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的手指在苏清蘅手背上轻轻摩挲,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她血脉里。
窗外的雨丝敲在玻璃上,像极了百年前那夜的声音——他突然想起幻境里撕裂的时空碎片,苏清蘅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在雷暴里喊他的名字。
后山的老槐树,树洞里有块青石板。苏清蘅突然开口,声音比雨声还轻,我奶奶说,那是当年封印裂隙的阵眼。
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那棵树下。
陈牧的呼吸顿了顿。
他记得十六岁那年暴雨夜,送完最后一单外卖抄近路穿后山,被雷劈中后晕在老槐树下,是个穿月白旗袍的姑娘用银针扎醒他的。
后来每次路过医庐,总能闻见药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艾草味,和记忆里那双手的温度重叠。
走。他翻身下床,套上被冷汗浸透的外套。
苏清蘅从床头木匣里取出青铜古镜,镜面浮起一层薄雾,映出后山方向跳动的幽蓝光斑——那是灵气紊乱的征兆。
雨幕裹着两人的身影钻进后山。
老槐树的枝桠在风中乱颤,腐叶混着泥土的腥气漫上来。
陈牧踩着湿滑的青石板绕到树后,果然看见半人高的裂隙石碑,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纹,石身泛着冷白的光,像块冻住的月光。
别碰——苏清蘅刚要拦,陈牧的指尖已经贴上石碑。
刺痛从掌心炸开,像有无数细针扎进骨缝。
陈牧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不在后山。
四周是灰蒙蒙的混沌,远处漂浮着淡金色的锁链,每根锁链上都缠着发光的符文,形状竟和他脊椎处的金纹一模一样。
你终于来了。
清冷的女声从头顶落下。
陈牧抬头,看见青铜古镜悬浮在半空,镜灵青鸾从中踏出,素白裙裾扫过混沌,所过之处裂开细小的光痕。
她指尖轻点,最中央的锁链突然绷直——锁链尽头,一个枯瘦的身影被贯穿在虚空里,白骨上还挂着几缕焦黑的残魂。
蚀骨老人?陈牧下意识后退半步。
是天道的囚徒。青鸾的声音里带着叹息,百年前他太强了,强到能撕开天地屏障,窥见法则真容。
于是天道降下至尊骨,用这些符文锁死他的灵识,用共鸣引动天地灵物滋养他的命数,却让他永远无法挣脱锁链。
陈牧的脊椎开始发烫。
他摸到后颈凸起的骨节,那里的金纹正顺着皮肤往上爬,在月光下泛着刺目的光。
锁链上的符文突然亮起来,和他体内的金纹遥相呼应,像两簇隔着时空的火。
看到那些符文了吗?青鸾指向锁链,每一道都是至尊骨的雏形。
天道用最锋利的刀做锁链,让被锁者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心甘情愿替天道镇守裂隙。
虚空里突然响起冷笑。
蚀骨老人的残魂从白骨里飘出来,浑浊的眼窝里映着陈牧的影子:小友,你以为自己觉醒的是无上体质?
那是天道怕你像我一样撕碎法则,提前给你套上的枷锁。
等你修到合道境——他的残魂突然扭曲成尖刺形状,这些锁链就会扎进你的识海,把你变成第二个我!
陈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听见体内金纹在轰鸣,像无数人在同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