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小洞天的青石台阶上便响起了踏碎露水的脚步声。
十二道玄色身影如墨笔在宣纸上晕开,排头的青冥子道袍下摆沾着夜露,腰间玉牌青冥宗三字在雾中泛着冷光。
他仰头望着门楣上小洞天三个鎏金大字,左手缓缓按上腰间铁剑——这把剑跟了他四十年,上一次出鞘还是百年前替宗门斩过山匪。
陈牧!他的声音撞碎晨雾,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前日你用些歪门邪道的舆论手段,倒让天下人以为我青冥宗理亏。
今日我等站在这里,要的是堂堂正正的道理!
偏殿里,陈牧正给赵小雨调整腕间的阵纹贴纸。
这姑娘的灵根天生残缺,前日在山脚下排队时攥着他衣角不肯放,说我奶奶说小洞天收苦命人。
此刻她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掌心的汗把阵纹纸边缘洇出毛边。
别怕。陈牧指尖拂过她后颈的逆灵脉,那里新刻的引气符正泛着淡青色微光,你练了十七天的逆灵脉引导术,昨晚我查过,灵脉通顺度已经能扛住凝元境的威压。
可青冥宗那弟子是凝元五重。赵小雨喉结动了动,眼尾还带着熬夜练阵的血丝,我才引气三重
所以他们才会轻敌。陈牧突然笑了,指节叩了叩她腰间的小铜铃——这是用万象迷踪阵的阵旗熔铸的,记住,等他灵气外放时,铜铃会震三次。
第一次往左闪,第二次往右,第三次就站着别动。
殿外的叫阵声又高了几分。
陈牧替赵小雨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发梢,转身时至尊骨在脊椎处泛起热流。
他能听见青冥子身后十二名弟子的呼吸——其中三个是凝元境,其余是引气巅峰,连他们腰间玉佩碰撞的脆响都清晰得过分。
来了。他低低说了句,率先跨出偏殿。
青冥子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在陈牧肩头:你既不敢亲自应战,便选个代表。
我宗出一人,你派一人,输的自断道统。
小洞天没有道统可断。陈牧站在台阶中央,晨雾漫过他的鞋尖,有的只是想修行的人。他侧过身,赵小雨攥着铜铃从他身后走出来,这位赵姑娘,代表小洞天。
山门前霎时炸开一片抽气声。
青冥宗的弟子们哄笑起来,有个穿月白道袍的少年甚至笑出了眼泪:引气三重?
长老,这和送菜有什么区别?
青冥子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陈牧,你是要拿这丫头的命赌宗门存续?
修行为何?陈牧望着赵小雨发顶翘起的呆毛——那是她昨夜蹲在灶房研究阵旗时被烟熏的,不是为了争权夺利,是为了打破桎梏。他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像山涧里的寒潭,谁说灵根残缺、修为浅薄,就不能站在这里?
赵小雨忽然抬头。
她看见陈牧眼底有团火,和三天前在发布会现场举着芯片时一模一样。
那团火烫得她鼻尖发酸,手指下意识攥紧了铜铃——奶奶临终前说别信命,原来不是哄她的。
青冥宗,王腾。青冥子身后走出个身材壮实的青年,腰间挂着七枚凝元珠,每一枚都泛着幽蓝灵光,小丫头,我让你三招。
赵小雨往前迈了一步。
山风掀起她洗得发白的裙角,露出脚踝处新缠的红绳——那是陈牧用阵旗边角料编的,说能聚气。
不用。她的声音轻,但在山门前空荡的场地上格外清晰,开始吧。
王腾的第一招是青冥斩。
剑气裹着凝元境的威压劈下来时,赵小雨的铜铃叮地轻震——第一次。
她往左闪,鞋跟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
第二剑从左侧斜刺而来,铜铃又震——第二次,往右。
王腾的瞳孔缩了缩,第三剑直取咽喉,这次铜铃震得更急——第三次。
赵小雨站定了。
王腾的剑尖停在她喉前三寸。
不是他收势,是赵小雨的指尖按上了他的手腕。
逆灵脉引导术顺着接触点窜进他灵脉,像根细针挑乱了灵气运行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