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的老式挂钟敲过凌晨两点,陈牧的指尖在全息投影上快速划动。
拷贝芯片时沾的机油还黏在指腹,在蓝光里泛着暗黄。
他盯着突然跳出的【蚀骨-09】项目文档,喉结滚动两下——之前只当灵核芯片是天工阁的科技噱头,此刻才发现那些植入市民后颈的米粒大小的金属片,竟全是用特殊合金包裹的灵魂容器。
万法速通自动运转,他脑海里闪过三天前在便利店见过的外卖小哥。
那小伙子后颈有块不自然的红痕,当时只当是过敏,现在再回想,红痕形状竟和芯片植入口分毫不差。
陈牧猛地攥紧鼠标,指节发白:原来不是个别实验是全城铺网。
全息屏突然泛起涟漪,代码流里浮出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对应着一个坐标。
他瞳孔骤缩——这些坐标连成的网络,竟和苏清蘅之前画的灵气脉络图完全重叠。
推演到关键处,太阳穴突突作痛,至尊骨在胸口发烫,金纹顺着锁骨爬上脖颈:灵物自动认主的天赋突然激活,他清晰感知到那些芯片里沉睡着极淡的魂气,像被按在玻璃下的枯叶,只等一阵风就能重新舒展。
陈牧?
阁楼木梯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苏清蘅端着药碗的手在门框上顿了顿。
她发梢还沾着夜露,显然刚从外面回来,青铜古镜用红绳系在腕间,镜面泛着暖玉般的光泽。
陈牧迅速关闭投影,转身时已扯出惯常的笑:不是说让你先睡?
苏清蘅没接话,径直走到他跟前。
药碗里飘着当归的苦香,她却伸手按上他后颈——那里正随着至尊骨的异动微微发烫。又用天赋了。她声音发闷,奶奶睡了,我去后巷采了新鲜柏叶。说着举起另一只手,掌心里躺着几枚沾着泥土的青绿色叶片,刚才用镜子扫了半座城
她将青铜镜搁在桌上,镜面突然泛起水波。
陈牧凑近,只见镜中原本流动的灵气光带里,多了无数暗紫色的小团,像腐肉上的蛆虫,正顺着地下管道往市中心聚集。这些紫斑
和芯片位置重合。苏清蘅指尖轻轻叩了叩镜面,刚才在巷口遇到王阿婆,她非塞给我两个橘子。她低头剥开橘子,酸涩的香气混着药味漫开,她说孙子最近总做噩梦,梦见有个穿黑袍的老爷爷摸他额头。
陈牧的笑彻底垮了。
他抓起桌上的工装外套,里面还塞着白天送外卖时揣的凉透的肉包。我去数据中心。他扯松领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金纹,天工阁的芯片数据中心在城南旧电厂,所有植入记录都存在那儿。
得先断了他们的节点。
苏清蘅突然攥住他手腕。
她的手凉得惊人,青铜镜在两人之间晃出一片光斑:陈牧,你知道蚀骨老人要的是什么吗?她仰头看他,眼尾还带着刚才被他抱过时蹭的红,百年前他被至尊骨者重创,残魂只能寄生活物。
现在这些芯片她指尖抚过镜中紫斑,是宿主池。
等他的意识能同时占据百个宿主,就能摆脱肉身限制,真正复活。
陈牧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今天下午在便利店,那个总爱多给他加卤蛋的老板娘,后颈也有同样的红痕。所以得赶在他激活前拆了这些节点。他反握住苏清蘅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至尊骨的热度透过衬衫传过去,我很快回来。
城南旧电厂的铁门锈得厉害,陈牧的维修钳刚搭上锁扣,就听咔嗒一声——锁芯自己弹开了。
他挑了挑眉,天命共鸣又起作用了。
厂房里的冷白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上百台服务器排成钢铁森林,嗡鸣震得人耳膜发疼。
陈牧猫腰钻进服务器阵列,靴底沾了些黏糊糊的东西——凑近一看,是暗红色的血,还带着股腐臭。
他心头一紧,摸向腰间的防狼电棍——这玩意儿早被他用万法速通改造成能激发灵气的短棍了。
来晚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陈牧抬头,正撞进一双泛着幽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