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得嗡嗡响时,他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差点从床上弹起来——来电显示是林雪家的座机。
小牧?电话那头是林雪父亲沙哑的声音,阿雪她突然昏过去了,你快来看看!
陈牧抓过外套的手都在抖。
他想起三小时前林雪发来的猫咪表情包,想起她发语音时那句我头好疼,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冲出楼道时,外卖电动车的钥匙串在指尖转得飞旋,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在路灯下划出银亮的弧。
林雪家的门虚掩着。
陈牧撞开门的刹那,正看见老人颤巍巍要抱女儿去客厅,林雪软绵绵地瘫在他怀里,额角全是冷汗,手背的皮肤下爬着青紫色的细网,像条正在苏醒的毒蛇。
爸,您先坐。陈牧接过林雪,她的身子烫得惊人,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
他想起苏清蘅说的混沌之力,喉结滚动着把到嘴边的别怕咽回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医院走廊的地砖照得出人影。
陈牧抱着林雪狂奔时,白大褂们举着仪器追在后面,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鼻腔发酸。
直到推进抢救室的瞬间,林雪突然在他怀里动了动,睫毛剧烈颤动,哑着嗓子呢喃:我不想变成怪物求你救我。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陈牧心脏。
他想起上个月送外卖时,在老城区见过的灵毒感染者——那些人皮肤下鼓着青黑的包,眼睛泛着浑浊的光,嘴里喊着我控制不住,最后被特勤局的人用特质锁链拖走。
此刻林雪手背上的紫斑,和那些人发作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让开。
熟悉的清冷嗓音从身后传来。
陈牧转头,看见苏清蘅抱着个檀木匣快步走来,发梢还沾着雨珠,青铜古镜在她腕间晃出暗黄的光。
她伸手按住陈牧肩膀,力道出乎意料的稳:我带了净心莲的提取物,现在能压,但得用古镜引气。
抢救室的灯灭了又亮。
陈牧贴着玻璃往里看,苏清蘅已经褪去白大褂,手腕上的古镜悬浮在林雪床头,雾气凝成绿色的细针,顺着她手背的紫斑刺入。
林雪的身体在颤抖,原本扭曲的紫斑像被火烤的蜡,正一寸寸消退。
苏清蘅的额角沁出冷汗,连发绳都散了几缕,却始终盯着古镜里翻涌的雾气,像是在和什么东西角力。
好了。
半小时后,苏清蘅摘下手套,古镜叮地落回她掌心。
林雪的呼吸终于平稳,手背的紫斑淡得只剩淡青,像块没擦干净的墨渍。
苏清蘅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混沌气被暂时封在丹田,但三天后还会反扑。
真正的解药需要三界碑的核心碎片。
陈牧的手指在裤缝上掐出红印。
他想起周正说的骨钥,想起奶奶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牌——那玉牌上的纹路,和古籍里记载的天外仙域封印阵几乎一模一样。碎片在封印之地。他低声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我知道。
林雪是在凌晨三点醒的。
陈牧正给她盖滑下去的被子,就见她睫毛颤了颤,眼睛慢慢睁开。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得她眼尾泛着水光:我是不是很没用?
胡说。陈牧在她床头坐下,故意用送外卖时的调调:你可是能把三个袭警的小混混按在地上的林警官,怎么会没用?
林雪却没笑。
她盯着自己的手背,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在身体里爬,就像有无数蚂蚁啃骨头。
我怕怕哪天控制不住,伤了我爸,伤了你
陈牧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小时候奶奶病重,自己蹲在医院走廊哭,被路过的护士摸头说小男子汉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