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差役的突然到来,如通冷水滴入滚油,瞬间让聆风苑内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和微妙。
柳氏强行压下心中的惊疑不定,整理了一下神色,迎了出去:“各位官爷,不知驾临寒舍,所为何事?府内正在处理一些家事,恐怕……”
为首的捕头面容冷硬,公事公办地一拱手:“侯夫人,打扰了。我等奉命查办一桩药材铺贩卖禁药、以次充好的案子,线索指向贵府。需请府上负责采买或经营相关产业的主事人回去协助调查。”
柳氏心中猛地一“咯噔”!药材铺?她确实暗中命人在一些不起眼的铺子里处理过一些见不得光的“陈货”和禁药,以此牟取暴利,并打算趁机将其中一两个铺子的亏空栽到沈清辞头上。难道……东窗事发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沈清辞,却见对方神色平静,仿佛事不关已。
“官爷怕是弄错了,我侯府诗礼传家,岂会让此等违法之事?”柳氏强自镇定。
“是否弄错,查过便知。”捕头语气强硬,目光扫过院内,“方才我等进来时,听闻贵府正在处理家事?似乎动静不小。”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被捆绑的小厮和桌上的人偶上,眉头微皱。
柳氏暗道不好,连忙想遮掩过去:“不过是处置一个不守规矩的下人……”
就在这时,一直被忽略的沈清辞忽然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官爷来的正好。母亲方才正在审理一桩涉及巫蛊厌胜之术的重案,并从女儿房中搜出了证据。既然官爷在此,可否请官爷让个见证?巫蛊之事,干系重大,若属实侯府上下皆难逃干系;若是有人栽赃陷害,也请官爷还小女一个清白。”
她巧妙地将京兆府的人也拖入了这趟浑水,并且点明了巫蛊之事的严重性——这已经不仅仅是后宅阴私,而是可能惊动朝廷的大罪!
捕头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只是来查禁药案,怎么还牵扯出巫蛊了?这事可比禁药严重多了!他立刻道:“巫蛊之事,确乃重案!既然如此,便一并查个清楚!”
柳氏和沈清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们本想关起门来用私刑坐实沈清辞的罪名,没想到会被官府撞破!事情闹大了!
捕头让人拿起那个人偶仔细查看,又拿起那几封“情书”。他常年办案,眼光毒辣,很快看出破绽:“这布偶的布料倒是新的很,针脚也粗糙,不像旧物。这信上的墨迹……哼,怕是还没干透几天吧?还有这个‘奸夫’,”他指着那个抖成筛糠的小厮,“一看就是个软骨头,稍微用刑,不怕他不招实话!”
那小厮一听要用刑,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嚎叫起来:“官爷饶命!官爷饶命!是夫人!是夫人给了我银子,让我诬陷大小姐的!我跟大小姐根本没关系啊!那玉佩也是夫人给我的!”
柳氏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局势瞬间逆转!
捕头冷笑一声,又看向之前“搜”出人偶的那个婆子。那婆子被官差的气势所慑,腿一软也跪下了,磕磕巴巴地交代了是柳氏指使她将事先准备好的人偶趁机放入衣柜的。
至于禁药案,捕头也带来了关键人证——一个被柳氏心腹管家威胁利诱、帮忙处理禁药的药铺伙计,以及几份确凿的账本证据。
铁证如山!柳氏不仅涉嫌栽赃陷害、使用巫蛊,更直接牵扯进了贩卖禁药案!
“侯夫人,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请跟我们去京兆府走一趟吧!”捕头冷声道。柳氏面如死灰,彻底瘫软在地。沈清婉也吓得花容失色,躲在丫鬟身后瑟瑟发抖,再也维持不住那副白莲花的模样。
沈清辞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冰冷的寒意。若不是京兆府的人恰好在此时到来,她今日恐怕难逃一劫。那位萧七公子……他的手笔未免也太大了些,竟能驱使京兆府为他办事?他到底是什么人?
京兆府的人带走了面如死灰的柳氏和相关人证物证,原本闹哄哄的聆风苑终于安静下来。
沈清婉早已被人扶回房间“压惊”。
沈清辞独自站在院中,看着记地狼藉,若有所思。小桃则在一旁后怕地抹着眼泪。
风波暂时平息,但沈清辞心中的疑云却越来越重。萧七的身份成了最大的谜团。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些许动静。她抬头望去,只见一辆低调却难掩奢华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不远处。
车帘掀开,萧玄弈从容走下马车,缓步向她走来。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来,我来的似乎正是时侯?”他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慵懒,仿佛只是路过。
沈清辞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他的表象:“萧公子每次出现,都如此‘恰到好处’。今日京兆府之事,也是公子的手笔?”
萧玄弈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直视着她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如果我说是,沈姑娘打算如何谢我?”
他的靠近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但沈清辞并未退缩。
她正要开口,忽然,街角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只见一队身着皇家侍卫服饰、气势凛然的人马径直朝着他们而来,为首之人高声道:“靖王殿下!陛下急召您入宫议事!”
靖……王殿下?
沈清辞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笑意盈盈的男人。
他……竟然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