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牧后颈的灼热感像一团活火,顺着脊椎往四肢窜。
他能清晰听见骨骼发出的轻响,像是百年前被封印的力量正在撞破最后一层茧。
金色骨纹从后颈蔓延至肩胛时,他痛得踉跄了半步,手腕被苏清蘅稳稳托住——她的掌心带着中医特有的温凉,却让他想起幻境里那抹白衣消散前,抚过他脸颊的手。
疼吗?苏清蘅仰头看他,眼尾还沾着幻境里未褪尽的红。
她腕间的红绳随着动作晃了晃,陈牧这才发现那红绳编法与幻境中女子系在发间的一模一样。
像是在长新骨头,呵呵。陈牧扯了扯嘴角,可话音刚落,肩胛骨处的骨纹突然泛起金光,他倒抽一口凉气,不过比被雷劈的感觉要轻多了。
苏老太婆站在密室门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盘扣。
她刚才明明闭着眼退出幻境,可那血月里的画面偏生在视网膜上烙了印——少年抱着白衣女子的模样,和此刻被苏清蘅扶着的陈牧,连喉结滚动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她忽然上前两步,枯瘦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陈牧后颈的骨纹。
是你。她的声音发颤,当年你用至尊骨锁蚀骨老鬼时,骨纹也是这样的金色。
陈牧闻言一怔。
他记得幻境里自己吼碎血月的声音,但具体如何用至尊骨进行封印,记忆却像是被一层雾霾笼罩着。
可苏老太婆的指尖触到骨纹时,他突然想起百年前的痛——不是骨骼生长的灼痛,是蚀骨老人的怨气顺着骨缝往身体里钻,是白衣女子用生魂替他挡下最后一击时,他后颈那片滚烫的金光。
您老早就知道?苏清蘅转头看祖母,眼底浮起惊疑。
苏老太婆松开手,背过身去擦眼角:我守护这古镜百年,等的就是至尊骨纹再现金光的一天。她顿了顿,声音突然硬起来,但你要想好,当年那老鬼被锁在骨缝里,你每动一次至尊骨,他的残魂就啃噬骨纹一分。
青鸾。苏清蘅轻唤一声,掌心按在古镜上。
镜面泛起涟漪,镜灵的声音裹着碎玉般的脆响飘出来:苏婆婆没说错。
至尊骨是锁也是饵,陈牧用得越狠,蚀骨老鬼苏醒得越快。
陈牧盯着掌心——不知何时,一道细若游丝的金纹从指根爬向虎口,与苏清蘅交握的地方,两人的灵脉像两根被风吹动的琴弦,轻轻震颤着共鸣。
他想起幻境里自己说我一定会回来,想起白衣女子说我等你,喉结动了动:所以得赶在那老鬼醒透前,彻底解决。
阿牧!苏清蘅突然捏紧他的手,另一只手快速从袖中摸出张黄符。
符纸刚碰到他额头,陈牧就觉得太阳穴一凉,镜中那道百年前的重影唰地消失了。
她指尖抵着符纸,指节因为用力泛白:这是灵识封印符,能暂时掩盖至尊骨纹的气息。
但是
但是封印不长久,对吧?陈牧猜到了苏清蘅接下来要说的话,他能感觉到骨纹在符纸下蠢蠢欲动,像被按进泥里的活鱼。
可苏清蘅眼底的担忧比这更烫,他伸手覆住她按符纸的手,这一世,换我来守你。
窗外的风突然卷着雨气撞进来。
阿黄抱着剑站在门口,剑尖还滴着水——也不知他在雨里站了多久。
少年的发梢往下淌水,滴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声:掌教玄真子师叔让我来问,医庐后山的灵气波动是不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