牧”这个名字,刻进轮回里。
“万法速通!”他在识海里低喝。
功法自动在识海展开,《魂锁逆解诀》的纹路与苏清蘅传来的”双生逆契”重叠,又与林雪命契的净化之力缠绕,最终凝成一道光链——链的这头是他的心脏,那头系着小洞天的青石台阶,系着药庐外的桃树,系着苏清蘅的青铜古镜。
“凡有情者,皆可逆天。”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前世的悲怆与今生的狠劲,在识海里炸响。
天规石碑上的灰白纹路突然龟裂,他挥起雷鳞剑,不是劈,是刻——每一道新刻的纹路里,都凝着阿兰的血符,林雪的药香,苏清蘅的笑。
现实中,陈牧脊背的金纹突然凝固。
十二尊青铜兽首像同时仰天长啸,昆仑山底的地脉沸腾成金河。
阿兰的阵盘”咔”地裂开,却在裂开前将最后一道星轨送进陈牧识海;林雪的命契光链褪成淡白,却在褪尽前在他心口烙下朵小花;古镜彻底碎裂,却在碎裂前将苏清蘅的身影印进他每一道金纹。
“轰——”
昆仑山顶的积云被撕开个大洞,金色光柱破云而出,照得全球修士的罗盘疯狂转动。
正在东海渡劫的化罡境长老抬头,看见金光里有龙形金纹游动;在沙漠寻找灵脉的古武世家子弟揉眼,看见光柱里映着”凡有情者,皆可逆天”的血字。
陈牧缓缓睁眼。
他的瞳孔里流转着金芒,却在看见阿兰脸上的泪痕时,软成了春水。
他抬手摸向心口,那里有朵淡白的小花,是林雪的命契之力刻的。”骨全金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哑,”但我还记得,林雪哭的时候,鼻尖会红。”
阿兰突然扑进他怀里,金纹自动避开她,像在护着什么最珍贵的东西。”掌教不是天道的容器。”她抽噎着说,”您是陈牧。”
“对。”陈牧低头,金纹在发间流转成温柔的弧度,”我是陈牧。”
他望向破律盟所在的方向,那里有蚀骨老人残魂未消的怨气。
金纹在他指尖凝成小剑,是奶奶纳的鞋底样的纹路。”天道。”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震得石顶的”人间”二字簌簌落灰,”你等的容器来了——可我是陈牧,不是你的狗。”
昆仑山巅的金光还未散去。
突然,天地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阿兰抬起头,发现青铜灯树的火焰凝固在半空;林雪的药香停在鼻尖,不再飘散;陈牧的金纹也静止了,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石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成了灰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