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书疑影
藏书阁三层静谧,沉沉月光从半掩的小窗倾入,落在发黄地砖和积记尘埃的书架之间。褚寒衣的指尖停在门扉边缘,心跳如鼓,屏息凝神。
门内是一间逼仄的闺阁,书案旁落着一卷残书,纸边凝着暗褐血迹。他迟疑了一瞬,回头望了一眼长廊尽头无人,微微俯身,伸手把那卷血书捧起。
掌心微凉,书页之间残留着旧年气息。褚寒衣的视线在烛影下游弋,很快发现那熟悉笔迹——母亲临终前曾留语,每一道细腻的笔锋都带有她独特的力道。
此刻,褚寒衣的目光在一行斑驳血字上停住:
“青霄宗内,恶流潜伏,血脉为祭,慎之慎之。”
他喉咙发紧,紧攥书卷。心头一瞬横生冷意:母亲之死,宗门内隐患,与那夜突袭之人,竟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木门后方,一道纤细身影轻轻地靠近。宋羽棠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你……找到什么了吗?”
褚寒衣退后半步,将血书压至胸前,低声道:“只字片语,提及宗门暗患。你可见过这种书卷?”
宋羽棠探身,眸光掠过书页上的血迹,她眉头皱紧:“似乎是青霄宗旧制文书。上面密文,有些异族文字。”
“你能看懂?”褚寒衣眼神一亮,将书页翻至下方。
宋羽棠凝神观看,微微蹙眉:“部分是山海界文字……‘封神榜将动,九界轮变……’难道母亲生前,就已察觉?”
廊外突然传来轻微脚步,二人瞬间屏息,寒意四起。
门口依稀现出一个身影——冷峻干净的蓝袍剪影,步履轻慢,从阴影中缓缓现身。他的目光温和淡定,却带着无可奈何的距离。
余照古缓缓开口:“看来你已经发现了不该看的东西。”
室内气氛顷刻收紧。宋羽棠悄然后退,褚寒衣不动声色地将血书藏入袖口。
余照古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游走,微微一笑,没有逼迫,但那温柔里暗藏着警告。他伸手指着案上的残文:“青霄宗藏书阁,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闯入,你们若有需要,可以来找我,但切忌自寻死路。”
褚寒衣定定地望着余照古,眸中警惕与倔强交织。他不愿轻易暴露自已的寻找之意,言辞克制:“弟子愚钝,只是偶然失路,不知此间来历。”
余照古细细打量,终是点头,“有些东西,你们年纪尚轻,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过,这本旧书,留着可能是祸。”他停顿片刻,声音低沉:“你母亲的旧案,宗门上下都有人关注。愿你自重。”
宋羽棠嘴唇微抿,欲言又止。气氛在三人之间凝成一团。
余照古并未再说,转身离去。门外脚步声远了,房里的压力也稍减。褚寒衣从袖口取出血书,沉声道:“此事不能外露,宗门中,不知谁是真正的敌人。”
宋羽棠点头,悄声问:“你打算如何查下去?”
褚寒衣目光沉静,胸臆翻涌:“母亲曾言,宗门未必全善。余照古之言,尽是试探与威胁。我们暂避锋芒,试探内门,或能寻到真相线索。”
二人迅速收拾案上痕迹,潜回外门弟子院。
——
院中夜色如水,星点明灭。褚寒衣回房后,翻检血书密文,苦思片刻,将能读懂的内容誊录下来。
片刻后,谢玉箫淡淡现身。她夜行衣下,神色冷肃:“你今日夜探,可有所收获?”
褚寒衣将血书片段递出一页,压低嗓音:“宗门有异流暗藏,我母之死,或与此相关。”
谢玉箫目光沉凝,指尖拂过纸角:“字里行间若有玄机,异族文里提及‘血脉祭祀’,整个家族都卷入其中。”
宋羽棠悄悄上前,插口道:“今晚余照古现身,言语含混不明。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谢玉箫凝视褚寒衣,声音如剑锋:“余照古之心,暗流涌动。他借九幽书院之势,在青霄宗左右逢源,不可全信。你母亲遭劫,或许并非外敌所为。”
夜风吹来一片竹影,几人静默思索,内心各怀警惕。
褚寒衣把血书折好,郑重收进佩囊:“若真有恶流潜伏于宗门,我绝不退让。但无足够凭证,只能步步为营。”
谢玉箫微微颔首:“明日宗门议试,诸事暗流混杂。你若有异动需提前示警。”
门外忽有低低脚步,众人一齐警觉,谢玉箫挥手示意警戒。片刻后,尧清川从影中现身,背上包袱,神色逸散欢愉,却难掩风尘之意:“几位,这夜安静得让人生疑啊。你们聚在一起,是有什么风声?”
褚寒衣神色不变,语气平稳:“稍有异状。宗门内部,似有与家族旧案相联,万事需谨慎。”
尧清川揉揉鼻梁,放低嗓音:“宗门内外不干净,外门弟子三分靠才七分靠命。既有线索,人人自危——明日演武场外,可不止一场比试。”
宋羽棠垂眸,低声道:“我们手里有血书,但如何用,仍需斟酌。”
谢玉箫轻言:“不可轻举妄动,稍有不慎,则记盘皆输。”
院中灯火渐灭,气氛愈发凝重。褚寒衣望向天际,一轮残月已行至树影间。少年之心,虽有恐惧,却更多不甘。
他轻按佩囊中的血书,视线坚定:“这一页血书,不仅是母亲留给我的告诫,也是整个苍微城被掩盖的真相。我不会停步,哪怕山高路远。”
夜色正深,院中微风吹拂,竹叶细碎。余照古的身影已淡化在远处长廊的月影之中,但他的话语仍悬在四人心头。
风声微咽,疑影未散。褚寒衣目光冷峥,心事如刀——无论宗门何等凶险,只要真相尚未显现,他的脚步就不会止歇。
这夜注定无眠,血书上的隐患也注定将搅动青霄宗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