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动车碾过青石板路时,陈牧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白鹿门总坛的朱漆大门半开着,两个穿月白劲装的年轻人倚在门柱上,见他靠近便直起身子,左边那个抱了抱拳:“陈先生?我们门主托人带话,说您今日会来。”
陈牧把电动车停在台阶下,阿黄从踏板上跳下来,抖了抖耳朵。
他低头理了理外卖服前襟——方才为了赶时间,胸口还沾着半勺没擦净的糖醋排骨汁。
“劳烦通报。”他咧嘴笑,露出白牙,“我一送外卖的,能被白鹿门惦记,可不得好好拾掇拾掇?”
左边的年轻人没接话,右边的却扫了眼他胸前的污渍,眉尾微挑:“跟我来。”转身时袖摆带起一阵风,吹得陈牧额前碎发乱飞。
穿过三进院落,正厅里飘着线香。
主位上坐着个穿墨绿锦袍的中年男人,见陈牧进来便起身,手里托着个檀木匣:“陈兄弟,我是白鹿门现任门主白正雄。”他指节叩了叩木匣,“这是本门诚意——百年野山参、五十年朱果各一株,再加《白鹿吐息诀》前三层心法。”
陈牧的喉结动了动。
他知道朱果对引气境修士的好处,更清楚白鹿门这派心法以养气见长,最适合打根基。
可他弯腰接过木匣时,指尖却在发抖——不是因为激动,是在强压笑意。
昨夜天工阁那小子说“吞了千年朱果”,合着这消息传得比外卖还快?
“白门主这礼太重了。”他攥紧木匣,声音发颤,“我就是个送外卖的”
“陈兄弟莫要妄自菲薄。”白正雄拍了拍他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昨夜城南那桩事,能一棍崩飞天工阁的凝元境修士,这份本事,白鹿门求都求不来。”他目光扫过陈牧藏在袖口的手——方才递匣时,他瞥见对方虎口有薄茧,那是长期握棍才会有的痕迹。
陈牧后背沁出冷汗。
他早该想到,白鹿门能在灵气复苏后占得一席之地,哪会是吃素的?
表面上的“诚意”,怕也是试探。
他捏着木匣的手更紧了些,脸上却堆出受宠若惊的笑:“门主抬爱,我我得回去和奶奶商量商量。”
白正雄的目光在他脸上多停了两秒,突然笑了:“应该的。三日后,我让小女白芷再去拜访,陈兄弟若有难处,尽可跟她说。”
出了白鹿门,陈牧把电动车骑得飞快。
阿黄趴在踏板上,舌头伸得老长。
路过街角垃圾桶时,他突然刹车,檀木匣“咚”地落进桶里。
“奶奶早没了。”他对着风嘀咕,指尖蹭过外卖服内侧——那里用红线缝着片金色骨纹,是昨夜被雷劈后,从骨头里渗出来的。
暮色漫上屋檐时,陈牧的电动车停在了废弃武馆前。
铁门上挂着“拆迁勿近”的横幅,风一吹,“勿近”两个字啪嗒啪嗒拍在锈迹斑斑的门柱上。
他刚跨下车,身后传来清泠泠的女声:“陈先生倒是守时。”
回头,穿月白裙的姑娘正倚着断墙。
她发间别着银簪,腕上玉镯碰出轻响,可眉峰却像淬了霜:“我是白芷,白正雄之女。”
陈牧摸了摸后颈:“白门主说你会来”
“我来,是看你值不值得白鹿门押宝。”白芷指尖掐诀,四周突然腾起白雾。
陈牧直觉呼吸一滞,抬头便见头顶浮着层淡青色光膜——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