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走?”陈牧把骨珠攥进掌心,骨珠刺得他生疼,却让他莫名安心。
“现在。”雷震子转身走向石阶,紫电在他脚下凝成光带,“晚了,裂缝会自己愈合。”
赵老爷子突然抓住陈牧的胳膊。
老人的手像枯树枝,却烫得惊人:“小牧,蚀骨老人最善夺舍。你身上有他的印记,到了神庙”
“我知道。”陈牧拍了拍老人手背,“他想要我的骨,可这骨现在姓陈。”
苏清蘅已经走到石阶顶端。
她回头时,玉簪在黑暗里闪了下——那是陈牧上次送她的,说“配你这身白裙子好看”。
此刻她发间沾了蛛网,裙子也皱了,可眼睛亮得像星子:“走吗?”
“走。”陈牧摸了摸后腰的青铜棍——这是他用送外卖攒的钱请老匠人打的,说“防狗”。
现在他知道,它真正要防的,是藏在骨里的鬼。
四人走出医馆时,雨停了。
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把影子拉得老长。
陈牧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影,脚腕的冰疙瘩突然剧烈跳动——那是蚀骨老人在催促,在兴奋。
他笑了。
废弃神庙的断墙在夜色里像头蹲伏的野兽。
陈牧踩着满地碎瓦往里走,腐木味混着铁锈味直钻鼻子。
他能听见苏清蘅的脚步声在身后轻响,能听见雷震子的雷纹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能听见赵老爷子的咳嗽被风卷走——可最清晰的,是自己骨头发烫的声音。
“到了。”雷震子停在堆碎石前。
他抬手劈出道紫电,碎石“轰”地炸开,露出块半埋在土里的玄铁碑。
碑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正渗出黑血般的液体。
陈牧摸出骨珠。
月光照在骨珠上,青光与碑上的黑气撞在一起,发出“嗤啦”的声响。
他蹲下身,用骨珠在碑上画第一道符时,听见了细微的“咔”声——像是某种枷锁,正在裂开。
神庙深处,有东西动了。
陈牧的动作顿住。
他抬头,看见最里面的残殿里,有团黑影正从地砖缝里钻出来。
那影子没有五官,却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是蚀骨老人的残魂,比镜中更清晰了几分。
“小友”
沙哑的声音裹着腥气,擦过他的耳膜。
脚腕的冰疙瘩烫得他几乎要叫出声,可他咬着牙继续画符——第二道,第三道,第七道。
当最后道符完成时,玄铁碑突然发出轰鸣,黑气被青光逼得节节败退。
“走!”苏清蘅拽着他往后跑。
陈牧回头,看见黑影正疯狂撞击碑上的光阵,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他数着步数,直到跑出庙门,才敢回头看——光阵还在,可黑影的轮廓,更清晰了。
“七日后,就是月圆夜。”雷震子望着天空,雷纹在眉心跳动,“那时他的残魂会完全归位。”
陈牧摸了摸发烫的脚腕。
他知道,这七天里,蚀骨老人会日夜催促他的骨,会在他梦里撕咬,会在他送外卖时低语——可那又怎样?
“七天。”他对着庙门笑了笑,“足够我准备点礼物了。”
夜色更深了。
神庙深处,黑影终于触到了玄铁碑。
它伸出漆黑的手,按在陈牧刚刻的符上,指甲深深陷进金属里。
黑暗中,它缓缓勾勒出张人脸——和陈牧有七分相似,却多了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狰狞疤痕。
“我的骨”它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很快,就属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