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晨雾还未散尽,林雪腕间的金链突然轻颤。
她本睡得安稳,睫毛却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手拨弄着。
指节无意识蜷缩,在锦被上掐出褶皱——守律者的低语正顺着灵根封印的缝隙钻进来,像蛇信子扫过她识海:你被封的是力量,不是意志真正的护道者,不该跪着等别人施舍清醒。
林雪的眼皮猛地一跳。
她在混沌梦境里看见陈牧的脸,那个总爱歪着脑袋逗她笑的掌教,此刻正举着金纹锁链说睡吧,我守着。
可锁链扣住她灵根时的灼痛突然清晰起来,像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子往她心口扎。
她想喊疼,喉咙却被另一个声音填满:若这世界才是病,谁来治?
谁来治?
这三个字撞碎了梦境。
林雪猛然睁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金芒——那光比陈牧的至尊骨更冷,像是从地脉最深处淬出来的冰棱。
她望着床顶的青玉雕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掌教说我病了可若这世界才是病,谁来治?
与此同时,七心地脉阵的南龙眼处,阿兰的指尖突然被灵气灼伤。
这不对!她攥紧阵盘,玄铁指针正疯狂逆时针旋转。
本该被封印的命契之力像逆流的河,顺着地脉往医庐方向涌——那些本该滋养小洞天弟子的疗愈共鸣,此刻正被什么东西虹吸着,变成某种淬毒的养料。
阿兰的额角沁出冷汗。
她想起昨夜陈牧说的地脉跳得越急,大事越近,攥紧腰间的阵旗就往医庐跑。
青石板被她踩得噼啪响,发簪上的银铃碎成一串急促的颤音。
推开医庐密室门的瞬间,阿兰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林雪正站在床沿,素白的病服被地脉灵气吹得猎猎作响。
她掌心浮现金纹符印,指尖轻轻点在石砖上——那整块玄铁铸的床基竟像豆腐般簌簌碎裂,石粉落在她脚边,泛着幽蓝的光。
她在用共鸣炼意念之刃!阿兰脱口而出。
她抬手结印,阵旗在掌心展开,七枚玉珠飞向密室四角,要启动压制阵法。
可刚触到林雪身周的气墙,玉珠就砰地炸开,反震力撞得她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血。
更骇人的是,林雪根本没动。
她只是垂着眼,望着自己掌心的符印,像是在看某种新生的器官:原来不用至尊骨也能撕开这破封印。
陈牧是在阿兰撞门时察觉异样的。
他正对着案上的宣纸发呆,笔尖的墨渍还没干。
突然,胸口的紫纹像被火烫了般灼痛,至尊骨在骨缝里震颤,识海中炸开苏清蘅断续的意念:封印在裂她不是想逃,是想逼你亲自动手。
他闭目,万法速通天赋自动运转。
林雪近三日的呼吸频率在识海化作曲线,灵力波动凝成光带,连她每夜说的梦话都被拆解重组——那些掌教别走我疼的呢喃,此刻全成了线索。
故意让封印松动陈牧的指节抵着眉心,突然笑了,好一招以退为进。
守律者教得不错。他站起身时,腰间的守字玉牌硌得肋骨生疼,她在等我出现破绽,好让我罪无可赦。
话音未落,密室方向传来阵法崩裂的轰鸣。
陈牧冲进密室时,正看见金纹锁链崩出蛛网似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