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密室的木门上还沾着陈牧掌心的血,这三天他就靠在门板上,连眼睛都不敢多闭。
至尊骨在脊椎尾端时冷时烫,像块烧红又淬了冰水的烙铁,每一次温度变化都让他想起苏清蘅倒下时,那片浸透鲜血的素麻短打。
陈掌教,你的样子阿兰端着药碗出来时,差点被他吓一跳。
青年的眼下青黑如墨,喉结动了动,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石片:清蘅她怎样了?
苏姑娘全靠九针引魂术压着最后一口气。阿兰攥紧药碗,指节发白,可金纹她瞥了眼陈牧后颈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您体内的至尊骨气息总往密室里钻,苏医师的命契符文每天都在散。
陈牧猛地直起背,后背撞上门板发出闷响。
他伸手按住后颈,骨茬处的金纹正顺着指缝往外钻,像活过来的毒蛇。
三天前他抱着苏清蘅冲进药庐时,这些金纹几乎要撕裂他的皮肤,现在却像在刻意刺激他——提醒他,这具身体里藏着能毁天灭地的力量,却连最爱的人都护不住。
我去外面。他踉跄着退开两步,袖中青铜镜碎片突然发烫。
那是从苏清蘅怀中捡的,三天来他反复摩挲,镜面上的裂纹都被体温焐得温润。
此刻他摸出碎片,咬破指尖挤出血珠,将暗红血滴落在镜面,竟像是滴进了清潭。
裂纹里浮起暗金色的字,是他从未见过的古篆,却字字灼心:守约者死,约未终。
陈牧瞳孔骤缩,血珠顺着碎片边缘滴落,在青石板上溅开。
他突然想起苏清蘅昏迷之前,心口那道和青铜巨碑同纹的命契——百年前她以自身性命封印蚀骨老人,如今契约尚未到期,她的魂怎么可能彻底散?
阿兰!陈牧抓住小医徒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清蘅是不是困在命契虚境里了?七日内补不全符文,就永远醒不过来?
阿兰被他眼底的光刺得偏头,突然想起古籍里说的天命共鸣——至尊骨者能触达天地隐秘。
她颤着声点头:我我在她识海边缘感觉到了,像团被线牵着的萤火
陈牧松开手,指节泛白地攥紧镜碎片。
他转身时,听见净灵池方向传来细微的流水声。
林雪跪在池边,腕间的伤口还在渗血。
她咬着唇,将流血的手浸入池中,血水在清冽的池水里绽开,像朵开败的红莲。
上次在机械傀潮里,我躲在结界后面看你拼命她对着池水低语,声音比风声还轻,这次,我不想再当旁观者。
池水突然泛起微光,一道淡青色的灵纹浮现在她手背,像片残缺的银杏叶。
林雪呼吸一滞,抬头正撞进零的目光。
那名总沉默的守护者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残刃收在腰间,手里捧着件黑铁护心甲。
灵纹要补全,得先把皮磨破。名为零的守护者蹲下身,将护心甲放在她膝头,你若想变强,我陪你练。
林雪望着他泛白的指节——那是常年握刀磨出的茧。
她突然笑了,血珠顺着下巴滴在护心甲上:好。
陈牧没再停留。
他裹紧染血的外衣,往灵渊谷废墟走去。
那里是百年前的封印节点,地脉里还残留着苏清蘅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