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灰白人脸的瞳孔骤然收缩,北地雪碑上的刻痕开始扭曲,连南洋那团始终漂浮在火山口的暗红雾气都发出尖啸——全球所有天道投影在同一瞬间凝固,像被无形之手捏碎了运作的齿轮。
昆仑山顶,阿兰的指尖在阵盘上骤然一顿。
她刚用七心针引动最后一道地脉灵泉,就见虚空里浮起鎏金大字,每一笔都像烧红的铁钉钉进她的识海:至尊骨者,即日诛灭,万灵共讨。
不她的唇色瞬间褪成白纸,指甲深深掐进阵盘边缘的青铜纹路里。
阵盘中心那抹属于苏清蘅的残魂微光正在消散,可更可怕的是——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七道气息从不同方位撕裂空间,直逼昆仑。
第一股气息来自东海海底,带着腐臭的海腥味,那是条遍体鳞甲的巨蛇,每片鳞上都缠着死者的怨魂;第二股从北地冻土升起,是具被冰晶包裹的骸骨,眼眶里跳动着湮灭一切的幽蓝火焰;第三道最骇人,竟从活火山口冲出,浑身流淌着熔岩,每一步都将山岩烧融成玻璃
掌教!阿兰仰头望向密室方向,声音发紧得像绷紧的琴弦,它们不是普通天罚使者!是‘天道重启程序’——七重叠加能抹除存在本身!她的额头沁出冷汗,阵盘上的逆律图腾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再晚一步,您会被从因果、命格、道基所有层面彻底抹去!
密室石门轰地被撞开。
陈牧站在门口,山风卷起他的外卖员工装衣角,却卷不动他背后那道黄金铸就的脊椎骨影。
至尊骨金纹从后颈蔓延至全身,在他肌肤下流动如活物,连眼瞳都泛起鎏金色的光。
他望着山巅漂浮的七道身影,忽然笑了,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
躲?他一步跨出密室,台阶在脚下崩碎成齑粉,我送了三年外卖,躲过暴雨、躲过催单、躲过醉汉的拳头——他踏上最后一阶,站在阿兰身侧,目光扫过七道天罚使者,可你们,配让我躲?
他抬手按在阿兰肩膀上。
少女浑身一震,就见七道金线从地脉阵中窜出,分别没入他掌心:那是白芷的雷剑气息(带着焦糊的硫磺味)、林雪的命契长河(泛着温暖的血色)、昆仑守护灵的古松香(混着千年积雪的冷冽)、还有那抹即将消散的残魂微光(像极了苏清蘅把脉时指尖的温度)。
我的道,从来不是一个人走的。他的声音很低,却震得地脉阵嗡嗡作响。
阿兰望着他掌心交织的七道微光,忽然想起三天前苏清蘅说的守诺——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在织一张网,把所有愿意与他并肩的人,都织进自己的骨血里。
第一声尖啸撕裂空气。
东海巨蛇率先发动因果律斩,蛇信子扫过之处,空间裂开蛛网般的黑纹。
陈牧没躲,他闭眼,识海里浮起苏清蘅的脸——百年前她站在雷雨中封印蚀骨老人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带着孤注一掷的温柔。
反因之纹。他以至尊骨为笔,在虚空中画出扭曲的金色符文。
那符文刚成型,就裹着苏清蘅残魂的微光,逆着蛇信子的方向窜了回去。
巨蛇的动作猛地一滞,它头顶的因果律三字突然倒转,蛇身开始出现裂痕,每道裂痕里都爬出它自己曾斩过的因果——被它抹除的修士、被它碾碎的道统、被它吞噬的灵脉。
你斩我的因果?陈牧睁开眼,鎏金瞳孔里倒映着巨蛇的崩溃,那我让你因自己而死。
巨蛇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嚎,在半空中炸成血雾。
血雾里飘出片残鳞,上面赫然刻着因果二字——但那两个字正在被自己的力量腐蚀,像被虫蛀的纸。
第二道攻击来得更快。
北地骸骨抬手,指尖射出幽蓝光束,直指陈牧眉心。
这是命格抹除,中者将从所有生灵的记忆里消失,连自己都会忘记自己是谁。
陈牧却张开双臂。
同一时刻,全球所有小洞天弟子都感到心口发烫。
他们有的在城市天台修炼,有的在深山采药,有的刚给受伤的凡人包扎完伤口——但此刻,他们的识海里同时浮现出陈牧的脸,那个总爱叼着根草逗他们的掌教,那个在灵气复苏夜把最后半块面包分给流浪老人的外卖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