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摸着怀里发烫的地官信印,指尖突然被烫得一缩。
这是入秋以来第七次了。
每到子时三刻,至尊骨便会像被扔进熔炉的青铜,蓝金纹路里渗出细密的裂痕,疼得他后背浸满冷汗。
昨夜他咬着牙掀开衣服,镜中映出的骨骼竟泛着诡异的紫斑——那是灵气过载的征兆,可他明明连凝元境都没突破。
又疼了?
竹帘被掀起,苏清蘅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
她腕间青铜古镜突然嗡鸣,镜面浮起黑雾,映出九重天碑虚影正往地脉深处钻,像根烧红的铁钎要捅穿大地。
陈牧扯过外衣盖住胸口,咧嘴笑:老毛病,喝口你熬的参汤就好。话没说完,古镜当啷掉在石桌上,镜面裂开蛛网纹,黑雾凝成一行血字:九幽净世咒,七日必至。
苏清蘅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见过这咒——百年前封印蚀骨老人时,天道为绝后患,曾用同样的黑雾清洗过被污染的灵脉。它要重置规则。她按住陈牧的手腕,脉搏跳得像擂鼓,连你和地灵的盟约都要抹干净。
陈牧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摸到怀里地官信印在发烫,那是地灵们在传递恐慌。
三天前西北荒漠的灵泉突然枯竭,昨天东海渔村的灵鱼集体翻白,所有异常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天道要格式化地脉。
召集人。他突然起身,竹椅哐当倒地,无尘子、赵大柱,还有各地守脉的老东西们。他扯过搭在竹架上的外套,衣摆扫落石桌上的药碗,褐色药汁在青石板上洇出狰狞的痕迹,今晚就去昆仑山脚。
子时的昆仑山脚刮着罡风。
陈牧裹紧外套站在阵眼处,看着远处火把连成星河——赵大柱带着三十七个村民翻了三座山赶来,无尘子踩着仙鹤从终南山掠来,怀里还抱着最后一卷《地官符诏》,连青鳞蛇灵都蜕了人形,蛇尾扫开半人高的荒草,庞大的蛇身盘成护阵环。
掌教。赵大柱递来个布包,里面是十八块磨得发亮的石头,俺们村祖祖辈辈守着伏牛山地脉,这些是每代家主用鲜血祭过的信物。他布满老茧的手在发抖,要是能保住地脉就算把命搭进去,也值。
无尘子将竹简放在阵心,枯瘦的手指抚过泛黄的字迹:此卷记着上古地官沟通地灵之法,烧了它,符诏便会融入地脉。他抬头时眼眶泛红,老夫活了一百零三岁,终于等到能托付地脉的人。
陈牧喉结动了动。
他解开衣襟,至尊骨的蓝金纹路在夜色里流转,裂痕比昨夜更深了。
地官信印、地枢令、十八块守脉石依次落在阵心,三物相触的瞬间,大地发出闷响,七处地脉节点同时喷薄灵泉,在夜空划出七道银线。
万法速通,启。
陈牧闭起眼。
识海里《地络导流诀》残篇疯狂翻涌,与地官符诏的文字交织,竟自发推演成新的法诀。
他能清晰感觉到每一道地脉的脉动,像在给他念诵古老的歌谣——那是地灵们在传递记忆,在教他如何让它们升级。
起阵!
青鳞蛇灵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蛇身腾起化作百丈巨蟒,蛇鳞上的灵纹与阵纹共鸣。
无尘子指尖凝出真火,竹简轰地燃烧,灰烬化作金色符诏钻入地脉;赵大柱带着村民跪成一圈,粗哑的嗓音吼着失传的护脉歌谣,十八块守脉石同时炸裂,爆出的灵光如星子坠入阵心。
陈牧的至尊骨突然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