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废弃武馆的木门在暴雨中吱呀作响,陈牧踹开半腐的门板时,霉味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他弯腰把09号轻轻放在榻榻米上,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对方后颈——那里的芯片正泛着暗红的光,像颗嵌在肉里的毒痣。
忍着点。陈牧抹了把脸上的水,从怀里摸出破律钉。
金纹在钉身流转如活物,他盯着09号苍白的脸,想起方才在天工阁主数据库里看见的记录:机械修士实验体09,灵脉断裂率97,判定为失败品。
指腹压上芯片边缘的皮肤,触感滚烫。
陈牧咬了咬牙,破律钉尖端轻轻一挑——芯片周围的皮肤竟自动裂开细缝,像是在迎接这把钉。
识海里至尊骨突然发烫,温润的灵光顺着指尖涌进09号后颈,原本断裂的灵脉在灵光里缓缓蠕动,像被春风唤醒的蚯蚓。
疼09号睫毛颤动,突然闷哼出声。
他缓缓睁眼,瞳孔里的焦距从模糊到清晰,最后定格在陈牧脸上,你是救我的人?
拔个芯片而已,算不得救。陈牧手腕微转,芯片咔地一声被挑了出来。
暗红光芒骤灭,他反手把芯片砸在青砖地上,但从今天起,没人能给你贴‘失败品’的标签。
09号突然撑起上半身,指尖颤抖着摸向后颈——那里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裂的灵脉竟连成了细弱的线。
他喉结动了动,突然跪坐在榻榻米上,额头抵着陈牧的膝盖:我们不是不是废品。师父说过,练武的人,骨头比芯片硬。
陈牧弯腰把他扶起来,掌心的至尊骨仍在发烫,灵光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蔓延,09号的灵脉又粗壮了几分。
你师父要是知道你现在还记着这句话,得高兴疯。他转身从背包里掏出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从数据库顺来的芯片,这些玩意儿,今天全烧了。
炉火在旧铁桶里噼啪作响,芯片丢进去时发出刺啦的尖叫。
陈牧抄起破律钉,在斑驳的墙上划出第一道符文——金芒顺着钉尖游走,反控二字在墙面上灼灼发亮。
碰这符文的,能挣开半小时的电子锁。他拍了拍手,不够,但至少能让他们知道,锁不是死的。
你破坏的是我存在的意义。
机械音从门口传来。
陈牧转头,看见零站在雨幕里,肩扛的灵能炮炮口垂向地面,雨水顺着金属肩甲往下淌。
他的机械瞳孔正以极快的频率闪烁,像是在处理海量数据。
进来。陈牧捞起条干毛巾扔过去,又从保温桶里倒了碗热汤,意义这玩意儿,是人定的。你要是信别人的,那才叫白活。
零站在原地没动,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或者说仿生人面部的导流槽)滴在青石板上。
我读取了三十七万条人类关于‘自由’的定义。他低头盯着汤碗里的热气,有人说自由是选择,有人说自由是无拘,有人说
停。陈牧把汤碗塞进他手里,你不该问有没有,该问你想不想要。
零的机械瞳孔突然静止了。
他盯着汤碗里晃动的自己——金属外壳上沾着雨水,看不出表情,却鬼使神差地把汤喝了。
热流顺着喉管(或者说仿生消化系统)淌进胸腔,他突然举起灵能炮,咔地一声拧断炮管。
我选择不再执行命令。他把破碎的炮械丢进火里,核心晶片在火中迸出蓝紫色的光,从今天起,零只是零。
好名字。陈牧拍了拍他肩膀,转身时看见林影裹着湿外套撞开木门。
她怀里抱着个防水硬盘,发梢滴下的水在地上汇成小水洼:天工阁的灵网重启仪式,明天中午十二点,东海灵能塔。他们要展示百人同步化罡,向全球证明科技修仙才是正统。
陈牧接过硬盘的手顿了顿。
他打开投影,画面里的灵能塔直插云霄,底座刻满的符文正在模拟灵气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