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秦舒,自己开了家小公司,挣了点小钱。
挣钱这事儿不难,难的是应付我那对忽然发了财的爹妈。
他们天天就琢磨一件事,怎么把我嫁进真正的豪门,好洗刷掉我们家那股暴发户的气质。
今天张家的公子,明天李家的少爷,我烦得脑仁都疼。
秦总,这是您要的资料。助理小陈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我又干了件脏活的表情。
我接过那叠文件,上面是几个男人的照片和简介。
就他吧。我指了指最底下那个,照片里的人干净得像阵风,眼神有点怯生生的,但很好看。
顾言,二十三岁,北影刚毕业,十八线小演员,无父无母,没背景没靠山,干净得不像这个圈子的人。
最重要的一条是,他很穷,穷到需要钱。
这就够了。
半小时后,我在公司的会客室见到了顾言本人。
他比照片上更高更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牛仔裤的膝盖都快磨破了。他很局促,坐在沙发上只敢坐三分之一,背挺得笔直,像个等着挨训的小学生。
我把合同推过去,签了它,一年,三百万。你需要扮演我的丈夫,应付我的家人。
三百万这个数字,显然吓到他了。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像受惊的小鹿。
他拿起合同,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一页一页,看得极其认真。
秦小姐,他看完,抬起头,很小声地问,这个……只是假结婚,对吧不需要我……履行其他义务吧
我差点被他逗笑了。
放心,我靠在椅背上,我对你这种没长开的豆芽菜没兴趣。
他的脸,刷一下就红了,红到了耳根。
挺纯情的。
他没再说什么,拿起笔,在合同末尾,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言。
字写得倒是挺有风骨。
签完字,他站起来,对我鞠了个躬,谢谢您,秦总。
我点点头,正准备让他走,目光却落在了他的鞋上。
一双很旧的帆布鞋,鞋底侧面已经开胶了,露出里面灰色的袜子。
我心里,没来由地,软了一下。
等一下。我叫住他。
我从包里拿出支票本,刷刷刷写了一串数字,撕下来。
这个,你先拿着。我把支票递给他,就当是……这个月的零花钱。
他愣愣地接过去,看到上面一百万的数字时,手又是一抖,支票差点掉在地上。
秦总,这……这太多了！合同里没说有这个。他慌忙要把支票还给我。
让你拿着就拿着。我有点不耐烦了,我秦舒的协议老公,不能穿得太寒酸。你以后每个月,都有这个数。密码六个零,自己去存。
我就是这么个毛病,看不得人可怜。
就当是做慈善了。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那张支票,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了口袋里。
然后,又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2
顾言搬进我家那天,就带了一个行李箱。
那箱子看起来也年头不短了,边角都磨损了。
我住的是市中心的大平层,给他安排的房间在最里面,朝北,有点阴冷。
你就住这间,我的房间在二楼,没事别上来。我抱着手臂,公事公办地交代。
好的,秦总。他乖巧得像只小绵羊。
还有,在家别叫我秦总,叫我……秦舒。
好的,秦舒。他从善如流。
我以为,我们俩的合租生活,会充满尴尬和不便。
结果,完全没有。
顾言这个人,好像天生就有一种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能力。
我早上起床,他已经做好了早餐,中西结合,每天不重样。
我晚上下班回家,家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连我那只高冷的波斯猫,都被他喂得服服帖帖,主动在他脚边打呼噜。
他不多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房间里,不知道在干嘛。我偶尔路过,能听到他在里面跟着视频,小声地念台词。
嗯,还挺敬业。
有时候我工作晚了,他会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然后就悄无声息地退开,不多打扰一分。
这个协议老公,好像找得还挺值。
除了……他好像有点笨手笨脚的。
那天,我正在客厅看财报,他端着水杯出来,不知道怎么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前扑。
小心！我喊了一声。
他手里的杯子脱手而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那是我爸从一个什么拍卖会上,花大价钱给我拍回来的,据说是某个朝代的官窑瓷,用来喝水的。
我觉得太招摇,就随手拿来当普通杯子用了。
顾言的脸都吓白了。
他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想用手去捡那些碎片。
别动！我怕他割到手,喝止了他。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有点头疼。这玩意儿摔了,我爸估计得念叨我一年。
对不起,对不起秦舒,顾言的声音都快哭了,我……我赔给你。
赔我看了他一眼,你拿什么赔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他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指都绞在了一起。
我……我会努力挣钱还给你的。
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心里的火气,又莫名其妙地消了。
行了,我摆摆手,一个杯子而已,碎了就碎了。你没伤到吧
他摇摇头。
去拿扫帚过来,把这里扫干净。
哦,好。
他赶紧跑去找工具。看着他笨手笨脚扫地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这个杯子碎得好像也不那么可惜了。
晚上,我把我爸送我的那套古董茶具都收了起来,换上了宜家买的九块九一个的玻璃杯。
安全第一。
我可不想我的协议老公,上班第一年,就背上几百万的债务。
那也太惨了。
3
第一次带顾言回家演戏,是在一个周末的家庭聚会上。
我提前一天,给了他一张卡。
去买身像样点的衣服,别穿你那身破洞牛仔裤。
结果第二天,他穿着一身七百块钱打完折的国产品牌西装,出现在我面前。
西装的版型不太好,穿在他身上,显得有点松松垮垮。
但他人长得好,硬是把这身廉价的西装,穿出了一点清风明月的感觉。
就这个我皱了皱眉。
嗯,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觉得挺好的,料子也舒服。
算了。
就这样吧,太贵了反而不像他。
到了我家那个金碧辉煌得有点俗气的别墅,顾言显然是被这阵仗给吓到了。
他紧张地跟在我身后,像个小媳妇。
我爸妈看到他,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满意。
小舒,这就是你找的男朋友我妈拉着我,压低了声音,看着也太……普通了吧
妈,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面不改色地胡扯。
饭桌上,我那个最爱攀比的堂姐,秦瑶,和她那个号称金融才俊的未婚夫楚飞,一唱一和地,开始对顾言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盘问。
小言是吧在哪里高就啊楚飞翘着二郎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我是一名演员。顾言小声回答。
哦演员秦瑶夸张地笑了一声,演过什么啊我怎么没在电视上见过你
我……我还只是个新人。顾言的头,埋得更低了。
新人好啊,楚飞阴阳怪气地说,有梦想。就是这行不好混,挣钱不容易吧你看你这身西装,是不是在我们公司楼下那个奥特莱斯买的我上次看到,打完折好像六百九十九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
我爸妈的脸,都快挂不住了。
我正要发作,顾言却轻轻地在桌子底下,拉了拉我的手。
他抬起头,看着楚飞,很认真地说：是的。我觉得勤俭节约是美德。秦舒她……她不嫌弃我。
他说着,还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爱慕。
那演技,绝了。
我差点就信了。
楚飞被他噎了一下,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这顿饭,吃得我消化不良。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很沉闷。
对不起,顾言突然开口,今天……给你丢人了。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他低着头,侧脸的线条,在路灯下显得有些落寞。
你没给我丢人。我说的是实话,他们本来就那样,跟你没关系。
演得不错。我补充了一句。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谢谢……夸奖。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个笑,我心里,有点堵得慌。
回到家,我从酒柜里拿了瓶红酒,倒了两杯。
我递给他一杯,喝点
他摇摇头,我酒量不好。
让你喝就喝。
他只好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顾言,我晃着杯里的酒,以后在外面,别让人那么欺负。你是我的人,我丢不起这个脸。
他看着我,没说话。
只是默默地,把杯子里的酒,都喝了。
那天晚上,他好像喝多了。
回房间的时候,走路都有点晃。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一百万的零花钱,是不是给得有点少了
4
公司最近出了点麻烦。
楚飞那个孙子,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们下一个季度的策划案,抢先一步推出了类似的产品,还恶意压价,摆明了是要跟我们打价格战。
他家大业大,烧得起钱。
我这边,却是伤筋动骨。
连续几天,我都在公司加班到深夜,焦头烂额。
这天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客厅里,竟然还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顾言蜷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睡着了。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碗还温着的,小米粥。
我走过去,他似乎听到了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我心里,莫名地,暖了一下,你怎么还不睡
我怕你回来饿。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粥还是温的,你快喝点吧。
我没说话,坐下来,端起那碗粥。
很香,很糯。
喝下去,感觉整个胃都暖和了。
你……公司的事情,很麻烦吗他小声地问。
你怎么知道
你这几天,眉头一直皱着。
我有点意外,没想到他心思还挺细腻。
没什么,我不想把工作上的烦心事跟他说,小问题,能解决。
他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只是安静地,坐在我对面,陪着我。
我喝完粥,把空碗放下,下意识地,又拿起了带回家的文件。
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报表,看得我头疼。
其实……顾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觉得,价格战,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你懂这个
他有点不好意思,我……我以前看过一些相关的书。我觉得,你们的产品,最大的优势不是价格,是设计和品质。或许,可以试试……高端定制
高端定制
我皱着眉,这个方向,我也不是没想过。
但是风险太大了,投入的成本和时间,都不可估量。
楚飞的公司,走的是快消品路线。他们追求的是量,但品质肯定跟不上。顾言见我没说话,又继续道,如果你能抓住那批,对价格不敏感,但追求独一无二的顶级客户……
他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
对啊！
我怎么没想到！
楚飞抢走的,只是我的大众市场。
可我手里,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我们工作室最顶尖的那几个设计师！
我可以放弃一部分大众市场,集中火力,专攻那百分之一的,金字塔尖的客户！
用设计,用品质,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我看着顾言,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你……你真是个天才！
他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脸又红了。
我……我就是瞎说的。
我没理他,激动地拿出手机,开始给我的设计总监打电话。
那个晚上,我和我的团队,通宵开会,制定了一套全新的,针对高端客户的私人定制方案。
而顾言,就一直默默地陪着我。
给我倒水,给我递文件。
天亮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第一次觉得,这个看似柔弱的协议老公,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他那颗脑袋,似乎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也许,只是个巧合吧。
我对自己说。
一个十八线的小演员,怎么可能懂这些。
肯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5
事实证明,顾言那只瞎猫,碰上的,是一只价值连城的大耗子。
我们的私人定制方案一推出,就在圈子里引起了轰动。
那些不差钱的富太太和名媛,对这种独一无二的尊贵体验,趋之若鹜。
订单像雪花一样飞来,公司的危机,不仅解除了,营业额还翻了一番。
楚飞那边,赔了夫人又折兵,气得差点吐血。
我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为了奖励顾言这个大功臣,我决定带他去逛街。
随便挑,今天我买单。我把一张黑卡,拍在他手里。
结果,他领着我,在商场里逛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就很贵的,手表店门口。
想要这个我挑了挑眉。
他点点头。
行吧,男人嘛,喜欢表也正常。
进了店,一个势利眼的女导购,上下打量了一下顾言那身加起来不超过一千块的行头,眼神里,顿时充满了鄙夷。
先生,我们这里的表,很贵的。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知道。顾言也不生气,径直走到了一个专柜前,指着里面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钢带手表,你好,麻烦把这块拿出来我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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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导购看了一眼,撇撇嘴,这块是江诗丹顿的传承系列,八十多万。您确定要看
我听了都有点咋舌。
一个一百万零花钱都嫌多的人,竟然要买八十多万的表
顾言却像是没听到价格一样,点点头,嗯,确定。
导购不情不愿地,把表拿了出来。
顾言接过来,很熟练地,开始检查机芯,调试表冠。
他的动作,专业得,让旁边的店长都愣住了。
这块表的机芯,用的是日内瓦印记的Cal.4400AS手动上链机芯,摆频每小时28800次,动力储存65小时。他头也不抬地说,像是在背书,设计很经典,可惜,表盘的罗马数字时标,有点破坏了整体的简约感。
他说完,把表放下,又指了指另一块。
那块,百达翡丽的古典表系列5227G,能看一下吗
女导购的脸,已经有点变色了。
店长赶紧亲自过来,满脸堆笑地,把表取了出来。
先生您真是好眼力。
过奖。顾-言拿起那块表,这次,他没看机芯,而是直接翻到了表背。
军官式底盖,这个设计很讨巧。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表壳,打开它,就能看到里面的Cal.324SC自动上链机芯。这块机芯的稳定性和精准度,都无可挑剔。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秦舒,我喜欢这块。
我看着他,已经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这块表,两百三十多万。
他竟然,对这些奢侈品,了如指掌
一个穷小子,怎么会懂这些
你……以前研究过我忍不住问。
嗯,他点点头,我……我喜欢看一些杂志。
这个理由,有点牵强。
但看着他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我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最后,我还是刷卡,买下了那块百达翡丽。
走出表店的时候,那个女导购的脸,肿得像个猪头。
顾言戴着那块崭新的表,手腕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好看的光。
他很高兴,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这个男人,到底是真的单纯,还是……
演技太好了
6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
楚飞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又开始作妖了。
他大概是正面战场打不过我,就开始玩起了下三滥的招数。
第二天,一条关于顾言的丑闻,就空降了热搜。
十八线演员顾言,疑似被包养,金主身份成谜
下面配着几张高清的偷拍照片。
照片里,顾言在一家咖啡馆,见一个穿着唐装、头发花白的老人。
那个老人,递给了他一张黑色的卡片。
就是他前几天,在拍卖会上用的那张。
照片的角度,拍得极其暧昧。
顾言低着头,像是在接受恩赐。
而那个老人,则是一脸的威严。
评论区,瞬间就炸了。
我就说,一个糊咖,哪来的钱买百达翡丽,原来是被人包了。
这老头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吧顾言也太重口味了。
贵圈真乱。为了钱,什么都能卖。
我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可以骂我,但不能这么侮辱我的人！
小陈！我把手机,狠狠地摔在桌子上,给我查！这些照片,是谁放出去的！
另外,不管花多少钱,把这条热搜给我撤了！
小陈办事效率很高。
半个小时后,就查到了,是楚飞旗下的一个娱乐公司,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那条热搜,也很快,就从榜单上消失了。
我处理完这一切,回到家。
顾言正坐在客厅里,低着头,像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小狗。
看到我回来,他猛地站起来,眼睛红红的。
秦舒,新闻……你看到了吧
嗯。我点点头。
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给你惹麻烦了。
那个人,不是……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关系。他急切地解释道,他……他是我一个远房的……爷爷。他看我过得不好,所以才……才接济我一下。
远房的爷爷
这个解释,听起来,漏洞百出。
哪个远房的爷爷,会随手就给一张无限额的黑卡
但是,看着他那副快要碎掉的样子,我质问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舒,要不……要不那一百万的零花钱,我以后不要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我给他的那张卡,递给我,这张卡,也还给你。
我……我自己有钱。
他说着,又把那张黑色的卡片,也放在了桌子上。
一副要跟我划清界限的样子。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无辜,还是在演戏。
但那一刻,我心里的天平,还是偏向了他。
我没有接那两张卡。
我走过去,伸手,把他揽进了怀里。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了,我拍了拍他的背,放软了声音,我相信你。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我的怀里,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然后,他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无声地,哭了。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到底是谁,好像……
也没那么重要了。
7
那次丑闻风波,因为我的强势介入,很快就平息了。
但我和顾言之间的关系,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好像,对我更依赖了。
有时候我开会回来晚了,他会一直坐在客厅等我,直到看到我的车灯,才赶紧跑去厨房,把早就热好的饭菜端出来。
他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星星。
我有点烦躁。
我是找他来当挡箭牌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我开始刻意地,和他保持距离。
他端来的牛奶,我不再喝。
他为我准备的夜宵,我也借口不饿,让他倒掉。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疏远,眼神,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
家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直到我妈的一个电话,打破了这种僵局。
小舒啊,你秦瑶姐姐下个星期订婚,你可一定要带着小言过来啊。
知道了。我挂了电话,有点头疼。
秦瑶和楚飞的订婚宴,简直就是一场鸿门宴。
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让我和顾言出丑。
我不想去。
但要是不去,我妈能念叨我一整年。
怎么了顾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
下周,有个订婚宴,你得陪我去。
是……秦瑶小姐的吗
嗯。
顾言的脸色,也变得有点凝重。
他显然也想到了,那会是怎样的一场硬仗。
秦舒,他沉默了片刻,突然说,这次,让我来准备吧。
你准备我有点意外。
嗯。他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笃定,你相信我一次,好吗
我看着他,犹豫了。
他能准备什么
再买一套七百块的西装吗
但是,看着他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我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好。
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订婚宴那天,我正在为穿什么衣服发愁,顾言敲响了我的房门。
秦舒,衣服……我帮你准备好了。
他推着一个衣架走进来。
衣架上,挂着一条星空蓝的,露肩晚礼服。
裙子的设计,简约,大气,裙摆上,点缀着无数颗细小的,像钻石一样的亮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像把整个银河,都穿在了身上。
我愣住了。
这条裙子……是Elie
Saab今年的高定。
全球限量三条,光是定金,就要七位数。
我之前在杂志上看过,想订,都没排上队。
你……你从哪里弄来的我有点结巴。
一个……朋友送的。顾言的眼神,有点闪躲。
又是朋友。
他的朋友,不是远房的爷爷,就是能搞到顶级高定的大佬。
我看着他,心里,像是有无数只猫在挠。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秘密
除了裙子,他还准备好了配套的,珠宝,手包,和高跟鞋。
所有的一切,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等我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
我看到,顾言也换好了衣服。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纯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肩宽腿长。
头发也精心打理过,露出光洁的额头。
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再也不是那个穿着廉价T恤的,穷小子。
而是像一个,真正的,贵公子。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
随即,眼睛里,迸发出了惊艳的光芒。
他走到我面前,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朝我,伸出了手。
秦舒,你今天,真美。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8
我和顾言出现在订婚宴会厅的时候,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秦瑶穿着一身夸张的白色婚纱,本来是全场的焦点。
结果,我一出现,她瞬间就被秒成了背景板。
我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楚飞看到顾言,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大概没想到,几天不见,这个他眼里的穷光蛋,竟然能穿得起这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
呦,秦舒,你这是发横财了秦瑶酸溜溜地走过来,舍得下血本,给你这个小白脸包装啊。
我还没说话,顾言就往前站了一步,把我挡在了身后。
他看着秦瑶,微微一笑,那笑容,礼貌,却疏离。
秦瑶小姐,您今天也很漂亮。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只不过,这件婚纱,好像不太适合您。
秦瑶的脸,瞬间就绿了。
你说什么
这件Vera
Wang的‘月光女神’,设计灵感,来源于希腊神话里的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她象征着独立和圣洁。顾言慢条斯理地说,而您……
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楚飞。
我觉得,可能还是Dior的‘欲望之火’系列,更符合您的气质。
周围,传来一阵压抑的,低低的笑声。
圈子里谁不知道,秦瑶在和楚飞订婚前,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勤。
欲望之火,这个形容,简直是损到了家。
秦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楚飞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冷笑一声,顾先生,口才不错啊。看来当演员,别的没学会,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练出来了。
不过,穿得人模狗样的,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吃软饭的废物。
他这句话,说得极其恶毒。
我气得正要上前理论,顾言却拉住了我。
他看着楚飞,眼神,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带着压迫感的眼神。
楚先生,他缓缓开口,我吃的是我妻子的饭,不算软饭。
倒是你,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楚飞的脸,听说,你最近在竞标城南那块地
楚飞的脸色,猛地一变。
城南那块地,是他公司今年最重要的一个项目,他几乎是堵上了全部身家。
这件事,还是商业机密,他怎么会知道
据我所知,顾言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气场,你的竞争对手,恒风集团,已经拿到了你的全部底牌。
他们的最终报价,会比你,高一百万。
不多不少,正好,让你,血本无归。
楚飞的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
你……你胡说八道！你是什么东西,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顾言微微一笑,那笑容,却让楚飞,如坠冰窟。
重要的是,三天后,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胡说了。
他说完,不再理会已经面如死灰的楚飞和秦瑶,拉着我,转身,走向了自助餐区。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有点饿了。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顺。
仿佛刚才那个,谈笑间,就决定了一个企业生死的,气场强大的男人,只是我的错觉。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脏,狂跳不止。
恒风集团……
那不是,亚洲首富,顾家的产业吗
9
三天后,消息传来。
楚飞竞标失败,城南那块地,被恒风集团,以高出他一百万的价格,成功拿下。
据说,楚飞因为前期投入了太多资金,资金链瞬间断裂,公司直接宣布破产。
他和秦瑶的婚事,自然也告吹了。
整个圈子,都炸了。
所有人都想不通,楚飞的计划,做得天衣无缝,怎么会泄露出去
恒风集团,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块地,亲自下场,跟一个小公司过不去
只有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浑身,都在发冷。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顾言说那番话时,笃定的眼神。
巧合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我回到家的时候,顾言正在厨房里,哼着歌,给我炖汤。
他穿着可笑的,粉色小熊维尼的围裙,那样子,人畜无害。
可我看着他,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回来了他看到我,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给你炖了莲藕排骨汤,马上就好。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楚飞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顾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擦了擦手,眼神,有些闪躲。
秦舒,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别装了！我一巴掌,拍在流理台上,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恒风集团！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报价！你到底是谁！
我的质问,像一把尖刀,撕破了他所有的伪装。
顾言的脸色,一点点地,白了下去。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对不起。
他没有解释。
他只是,道歉。
他的反应,无疑是默认了。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承认了。
他真的,和那个神秘的,庞大的,商业帝国,有关系。
那他为什么要来当演员
为什么要来我身边,签那份可笑的协议
他图什么
无数个问题,在我的脑子里,盘旋,碰撞,几乎要让我爆炸。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我看着他,声音,涩得厉害,你装穷,装可怜,是不是觉得,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
不是的！他猛地抬起头,急切地解释,秦舒,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逼问道。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过了很久,他才艰难地,开口。
我……我有苦衷。
我不能说。
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该死的,含糊其辞的回答。
我气得,笑出了声。
好,好一个不能说。我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顾言,我们的协议,到此为止。
从今天起,你,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
我说完,转身,就走。
没有一丝留恋。
我听到了身后,碗碟摔碎的声音。
但是,我没有回头。
10
我以为,顾言会像以前一样,可怜巴巴地,来求我。
结果,没有。
他真的,就那么,消失了。
他走的时候,悄无声息。
什么都没带走。
除了那块我送他的,百达翡丽。
他把它,留在了床头柜上。
旁边,还压着一张卡。
是我给他的那张,每个月一百万零花钱的卡。
里面的钱,一分没动。
我看着那块表,和那张卡,心里,空落落的。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是愤怒是被人欺骗的屈辱
还是……
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失落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每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
很规律,也很……无聊。
再也没有人,会在我深夜回家时,为我留一盏灯。
再也没有人,会为我,准备好热气腾腾的,夜宵。
我那只高冷的波斯猫,好像也失去了活力,整天趴在猫爬架上,没精打采。
我告诉自己,这很正常。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
过几天,就好了。
可我没想到,还没等我好起来,就先出了事。
那天,我刚参加完一个商业晚宴,准备开车回家。
刚开出停车场,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就猛地从旁边窜了出来,死死地别住了我的车头。
我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
车上就下来了几个,戴着口罩,凶神恶煞的男人。
他们手里,都拿着钢管。
是秦舒吗为首的那个黄毛,用钢管,敲了敲我的车窗。
我吓得,手脚冰凉。
这是……寻仇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楚飞。
肯定是那个疯子,破产了,就想来报复我。
我死死地锁住车门,拿出手机,想要报警。
可那些人,已经开始砸我的车了！
砰！
砰！
车窗玻璃,瞬间就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我吓得,尖叫起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
一道身影,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
是顾言。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肃杀之气。
他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拿。
就那么,赤手空拳地,迎上了那几个,拿着钢管的暴徒。
接下来的画面,像是在看动作电影。
我只看到,顾言的身影,像鬼魅一样,在那几个人中间,穿梭。
他的动作,快,准,狠。
每一招,都直击要害。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那几个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就全都,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顾言解决完他们,走到我的车边,拉开了车门。
他的额角,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你没事吧他看着我,声音,有些喘。
我看着他,已经完全,傻掉了。
这……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的顾言吗
这身手……
也太好了吧
他见我没反应,以为我吓坏了,伸手,想要碰我。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铃声,很特别。
是一段,激昂的,进行曲。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屏幕上,只有一个字。
帅。
不是帅气的帅。
是……将帅的帅。
他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秦舒,这里不安全。
我先,送你回家。
11
我几乎是,被顾言,半拖半抱地,弄回了家。
一路上,我的大脑,都是宕机状态。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他那身吓人的功夫,是从哪里学的
还有那个,来电显示为帅的电话……
无数的谜团,像一张大网,将我牢牢罩住。
回到家,我把他按在沙发上,找出医药箱,给他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棉签沾着酒精,碰到伤口的时候,他疼得嘶了一声。
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和我记忆里的那个顾言,又重合了。
我看着他,心里,乱成一团麻。
顾言,我给他贴好创可贴,终于,还是没忍住,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又一次,沉默了。
你不肯说,是吗我有点自嘲地笑了笑,也是,我们的协议,已经结束了。你没必要,再跟我解释什么。
我站起身,想离他远一点。
他却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烫。
秦舒,你别生气。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我只是……害怕。
害怕
我怕我说了,你……你不会再理我了。
我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拉着我的手,没有放。
家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走过去,从猫眼里,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人。
老人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保镖。
那气场,强大到,隔着一扇门,都能感觉到。
我不认识他们。
我回头,看了一眼顾言。
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别开门。他说,声音,都在发抖。
门铃声,还在执着地,响着。
顾言,他们是谁
秦舒,求你了,别开门。
他这个样子,我更不可能,当做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深吸一口气,还是,打开了门。
门外那个老人,看到我,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的目光,就越过我,看向了我身后的,顾言。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动作。
他对着顾-言,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
小少爷。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您玩够了,该回家了。
老爷子,很想您。
小……
小少爷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原子弹。
我机械地,转过头,看向顾言。
他站在那里,脸色,比墙还白。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而刚才那个,来电显示为帅的电话,也瞬间,在我脑海里,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不是一个名字。
是一个,等级。
是古代军队里,最高统帅的那个,帅。
12
那位被称为福伯的老人,并没有在家里久留。
他只是,留下了一句话。
小少爷,明天早上八点,我在楼下等您。
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留下我和顾言,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气氛,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一座魔仙堡。
小少爷。
亚洲首富,顾家那个,传说中,离家出走好几年的,唯一继承人。
顾言。
我那个,我觉得他很穷,很可怜,每个月,还给他一百万零花钱的,协议老公。
我觉得,我的人生,可能是一场,巨大的,喜剧。
所以……我艰难地,开口,试图,理清我那已经乱成一团毛线的,思绪,你是顾家的人
顾言点点头,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那个,富可敌国,跺一跺脚,整个亚洲经济都要抖三抖的,顾家
他又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要来当演员
我……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委屈,我不想联姻。我爷爷,非要让我娶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女人。
我跟他吵了一架,就跑出来了。
他冻结了我所有的卡。我是真的,身无分文。
所以,你遇到我的时候,是真的,很穷
嗯。
好吧。
这个解释,听起来,还挺……合理的。
那你那一身功夫呢我又问,还有楚飞的事情……
我从小,就被我爷爷,当继承人培养。防身术,商业分析,这些……都是必修课。
我深吸一口气。
感觉自己,好像,捡了个宝。
不对。
是我自己,眼瞎。
放着一个真神,在家里,我竟然,把他当成了,要饭的。
我还……每个月,给他一百万零花钱。
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看着他,这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我不敢。顾言的头,又低了下去,我怕我说了,你就不要我了。
我喜欢,你叫我顾言的样子。
我喜欢,你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
我更喜欢……他顿了顿,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你……‘包养’我的感觉。
我：……
我感觉,我的血压,有点高。
所以,你是一直,在看我笑话,是吗
没有！绝对没有！他猛地站起来,急得,差点跳脚,秦舒,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一开始,是真的,只想找个地方,躲我爷爷。
可是后来……
他看着我,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我的倒影。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轰——
我的大脑,再一次,当机了。
13
顾言的告白,像一颗投入湖面的,深水炸弹。
炸得我,晕头转向。
喜欢我
他喜欢我什么
喜欢我,把他当成穷光蛋
喜欢我,每个月,给他一百万巨款
喜欢我,像个冤大头一样,被他蒙在鼓里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了真诚和紧张的脸,心里,乱得一塌糊涂。
顾言,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我们的协议,已经结束了。
明天,你就跟你那个……福伯,回家吧。
我说完,就逃也似的,回了二楼的房间。
我怕再待下去,我会控制不住,把他那张好看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那一晚,我失眠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都是顾言。
是他穿着破洞牛仔裤,局促不安的样子。
是他穿着小熊维尼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
是他挡在我身前,跟楚飞对峙的样子。
是他浑身是血,问我你没事吧的样子。
最后,定格在他那句,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我的心,彻底乱了。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
顾言,竟然还在。
他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看到我,他站起来,有点手足无措。
我……我想,再给你做最后一顿早饭。
我看着他,没说话。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小陈打来的。
秦总！不好了！出大事了！小陈的声音,都快哭了。
我们公司,遭到了全面的,恶意收购！
我们的股价,在一分钟之内,就跌停了！
对方是……是恒风集团！
恒风集团。
顾家的产业。
我握着手机,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顾言。
他站在那里,脸色,也很惊讶。
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怎么回事我冷冷地问。
他拿出手机,飞快地拨了一个号码。
爷爷！他第一次,用这么冲的语气说话,你为什么要动秦舒的公司！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顾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告诉你,你敢动她一下,我……我就跟你,断绝关系！
他吼完,就挂了电话。
然后,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愤怒。
对不起,秦舒。是我爷爷……他想逼我回家。
逼他回家
用我的公司,来当筹码
呵。
这些有钱人的手段,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卑劣。
顾言,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走吧。
我不走！他固执地,站在原地,秦舒,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你拿什么来保证我反问道,你连你自己,都保不住。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
在那个,庞大的,商业帝国面前。
他这个离家出走的,小少爷,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走。我指着门口,现在,立刻,马上。
秦舒……
滚！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个字。
他看着我,眼睛,瞬间就红了。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了椅子上。
14
我以为,我的公司,完了。
在恒风集团那种,巨无霸面前。
我的那点家底,连塞牙缝的,都不够。
我甚至,已经做好了,申请破产的准备。
可是,奇迹,发生了。
第二天,恒风集团,突然宣布,撤销了对我的所有收购行为。
不仅如此,他们还主动,向我抛出了橄榄枝。
一个价值上百亿的,合作项目。
指名道姓,要和我合作。
整个商界,都震惊了。
所有人都说,我秦舒,是走了狗屎运。
竟然,能攀上顾家这棵,参天大树。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三天后,顾言,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和我那天晚上,在订婚宴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手工定制西装。
他站在我的办公室门口,手里,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他看起来,有点紧张。
我爷爷,同意了。他说,他不再逼我联姻了。
他还说,只要我能把你,娶回家,你就是我们顾家,最好的儿媳妇。
我看着他,没说话。
秦舒,他走到我面前,把花,塞到我怀里。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丝绒盒子。
他打开盒子,单膝,跪了下去。
里面,是一枚,巨大到,有点夸张的,粉色钻石戒指。
我以前,没钱,所以,只能跟你,签协议。
现在,我有钱了。
所以,我想跟你,签一份,新的协议。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亮得,像是装了整个宇宙的,星辰。
一份,以我的一辈子为期限的,结婚协议。
秦舒,你……愿意吗
我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戒指,看着他那张,写满了真诚和爱意的脸。
我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个傻子。
他以为,我在乎的,是钱吗
我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然后,我当着他的面,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份,我们最早签的,协议。
撕拉——一声。
把它,撕成了两半。
协议,作废了。我说。
顾言的脸,瞬间就白了。
不过,我从他手里,抽出那枚戒指,给自己,戴上。
尺寸,刚刚好。
我勾住他的脖子,在他错愕的眼神里,吻了上去。
从今天起,我贴着他的嘴唇,一字一句地说,你,顾言。
是我秦舒,唯一的,合法丈夫。
期限,是永远。
15
我和顾言的婚礼,办得,很低调。
没有邀请任何媒体,只请了双方的,至亲好友。
我爸妈,乐得嘴都合不拢。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我竟然真的,给他们找回来一个,亚洲首富的孙子,当女婿。
婚礼上,顾老爷子,那个精神矍铄的,传奇老人,亲自把顾言的手,交到了我的手上。
秦丫头,他对我说,以后,我们家这个,不省心的臭小子,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打断他的腿。
我看着旁边,一脸紧张的顾言,笑了。
爷爷,您放心。
以后,我欺负他还来不及呢。
婚后的生活,平淡,却甜蜜。
顾言,还是那个顾言。
他会每天早上,给我做早饭。
会把我那只波斯猫,伺候得,像个皇帝。
也会在我加班的时候,一直,等着我回家。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是那个,十八线的小演员了。
他回到了顾家的公司,开始,学习,接管那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他很有天赋。
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一点都看不出,当初那个,怯生生的样子。
但他只要一回到家,一看到我,就会立刻,变回那只,会对我摇尾巴的,小奶狗。
他会穿着围裙,给我做饭。
会因为我多看了别的男人一眼,而吃一整天的醋。
也会在晚上,抱着我,叫我老婆。
有一次,我逗他。
顾总,听说你今天,在董事会上,把那几个老家伙,怼得哑口无言,好威风啊。
他立刻,就把脸埋在我的脖子里,开始撒娇。
老婆,我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凶了。
我看着他,笑得,肚子都疼。
我常常会想,我和他之间,到底是谁,包养了谁。
我给了他,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家。
而他,给了我,一个男人,最真诚的,爱。
好像,谁也不亏。
对了,那张他一分没动的,零花钱卡。
现在,成了我们家的,一个梗。
每个月,我还是会往里面,打一百万。
然后,顾言会拿着这张卡,去给我买包,买衣服,买珠宝。
他说,这是他作为小白脸的,职业素养。
必须,把金主,伺候好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
自己的老公,自己宠着呗。
毕竟,这么帅,这么有钱,还这么会撒娇的,协议老公。
全天下,也就这么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