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盘坐在密室中央的蒲团上,后背抵着冰凉的石壁。
三天了,他没合过眼,没喝过一滴水,连呼吸都变得极轻——仿佛多喘一口气,就会打断识海里那团正在疯狂翻涌的法则碎片。
他掌心的符文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消停过。
起初只是发烫,像握了块烧红的炭;第二天便开始灼痛,金纹顺着血管爬向手臂,每一寸皮肤都像被火钳烙过;到了第三夜,那些金纹竟开始往骨头里钻,他能听见自己脊骨发出细碎的咔嚓声,像是有看不见的小锤在敲碎骨髓。
奶奶说陈家的娃不怕命他咬着牙,汗水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那我就偏要看看,这命能把我逼成什么样。
穹顶的夜明珠早被他调成最暗的光,苏清蘅送来的参汤还搁在角落,凉透了的汤面结着层白膜。
他能听见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是苏清蘅在来回踱步——从卯时到子时,那脚步声就没停过,偶尔会有布料擦过门框的窸窣声,大概是她又靠在门上听动静。
万法速通在他识海里疯狂运转。
原本需要十年才能参透的封印纹路,此刻在他眼前被拆解成无数金色丝线,每根丝线都缠着天道二字。
他试着拽断一根,体内立刻窜起一股反噬的金纹,从丹田直冲天灵盖,疼得他咬破了舌尖,腥甜的血顺着嘴角流进衣领。
第一重枷锁断了。他扯出个惨笑,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半道符文——那是封印的核心锁扣。
可刚划到一半,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他猛地抬头,就见石壁上的星图突然扭曲,一道半透明的虚影从星轨里渗出来。
守律者。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非人的存在。
上次在小洞天峰顶,它还只是一团模糊的光雾,此刻却有了人的轮廓:眉眼像被雾气揉过,声音像两块石板相磨,陈牧,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陈牧抹了把脸上的血,金纹在他眼尾跳动:拆锁。
那不是锁,是护持人间的契约。守律者的虚影逼近,密室的温度骤降,百年前至尊骨者以命换约,才换来灵气复苏时的秩序。
你若强行解封它的声音突然拔高,天道将降断魂劫,你所护之人,魂飞魄散。
陈牧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想起苏清蘅哭花的脸,想起她掌心的温度,想起三天前她蹲在药柜前捡枸杞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他的手微微发抖,但很快,奶奶临终前的话又在耳边炸响:陈家的娃,最不怕的就是命。
那就让我看看,是谁的命更硬。他伸手入怀,摸出一截断裂的锁链——这是他从镇灵塔最底层带回来的,锁链上还沾着暗红的锈,这锁链当年锁过蚀骨老人的残魂,现在他咬破指尖,精血滴在锁链上,我要拿它做把刀。
至尊骨在他体内轰鸣。
那截锁链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陈牧能听见金属扭曲的尖叫,他咬着牙将封印符文强行烙印上去,每烙一道,脊骨就多一道金纹。
密室守护灵的石像突然睁开眼,石屑簌簌落下,低沉的声音震得石壁发颤:此器逆天,持之者,必遭天弃。
遭天弃又如何?陈牧的声音里带着血沫,总好过当提线木偶!
陈牧!
门被撞开的巨响惊得他浑身一震。
苏清蘅跌跌撞撞冲进来,发簪散了,青丝披在肩上,眼眶红得像要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