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梧桐叶上的水珠滴在窗台,啪嗒一声,像极了记忆里蚀骨针落地的脆响。
有趣
极轻的呢喃混在风声里。
陈牧猛地抬头,透过病房的窗户,正瞧见对面高楼顶端立着道黑袍身影。
对方的脸依旧模糊如雾,却对着他的方向,勾起了嘴角。
陈哥?林婉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空无一人的楼顶,你看什么呢?
陈牧收回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领口的天工阁碎片。
碎片此刻温温的,像在回应他的心跳。
他望着苏清蘅镜中流转的光,又看了眼床上的《守约录》,突然笑了:没什么。
就是他顿了顿,眼神逐渐冷下来,等了太久的人,终于要来了。
话音未落,他的太阳穴又开始抽痛。
这次的记忆更清晰了些——那女子持镜的手背上,有道月牙形的疤痕。
陈牧下意识看向苏清蘅的手背,她正低头收拾保温桶,雪白的手腕上,赫然有道月牙形的淡粉疤痕。
嗡——
青铜镜突然发出轻鸣。
苏清蘅抬头时,正撞见陈牧灼灼的目光。
她耳尖微烫,把保温桶往他怀里一塞:粥要凉了。
陈牧接过保温桶,却没急着喝。
他望着苏清蘅泛红的耳尖,又想起记忆里那女子为他挡下蚀骨针时,也是这样耳尖泛红地说我没事。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
陈牧摸了摸发疼的额头,掌心沾了层薄汗。
他望着镜中自己眼底愈发清晰的银杏叶纹路,轻声道:原来我们真的等了百年。
高楼顶端,黑袍身影的指尖划过栏杆,金属表面立刻凝出层白霜。
他望着病房里的动静,嘴角的弧度更深了:灵魂共鸣已经开启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游戏。
陈牧突然捂住额头。
这次的疼痛比以往更剧烈,像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在他脑仁里搅动。
他攥紧床单,指节发白,却听见记忆里那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牧郎,记住至尊骨不是终点,是
话没说完,记忆突然断裂。
陈牧猛地吐出口浊气,额头的冷汗把枕头都洇湿了片。
他望着天花板上摇晃的灯影,听见苏清蘅和林婉儿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隔着层毛玻璃。
陈牧?陈牧你怎么了?
快叫医生!
陈牧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勉强扯出个笑。
他望着苏清蘅焦急的脸,突然觉得有些恍惚——百年前的她,是不是也这样,在血雨里抱着重伤的他,哭着喊医生?
我没事。他哑着嗓子说,手却不受控制地摸向心口。
那里,至尊骨的位置正发烫,像团烧红的炭。
窗外,最后缕阳光被乌云吞掉了。
远处传来闷雷,像头沉睡百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