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入体的瞬间,灰衣修士瞳孔骤缩。
他看见陈牧的识海里浮着条金纹锁链,正将两人的神魂轻轻捆住。
那锁链表面流转着奇异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
成了。陈牧抹了把额角的汗。
他能感觉到,两人的神魂不再被幻境乱流撕扯,像两艘被缆绳系住的船,在浪里稳住了。
好手段。
阴恻恻的声音突然炸响。
陈牧抬头,看见黑雾从裂隙里涌出来,凝结成蚀骨老人的模样。
他眼眶泛黑,指尖滴着腐臭的黑水:小友看得可还清楚?天道如何负我,它便会如何负你——至尊骨,本就是封印容器!
你生来就是祭品!黑雾突然暴涨,裹住陈牧的脖颈,等裂隙再开,他们会用你的骨封渊,用你的血祭天,最后像丢垃圾一样——
住口!陈牧运转清蘅心法。
苏清蘅曾在他灵脉里留过一缕余韵,此刻如清泉般涌出,冲散黑雾。
他盯着蚀骨老人的眼睛,你说你被冤枉,可你杀了多少无辜?青山市的孩童,云海寺的老尼,他们的冤魂找谁喊?
黑雾剧烈震颤。
蚀骨老人的脸扭曲成两半,一半是当年的悲怆,一半是现在的癫狂:他们算什么?天道负我时,又有谁替我喊冤?!
陈牧突然笑了。
他后颈的金纹亮起,幻境里的裂隙竟跟着震动:所以你就拉所有人陪葬?你和天道,不过是一丘之貉。
你——!
黑雾发出尖啸,化作千万根黑针刺向陈牧识海。
陈牧不躲不闪,任由黑针刺入,金纹却顺着针孔蔓延,将黑针一一熔断。
他望着蚀骨老人逐渐消散的身影,一字一顿:我陈牧,只信自己选的路。
轰——!
幻境突然崩塌。
裂隙如碎镜般裂开,灰雾被狂风卷走。
灰衣修士啊地尖叫,神魂猛地一轻,再睁眼时已回到自己的山洞,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连滚带爬冲出洞,边跑边喊:撞邪了!撞邪了!
陈牧咳地吐出口血。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坐在山岩上,苏清蘅正用帕子擦他嘴角的血。
青铜古镜躺在他掌心,镜面蒙着层薄灰。
你看到了什么?苏清蘅的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
她的指尖抚过他后颈的金纹,那里还残留着幻境里的余温。
陈牧望着天际。
那道金色光芒又出现了,比之前更亮,像双眼睛正俯瞰人间。
他握紧古镜,喉咙发涩:清蘅我不是救世主。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我只是不想再当棋子。
苏清蘅没说话。
她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在他耳尖轻轻一掐:饿不饿?等下山了,我煮酒酿圆子给你吃。
陈牧望着她的眼睛。
晨光里,她的睫毛上还沾着夜露,像藏着颗星星。
他突然笑了,把古镜塞进她手里:好。但圆子里要放桂花,你上次放少了。
天际的金光又闪了闪,像是回应,又像是警告。
苏清蘅握着古镜的手微微收紧。
她望着陈牧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镜灵曾说的话:至尊骨非锁,是钥。但开锁的人,必须先学会——
清蘅?陈牧歪头看她。
没什么。苏清蘅弯起眼,走吧,再晚些,山脚下的早市要收摊了。
两人并肩往山下走。
晨雾里,陈牧后颈的金纹若隐若现,与远处那道金光,隔着云与天,遥遥相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