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后山捡个黑炭
我叫云渺。
曾经是青云仙门百年不遇的天才。
现在是青云仙门人尽皆知的头号废柴。
这中间的故事很长,简单说就是,我为了救人,灵根被废了。从此天上地下,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云渺师姐,师父让你去后山思过崖,没他的命令不许出来。
来传话的是刘青青,我以前的小跟班。现在她筑基成功,是内门弟子,我是外门杂役。她那声师姐喊得,尾音拖得老长,讥讽得不行。
我懒得理她。
思过崖就思过崖。正好清静。
我收拾了个小包袱,里面塞了两个冷馒头,就往后山去了。
后山的路不好走,全是石头。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爬,累得跟狗似的。好不容易到了思-过崖,那儿有个破山洞,勉强能住人。
我把馒头啃了,就躺在石头上发呆。
天色渐渐暗下来。山里的风一吹,冷得我直哆嗦。
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天上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紫色的雷,直直地劈在了不远处的林子里。
我吓得一哆嗦。
这雷,怎么是紫色的
我好奇心上来了,就摸黑,朝着林子那边走过去。
林子里一股焦糊味。地上有个大坑,还在冒着黑烟。
坑里,好像有个人。
我壮着胆子凑过去一看,好家伙,还真是个人。
一个男人。
浑身衣服都烧没了,整个人黑得跟块炭似的,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
喂还活着吗
没反应。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好歹还有。
这人……被雷劈了
我看着他,犯了难。救,还是不救
救吧,我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不救吧,就这么把他扔在这儿,一晚上就得被狼叼走。
我叹了口气。
算了。好歹是条人命。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黑炭男人,从坑里拖了出来。他看着挺瘦,没想到这么沉。
我连拖带拽,把他弄回了山洞。
借着月光,我才看清他的脸。
虽然黑乎乎的,但五官轮廓,好像……还挺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就是嘴唇白得吓人。
我从包袱里翻出仅剩的一点金疮药,胡乱地给他抹在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我已经累趴下了。
我看着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心里有点后悔。
我真是吃饱了撑的。
自己都混成这样了,还出门捡人。
算了,明天他要是还不醒,我就把他再拖回去。
我这么想着,在他旁边找了块干净点的地,和衣躺下,沉沉睡去。
2.
小弟名叫阿黑
第二天,我是被饿醒的。
我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黑。
非常黑。比最深的夜还要黑。
那双眼睛里,带着警惕,迷茫,还有一种……让我很不舒服的审视。
是那个黑炭男人。
他醒了。
他正坐在那,定定地看着我。
你醒了我揉着肚子坐起来,有点尴尬。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眉头,微微皱着。
你……感觉怎么样我又问。
他还是不说话。
我有点不耐烦了。
喂,你是个哑巴吗
他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发出的声音,却干涩嘶哑,完全不成调。
我明白了。
嗓子伤了我问。
他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
他看着我,眼神更加迷茫。然后,摇了摇头。
失忆了。
被雷劈失忆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大眼瞪小眼。
我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我叹了-口气,站起来。你在这等着,我去找点吃的。
我在山里转了半天,运气不错,找到了一棵野果树。我摘了满满一兜果子,回了山洞。
我分了一半给他。
他看着手里的野果,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很嫌弃。
爱吃不吃。我没好气地说,现在就这条件。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一个,小口地吃了起来。动作,倒是挺斯文。
吃完果子,问题来了。
我总不能,一直喂喂喂地叫他吧。
我得给你起个名字。我摸着下巴,打量着他。
他浑身上下,除了脸被我擦干净了点,其他地方还是黑乎乎的。
有了。我一拍大腿,看你这么黑,就叫阿黑吧。
他听见这个名字,猛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眼神,冷得像刀子。
哟呵。
失忆了,脾气还挺大。
瞪什么瞪我一点也不怕他,你现在吃我的,住我的,我就是你老大。老大给你起个名字,怎么了
他似乎,被我的歪理,说得噎住了。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又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气鼓鼓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捡个小弟,好像……也还不错
至少,这思过崖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了。
阿黑啊。我清了清嗓子,开始摆老大的谱,你看这山洞,又破又烂。你去,找点木头和茅草回来,我们把这儿修一修。
他回头,又瞪我。
快去。我指着洞外,命令道。
他跟我对视了半天。
最终,还是,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出了山洞。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乐开了花。
仙门第一废柴又怎么样
我现在,也是有小弟的人了！
3.
魔尊劈的柴火就是香
我本来,没对阿黑抱太大希望。
一个失忆的病号,能干多少活
结果,我错了。
错得离谱。
半个时辰后,阿黑回来了。
他身后,拖着一棵,比我腰还粗的,大树。
那棵树,就那么,被他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拖了回来。地面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我当时,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我是不是捡到宝了
阿黑把大树,往地上一扔。砰的一声,地面都震了一下。
然后,他看着我,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字：现在咋办
劈……劈成柴火啊。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连把斧子都没有。这可怎么劈
阿黑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围着那棵大树,转了一圈。然后,他伸出手,并指如刀,对着树干,轻轻一划。
唰——
那棵坚硬无比的,百年老树,就像块豆腐一样,被他,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
我：……
接下来,我全程,都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
我看着阿-黑,用他的手,把那棵大树,变成了一堆,长短粗细,完全一样的,完美的,柴火。
那手法,比我师父用飞剑砍的,还利落。
我咽了口唾沫。
这个阿黑……力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有了柴火,山洞里,暖和多了。
阿黑又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堆茅草,三下五除二,就把山洞顶上那个大窟窿,给堵上了。
他还用石头,垒了个灶台。
短短一天的时间,我们那个破山洞,就变得,有模有样了。
我看着焕然一新的家,再看看,坐在火堆旁,默默烤火的阿黑。
心里,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家伙,真的只是个,被雷劈失忆的,普通人吗
晚上,我把白天剩下的野果,拿出来烤。
烤过的果子,更甜了。
我递给阿黑一个。
他接过去,没说话。
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的侧脸,线条很硬朗,很好看。
阿黑啊。我忍不住问,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啊
他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点头。
我叹了口气。
算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反正现在,他是我小弟。这就够了。
从那天起,阿黑就正式,成了我的专属劳工。
我去打水,他说水桶太小。然后,他就直接,扛回来半截,中空的树干,装满了水。
我去采药,他说我爬得太慢。然后,他就单手提着我,几个起落,就到了山顶。
我……
我感觉,自己这个老大,当得,越来越没尊严了。
但是,不得不说。
阿黑劈的柴火,烧起来,就是比别人的香。
阿黑打的水,喝起来,就是比别人的甜。
我这废柴的日子,好像,过得,越来越滋润了。
4.
谁敢动我小弟
我在后山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但总有那么些人,见不得我好。
这天,刘青青又带着几个内门弟子,来了思过崖。
哟,云渺师姐,这小日子,过得挺不错嘛。她阴阳怪气地说,眼睛,却瞟向了我身后的阿黑。
阿黑正在修补我们山洞的门。
他换上了一身我找来的,粗布衣服。虽然简单,但完全,遮不住他那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几天的休养,他脸上的黑炭色,也褪得差不多了。露出的皮肤,是那种,冷玉般的白。
配上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
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祸害。
刘青青那几个师妹,眼睛都看直了。
师姐,这男人是谁啊一个弟子问,是你……养的小白脸吗
她们的话,说得,很难听。
我还没来得及发作。
阿黑停下了手里的活,回过头,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
那眼神,太吓人了。
像淬了冰的刀子,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煞气。
那几个女弟子,被他看得,齐齐地,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一步。
刘青青的脸色,也白了白。
但她很快,就仗着自己是修仙者的身份,又挺起了胸膛。
看什么看一个凡人,也敢瞪我们
她说着,就想上前,给阿黑一个教训。
站住！我一个箭步,挡在了阿黑面前。
刘青青,你想干什么我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干什么刘青青冷笑,云渺,你还真把这个野男人,当成宝了
他是我的人。你们谁,都别想动他。我看着她们,一字一句地说。
虽然,我现在,一点灵力都没有。
但是,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你的人刘青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一个废柴,拿什么保护他
就凭……我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我猛地,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朝着她们,就扬了过去。
就凭这个！
她们几个,都是爱干净的内门弟子,哪里见过我这种,泼妇打架的阵仗。
一个个,被灰尘,呛得,又是咳嗽,又是尖叫。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云渺！你疯了！刘青青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就是疯了！我趁机,又抓起一把土。有本事,你们就过来啊！
她们几个,被我这副,不要命的样子,吓住了。
一时间,竟然,没人敢上前。
就在我们,对峙的时候。
一只手,忽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是阿黑。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
他把我,往旁边,轻轻一拉。然后,他自己,往前站了一步。
他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刘青青她们。
可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让刘青青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滚。
一个字,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他的嗓子,还是沙哑的。
但那个字,却像一声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开。
刘青青她们,吓得,脸色惨白。
我们……我们走！
她们连滚带爬地,跑了。
山洞前,又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阿黑,高大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刚刚……
他是在,保护我吗
我这个老大,好像,又被小弟,给救了。
5.
阿黑,给我烤个鸡
赶跑了刘青青她们,我心情大好。
为了奖励阿黑,也为了犒劳我自己,我决定,今天,加餐。
阿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们去打只鸡。
后山,野鸡还是挺多的。
阿黑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些不解。
打鸡,干什么他的声音,还是很沙哑。
当然是吃了！我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想吃肉吗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两个,就踏上了,打鸡的征程。
我以为,以阿黑的身手,打只鸡,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结果,我又错了。
他好像,根本,就没见过鸡。
他看着那些,在林子里,咕咕叫着,到处乱跑的野鸡,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似乎,在思考,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就是那个,长着翅-膀,有两个爪子的。快去啊。我催他。
他一脸嫌弃地,走了过去。
然后,那些野鸡,看见他,就像见了鬼一样,扑棱一下,全都飞走了。
一只,都没剩下。
阿黑站在原地,一脸的,茫然。
我：……
得。
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了。
算了算了。我摆摆手,打鸡这种技术活,还是得我来。
我从地上,捡了几个石子,准备,用我当年,百发百中的弹弓绝技,来解决我们的晚饭。
就在这时,阿黑忽然,动了。
他的身影,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我只觉得,眼前一花。
等我再看清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
手里,还提着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东西。
那东西,比我人都高。长着一身,五彩斑斓的羽毛。头顶上,还有一撮,金色的翎羽。
它正咯咯地叫着,拼命地,挣扎。
我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咽了口唾沫。
阿……阿黑。我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什么
鸡。他言简意赅地回答。
……
大哥,你管这个,叫鸡
这他妈,是传说中的,五彩琉璃鸟啊！
二级灵兽！一口火,能喷死一个筑基期修士的那种！
我们青云门的掌门,当年为了抓一只,都差点把半条命搭进去！
你……你就这么,给抓回来了
还说,它是鸡
阿黑看着我,震惊的表情,似乎,很不解。
不是吗他问,翅膀,爪子。你说-的。
我竟无言以对。
老大,他提着那只,还在拼命挣扎的,五彩琉璃鸟,问我,怎么吃
我看着那只,价值连城,不,有价无市的灵兽,脑子里,一片空白。
吃……
我他妈,哪儿敢吃啊！
烤……烤了吧。我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
于是,那天晚上,我和阿黑,在山洞前,升起了一堆火。
我们把那只,倒霉的,五彩琉璃鸟,拔了毛,架在了火上。
阿黑,负责烤。
他好像,对火,有种,天生的,亲近感。
他伸出手,指尖,冒出了一缕,黑色的,小火苗。
他用那缕火苗,舔舐着鸟肉。
很快,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异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那香味,太霸道了。
我只是闻了一下,就感觉,我那条,已经死寂了很久的灵根,好像,都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我震惊地,看着阿-黑指尖的,那缕黑火。
那是什么火
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好了。阿黑把烤好的鸡腿,撕下来一个,递给我。
那鸡腿,烤得,外焦里嫩,金黄流油。
我接过鸡腿,也顾不上烫了,狠狠地,咬了一口。
好吃！
太好吃了！
那肉质,鲜嫩多汁,入口即化。
更重要的是,一股,精纯又庞大的,灵力,顺着我的喉咙,涌进了我的四肢百骸。
冲刷着我,那些,堵塞已久的,经脉。
我感觉,自己浑身,都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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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得,想呻吟。
我三下五除二,就把一个鸡腿,啃得干干净净。
然后,我眼巴巴地,看着阿黑。
阿黑,又撕下来一个,递给我。
那个晚上,我吃了,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奢侈的,一顿饭。
一只二品灵兽,就这么,被我们两个,当成烤鸡,给吃了。
要是让我师父知道了,估计,会气得,当场飞升。
吃完烤鸡,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嗝。
我感觉,我那条破碎的灵根,好像,被修复了一点点。
虽然,还是很微弱。
但这,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
我看着,正默默收拾残局的阿黑,眼神,变得,越来越复杂。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6.
闯入的灵兽
吃了灵兽肉,我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劲。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在山洞前,开始练我那套,早就已经荒废了的,青云剑法。
虽然,还是引不动一丝灵气。
但至少,能强身健体。
阿黑,就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我。
他那眼神,怎么说呢。
就好像,在看一个,上蹿下跳的,猴子。
充满了,嫌弃。
看什么看我练完一套剑法,累得气喘吁吁,叉着腰,不服气地瞪他,有本事,你来啊。
他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
然后,他从我手里,拿过了那把,已经生了锈的,铁剑。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随手,挽了个剑花。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
我却,看呆了。
他明明,没有用一丝灵力。
可那把普通的铁剑,在他手里,却仿佛,活了过来。
剑身上,似乎有流光,在转动。
一股,无形的,凌厉的剑意,扑面而来。
吹得我,脸颊生疼,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人,在舞剑。
而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
是那种,能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绝对的,强大。
我被那股剑意,震慑得,连连后退。
直到,我的后背,撞上了山洞的石壁,才停了下来。
阿黑收了剑,把它,重新,还给了我。
然后,他看着我,那张,呆若木鸡的脸,嘴角,似乎,微微地,向上,扬了一下。
那是在,嘲笑我。
赤裸裸的,嘲笑。
我气得,脸都红了。
这个混蛋！
他明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怎么,还会这么厉害的剑法
难道,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
那他失忆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个问题。
忽然,地面,开始,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林子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
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朝我们这边,冲过来。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响彻了整个后山。
嗷呜——！
我脸色一白。
这个声音……
是,是裂地熊！
三级灵兽！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性情,还极其暴躁！
它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阿黑！快！快跑！我拉着阿黑的手,就想往山洞里钻。
阿黑,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林子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
那表情,不是害怕。
是……被打扰了清静的,不悦。
跑啊！你发什么呆！我急得,都快哭了。
那裂地熊,要是发起疯来,能把我们这个小山头,都给推平了！
我们两个,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就在这时,一头,像小山一样,巨大的,棕色巨熊,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它那双,铜铃一样大的眼睛,闪着,嗜血的红光。
它看见了我们。
或者说,它闻到了,我们山洞里,飘出来的那股,还没散尽的,烤肉的香味。
昨天那只五彩琉ori鸟的香味,把它,给引过来了！
裂地熊,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我们,又是一声,震天的咆哮。
然后,它迈开四肢,朝着我们,狂奔而来。
我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瘫倒在了地上。
完了。
这下,死定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那头熊,踩成肉泥的时候。
阿黑,动了。
他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我面前。
他看着,那头,气势汹汹的,裂地熊。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了眼睛。
我看见,他的那双,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了一丝,极度不耐烦的,猩红色的,光。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的,威压,从他身上,爆发了出来。
那股威压,带着,最原始的,最纯粹的,血腥和杀戮的气息。
像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远古魔神。
那头,不可一世的,裂地熊,在感受到那股威-压的瞬间,狂奔的脚步,猛地,刹住了。
它那小山一样,巨大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它看着阿黑,那双,嗜血的,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它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是五体投地地,趴了下来。
它把,它那颗,巨大的,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土里。
像一个,最卑微的,臣子,在朝拜,他至高无上的,君王。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我……
我是不是,在做梦
7.
他的第一个微笑
那头裂地熊,最终,成了我们的新宠物。
不,是新门卫。
它每天,就趴在我们山洞门口,跟个小山似的。有它在,别说人了,连只苍蝇,都不敢飞过来。
这让我,很是得意。
我现在,不仅有小弟,还有了灵兽当门卫。
这待遇,我们青云门的掌门,都没有。
我的人生,好像,开始,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而这一切,都跟阿黑,脱不了关系。
我对他的身份,越来越好奇。
可他,还是一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样子。
问什么,都是摇头。
时间久了,我也懒得问了。
反正,他现在,是我的人。这就够了。
秋天的时候,山里,开始下雨。
连着下了好几天,又湿又冷。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灵根被废了之后,更是,连普通人,都不如。
那天晚上,我吹了点冷风,就病倒了。
发起烧来,浑身滚烫,头痛得,像要裂开一样。
我躺在茅草铺成的床上,裹着被子,还是,冷得直发抖。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覆在了我的额头上。
很舒服。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
看见阿黑,正蹲在我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冷……我缩在被子里,含糊不清地说。
他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往火堆里,添了好几根,大木柴。
火,一下子,就烧旺了。
山洞里,暖和了许多。
可我,还是冷。
饿……我又说。
我想喝,热乎乎的,粥。
阿黑,似乎,听懂了我的意思。
他走到我们那个,用石头垒的灶台边,开始,研究,怎么做饭。
我们没有米。只有一些,我平时,晒干了的,谷物。
阿-黑把那些谷物,倒进我们那个,唯一的,陶罐里。
然后,加水。
再然后,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看着那个陶罐,皱着眉头,一脸的,严肃。
那表情,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锅粥,而是,什么,三界存亡的,大问题。
我看着他那副,笨拙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这个,能一眼,就吓趴三级灵兽的男人。
竟然,不会做饭。
他研究了半天,最后,决定,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用火烧。
他伸出手指,一缕,黑色的火苗,又冒了出来。
他想用那个火,去烧陶罐。
别！我吓得,赶紧出声制止,那个罐子,会炸的！
他被我吼得,愣了一下。
指尖的火苗,也收了回去。
他看着我,眼神里,竟然,有那么一丝,无辜和委屈。
我：……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我只好,撑着,发软的身体,坐起来。
你……你把罐子,架在火堆上……然后,用木棍,搅一搅……我有气无力地,指挥着他。
他,像个听话的小学生,我-说一步,他做一步。
动作,还是很笨拙。
有好几次,都差点把罐子,给打翻了。
我看得,心惊胆战。
过了很久,很久。
一股,焦糊的味道,飘了过来。
我心里一沉。
完了。
我的晚饭,没了。
阿黑,也闻到了。
他手忙脚乱地,把陶罐,从火上,端了下来。
他往里,瞅了一眼。
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也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那锅粥,上面一层,黑乎乎的。下面,却还是,半生不熟的,谷物。
简直,就是个,灾难。
阿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看见,他的耳朵,尖,有点,红了。
他好像……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看着他那副,高大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有点,软。
没……没关系。我安慰他,第一次做,都这样。
能……能吃的。
我说着,就想下床。
他却,快我一步,把那锅粥,端了过来。
他用勺子,撇掉了上面那层,黑乎-乎的锅巴。
然后,舀了一勺,下面,还算能看的粥,吹了吹,递到我嘴边。
吃。他说。
我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
那里面,竟然,带着一丝,期待和紧张。
我张开嘴,把那勺,味道,一言难尽的粥,咽了下去。
有点,硌牙。
还有点,糊味。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暖暖的。
好吃。我对他说。
他听到我这句话,愣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
那不是,之前那种,嘲讽的,冷笑。
是一个,很浅,很淡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虽然,只是一瞬间。
但,我看见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
我感觉,我那颗,已经,沉寂了很久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敲了一下。
8.
记忆的碎片
喝了阿黑煮的爱心粥,我的病,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阿黑,好像,变得有点奇怪。
他开始,频繁地,发呆。
有时候,他会坐在山洞门口,看着远处的云,一看,就是一下午。
有时候,他又会,突然,抱住头,脸上,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我问他怎么了。
他总是,摇头,说没事。
我知道,他肯定,有事。
是他的记忆,要恢复了吗
我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复杂。
我当然,希望他,能想起自己是谁。
可是,我又有点,害怕。
我怕,他想起来之后,就会,离开这里。
离开我。
我怕,我又会,变回,一个人。
这天晚上,他又犯病了。
他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嘴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嘶吼。
他的眼睛,变得,血红。
身上,那股,恐怖的,威压,又不受控制地,散发了出来。
趴在洞口的裂地熊,被吓得,呜呜直叫,缩成了一团。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又急又怕。
阿黑！阿黑！你怎么了我冲过去,想扶他。
可我刚一靠近,就被他身上那股,无形的气场,给弹开了。
我狠狠地,撞在了石壁上,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阿黑！我顾不上疼,又想冲过去。
他却,猛地,抬起头,冲我,嘶吼了一声。
那声音,不像人,倒像,受伤的野兽。
那双,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暴戾和毁灭的,欲望。
我被他,吓住了。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他好像,不认识我了。
他看着我,眼神,冰冷,陌生。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害怕得,不停地,往后退。
直到,我的后背,再次,抵住了冰冷的石壁。
退无可退。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的手,像铁钳一样,越收越紧。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的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在他手里的时候。
我看见,他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黑色的,血泪。
……火……
……血……
……杀……
他看着我,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不成句的,字眼。
他的脸上,是,极致的,痛苦。
他好像,在跟什么东西,对抗。
我的心,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我伸出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
阿黑……我用,嘶哑的,声音,叫他的名字,没事的……没事的……
我在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起了作用。
他掐着我脖子的手,力道,松了那么,一瞬间。
他看着我,血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和挣扎。
然后,他猛地,推开了我。
他自己,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跪倒在了地上。
他抱着头,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悲鸣。
然后,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山洞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脖子上,火辣辣地疼。
我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阿黑。
心里,却一点,恨意都没有。
我只觉得,他很可怜。
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我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让他,躺在了我的床上。
我从山上,采了一些,安神的草药,捣碎了,喂他喝下。
他睡得很沉。
眉头,却一直,紧紧地皱着。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看了一整夜。
我忽然,不希望他,想起来了。
如果,想起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那还不如,就这么,忘掉。
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阿黑。
也挺好。
9.
山下的集市
阿黑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
醒来后,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沉默寡言的,样子。
好像,那天晚上的失控,从来没有,发生过。
但他,变得,比以前,更黏我了。
我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又过了几天,我在思过崖的,禁闭期,终于,结束了。
我可以,下山了。
山洞里的粮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我需要,去山下的小镇,采买一些,生活用品。
阿黑,走了。我对他招招手,跟我下山。
他点点头,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我们养的那头裂地熊,也想跟过来。
被我,严厉地,制止了。
开玩笑。
带这么个大家伙,去集市,还不把人,都给吓死。
下山的路,比上山,轻松多了。
有阿黑在,我根本,不用自己走。
他直接,把我,扛在了肩膀上。
几个起落,就到了山脚。
我：……
我这个老大的面子,真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山下的小镇,很热闹。
街道上,人来人往。
有凡人,也有,像我一样的,修仙者。
阿黑,好像,很不适应,这种人多的地方。
他一直,皱着眉头,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小子。
我带着他,先去米铺,买了一袋米。
然后,又去布庄,扯了几尺,结实的棉布。
阿黑,就负责,在后面,当苦力。
他一个人,身上,扛着,比我人都高的东西。却,脸不红,心不跳。
引得,路边的姑娘,都对他,频频侧目。
我心里,有点,小得意。
看,这是我小弟。
厉害吧
我们路过一个,茶馆。
里面,坐着几个,穿着,其他仙门服饰的,修士。
他们正在,高谈阔论。
你们听说了吗魔尊烬渊,已经,失踪三个月了！
听说了！据说是,他渡劫的时候,被九天紫雷,劈成了重伤,现在,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养伤呢！
活该！那个大魔头,杀人如麻！最好,是直接,被雷劈死！
嘘……小声点！要是被魔教的人,听见了,我们都得完蛋！
魔尊,烬渊
我听到这个名字,没什么感觉。
我只是个,仙门废柴。
那种,三界闻风丧胆的大人物,离我,太遥遥远了。
可我身后的阿黑,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身体,猛地,僵住了。
他手里的东西,都差点,掉在地上。
阿黑怎么了我回过头,问他。
他脸色,有点,白。
他看着我,眼神,很奇怪。
烬……渊……他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你认识我问。
他摇了摇头。
然后,他又,抱住了头。
头……疼……
又来了。
我心里一惊。
赶紧,扶住他。别想了,别想了。不想了就不疼了。
我把他,扶到路边的,一个角落里,让他坐下。
我从怀里,拿出水囊,喂他喝了几口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
好点了吗我问。
他点点头。
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失踪三个月……
被九天紫雷,劈成重伤……
失忆……
阿黑他,该不会,就是那个……
不,不可能。
我赶紧,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脑袋。
开什么玩笑。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怎么可能,会是,我这个,连粥都煮不好的,笨蛋小弟。
一定是,我想多了。
对,一定是。
10.
魔尊大人买菜记
虽然,我嘴上,说着不可能。
但那个念头,就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扎了根。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阿黑。
他长得,确实,很符合,传说中,对魔尊的描述。
——俊美无俦,气质非凡。
他的实力,也确实,深不可测。
可是……
我看着,正蹲在地上,一脸严肃地,研究着,一棵白菜的阿黑。
怎么看,都觉得,画风,不对。
阿黑,走了,我们去买点别的。我拉了拉他。
等等。他指着那棵白菜,问那个,卖菜的大婶,这个,怎么卖
他的声音,还是,又冷又硬。
听起来,不像买菜,倒像,寻仇。
卖菜的大婶,被他吓了一跳。
三……三文钱一斤。
阿黑,皱起了眉。
他好像,对钱这个东西,完全,没有概念。
他从怀里,摸了摸。
然后,摸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
令牌上,刻着一个,我看不懂的,古老的,图腾。
他把令牌,往大婶面前,一递。
买你所有的菜,够吗他问。
大婶：……
我：……
我赶紧,把他的令牌,抢了回来,塞进他怀里。
然后,我从自己的荷包里,数出几个铜板,递给大婶。
大婶,不好意思,他……他这里,有点问题。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大婶,一脸我懂的表情,同情地,看了我们一眼。
我拉着阿黑,落荒而逃。
你是不是傻我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训他,那是能随便拿出来的东西吗
那是什么他一脸无辜地问我。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我没好气地说,反正,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再拿出来了！
他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看起来,还挺乖。
我叹了-口气。
魔尊
就他这个,连买菜,都不会的,傻样。
要是他都是魔尊,那我,岂不是,玉皇大帝了
我彻底,打消了,那个荒唐的念头。
他,肯定,不是。
他最多,就是个,失忆前,身份比较尊贵的,世家公子。
嗯,一定是这样。
我这么,安慰着自己。
心情,又好了起来。
我带着他,把集市,逛了个遍。
买了油,买了盐,还奢侈地,割了一小块肉。
阿黑,跟在我身后,像个,最忠实的,保镖。
虽然,他还是,板着一张脸。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有他在,特别,有安全感。
回去的路上,天,下起了小雨。
我们没有带伞。
阿黑,把他那件,宽大的外衣,脱了下来,罩在了我们两个人,头顶。
我们靠得很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好闻的,冷香。
也能感觉到,他手臂,传来的,温热的,体温。
我的心,不争气地,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
我偷偷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滑落下来。
他真好看。
我看着看着,就有点,痴了。
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低下头,看了我一眼。
看什么他问。
没……没什么。我赶紧,低下头,脸,红得发烫。
那个晚上,我又失眠了。
我发现,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我这个,又帅又厉害,还特别听话的,笨蛋小弟了。
11.
宗门小比
回到青云门,我发现,宗门里,比平时,热闹了许多。
一打听,才知道,一年一度的,宗门小比,要开始了。
所谓的宗门小比,就是,内门弟子之间,切磋修为,争夺排名。
说白了,就是,天才们的,表演赛。
跟我这种废柴,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本来,是不想去看的。
但刘青青,偏偏,不肯放过我。
她派人,给我送来一张,观战贴。
点名,让我,必须到场。
我知道,她没安好心。
她就是想,在所有人面前,羞辱我。
想让我看看,她现在,有多风光。而我,有多落魄。
老大,要去吗阿黑问我。
去！为什么不去我把请帖,往桌上一拍,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小比那天,我带着阿黑,去了演武场。
演武场上,人山人海。
我和阿黑,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不得不说,刘青青,确实,有两把刷子。
她的剑法,又快又狠。
好几个,修为比她高的师兄,都败在了她剑下。
她一路,过关斩将,杀进了,前三名。
场下,全是,为她喝彩的声音。
她站在擂台上,享受着,所有人的,追捧和崇拜。
那副样子,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好像,是故意的,目光,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那眼神里,充满了,炫耀和挑衅。
我面无表情。
心里,却,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站在那个擂台上,接受所有人欢呼的,应该,是我。
她,很得意。阿黑,忽然,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是啊。我扯了扯嘴角,人家现在,是天之骄女。我呢,是地上的烂泥。
你,不是烂泥。阿黑看着我,很认真地说。
我愣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这么长的一句话。
也是他,第一次,安慰我。
我的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谢谢你啊,阿黑。我对他笑了笑。
就在这时,擂台上,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刘青青的对手,是宗门里,实力排名第二的,陈师兄。
陈师兄的修为,比刘青青,高出一大截。
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
眼看着,刘青青,就要落败了。
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颗,丹药,吞了下去。
是,爆灵丹！
一种,可以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修为的,禁药！
刘青青！你作弊！陈师兄,又惊又怒。
刘青青,却笑了起来。
兵不厌诈。
她的气势,节节攀升。
很快,就压过了,陈师兄。
她一剑,挑飞了陈师兄的剑。
然后,剑尖,直指陈师兄的,咽喉。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台上的长老,都忘了,出声制止。
去死吧！刘青青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眼看着,陈师兄,就要,命丧她剑下。
我身边,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阿黑,忽然,动了。
他没有站起来。
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擂台的方向,伸出了一根,手指。
然后,轻轻地,一弹。
12.
惊天一指
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响彻了整个演武场。
所有人都,愣住了。
擂台上,刘青青那把,削铁如泥的,灵剑,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断口,光滑如镜。
她自己,也被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震得,倒飞了出去。
噗——
她人在半空中,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然后,像个破麻袋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晕了过去。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没人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我。
我看见了。
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是阿黑。
是他,从几十丈外,弹了一下,手指。
就那么,一下。
就,废了刘青青的剑,还把她,打成了重伤。
我……
我的大脑,又一次,当机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神仙操作
这还是,人吗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阿黑。
他,已经,收回了手。
还,一脸无辜地,对我,眨了眨眼睛。
那表情,仿佛在说：不是我干的。
我：……
我信你个鬼！
擂台上,乱成了一团。
长老们,冲上台,检查刘青青的伤势。
弟子们,在下面,议论纷纷。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难道,是有,高人出手
不可能吧谁敢,在我们青云门,撒野
没人,怀疑到,我们这个角落。
没人,会相信,这一切,是出自,一个看起来,像凡人一样的,男人之手。
我拉着阿黑,趁乱,溜了。
我们,一路,跑回了后山。
回到山洞,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看着阿黑,心里,翻江倒海。
刚刚,是你做的,对不对我问他。
他看着我,不点头,也不摇头。
就那么,定定地,看着。
阿黑！我有点,急了,你跟我说实话！
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有点,为难。
……手滑了。
他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三个字。
我：……
手滑
你他妈,手滑一下,差点,把人给弹死！
你这要是,不手滑,那还得了
我看着他那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脸,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恐惧,震惊,还有一丝……说不出的,骄傲。
我这个小弟,好像,有点,太牛逼了。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我板起脸,训他,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嗯。他点点头。
看起来,特别乖巧。
可我知道,他,肯定,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他骨子里,那种,蔑视一切的,傲慢,是藏不住的。
我叹了口气。
我感觉,我这个老大,越来越,管不住他了。
算了。
管不住,就管不住吧。
反正,他是,向着我的。
这就,足够了。
13.
他的身份
宗门小比,出了那么大的事。
自然,是要,彻查的。
几个长老,把整个青云门,都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这件事,就成了一个,悬案。
而我,和阿黑,又恢复了,在后山,与世无争的,日子。
只是,我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又开始,疯狂地,发芽。
阿黑,他,到底是谁
他,会不会,真的就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怕,那个答案,是我,无法承受的。
这天,我正在山洞前,晒草药。
忽然,几道,强大的,气息,从天而降。
是,我们青云门的,掌门,和几位,闭关已久的,太上长老。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
掌门,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
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云渺。他开口,声音,很沉,你身后这个男人,是谁
我回头,看了一眼。
阿黑,正站在我身后。
他看着,掌门他们,眼神,很冷。
他……他是我朋友。我说。
朋友一个太上长老,冷哼了一声,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也配,进我青云门的后山
他说着,就想,对阿黑动手。
住手！我赶紧,挡在阿黑面前。
掌门,长老。我急切地说,他,他失忆了,他不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不是你说了算。另一个太上长老,拿出了一面,古朴的,铜镜。
是,照魔镜！
专门,用来,探查,妖魔气息的,法宝！
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要！我尖叫道。
可是,已经,晚了。
那个长老,催动灵力,将照魔镜,对准了阿黑。
一道,金色的光,从镜子里,射了出来,罩在了阿黑身上。
我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镜子,没有反应。
我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是……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面,号称,能照出,三界一切妖魔的,上品法宝,照魔镜。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寸寸碎裂。
变成了一地,废铜烂铁。
噗——！
催动法宝的那个长老,受到反噬,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掌门,和剩下的几个太上长老,看着阿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你……你到底,是谁掌门的声音,都在发抖。
就在这时,阿黑,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开始,有,猩红色的,魔纹,在疯狂地,蔓延。
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魔气,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整个后山,瞬间,风云变色,飞沙走石。
天空,都暗了下来。
本尊,烬渊。
他的声音,不再,是沙哑的。
变得,低沉,磁性,充满了,无上的,威严。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魔尊。
烬渊。
他,真的是。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被黑色魔气,包裹着的,男人。
只觉得,无比的,陌生。
他,不是阿黑。
他,不是我那个,会为我,煮一锅糊粥的,笨蛋小弟。
他是,那个,让三界,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14.
魔尊,还是阿黑
整个青云门,都乱了。
护山大阵,被瞬间,启动。
无数的,流光,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
所有的,长老,弟子,都聚集在了后山。
他们,结成剑阵,把,烬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每个人,脸上,都是,如临大敌的,表情。
结阵！快结阵！
诛杀魔头！卫我正道！
喊杀声,震天。
烬渊,就站在,包围圈的,最中间。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冷漠地,扫视着,周围那些,在他看来,如同蝼蚁一般的,修士。
他,甚至,连动手的,欲望,都没有。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
一股,黑色的,魔气,在他掌心,汇聚。
眼看着,一场,血流成河的,屠杀,就要开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
我冲了过去。
穿过,那些,惊愕的,人群。
穿过,那些,锋利的,剑尖。
我冲到了,他的面前。
住手！我张开双臂,挡在了他,和整个青云门之间。
所有人都,惊呆了。
云渺！你疯了！快回来！掌门,冲我,焦急地,大喊。
我没有理他。
我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你要,杀了他们吗我问他,声音,在发抖。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那双,猩红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
你要,连我,也一起杀了吗我又问。
他的身体,似乎,微微地,震了一下。
他看着我,那张,满是泪水的脸。
他掌心里,那团,足以,毁灭一切的,黑色魔气,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阿黑……
……云渺……
两个,完全不同的,记忆,在他脑海里,疯狂地,撕扯。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冷酷无情的,魔尊,烬渊。
一个是,在后山,劈柴,打水,烤鸡的,笨蛋,阿黑。
你,到底是谁我看着他,哭着,问出了,那个,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是,魔尊烬渊
还是……
还是,我的小弟,阿黑
我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的,记忆。
那些,在后山的,日子。
那些,我,使唤他,捉弄他,对他笑的,画面。
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他眼里的,猩红,慢慢地,褪去。
露出了,那双,我熟悉的,漆黑的,瞳孔。
他看着我,眼神,变得,复杂,而柔软。
他掌心的魔气,也,彻底地,散了。
他,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
他伸出手,轻轻地,帮我,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我。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是,阿黑。
15.
跟我走,或者我跟你走
我是阿黑。
当这四个字,从魔尊烬渊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整个青云门,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堂堂魔尊,三界主宰。
竟然,在一个,仙门废柴面前,自称……阿黑
这世界,是疯了吗
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我看着他,那双,已经恢复了,清澈的,黑色的眼睛。
心里,五味杂陈。
他,还记得。
他还记得,他是阿黑。
你……我还想说什么。
他却,转过了身,面向,那些,已经,被吓傻了的,青云门众人。
今日,本尊,心情好。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不喜,杀生。
滚。
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些,刚才还,喊打喊杀的,长老,弟子。
像是,得了大赦一样。
连滚带爬地,散了。
生怕,跑得慢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大魔头,会改变主意。
很快,整个后山,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还有,那只,从头到尾,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裂地熊。
气氛,有点,尴尬。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跪下,喊一声魔尊大人饶命
还是,像以前一样,拍拍他的肩膀,说干得不错啊,小弟
他,似乎,也有些,不自在。
他看着我,眼神,有点,飘忽。
他,好像,是想起了,自己当阿黑时,干的那些,蠢事。
比如,买白菜。
比如,烤鸡。
比如,煮那锅,糊了的粥。
我看见,他的耳根,好像,有点,红了。
原来,魔尊大人,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忽然,就不怕了。
管他,是魔尊,还是什么。
反正,他,打不过我……的嘴皮子。
所以……我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全都想起来了
嗯。他点点头。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一顿,真正的,烤鸡
他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记得。
那……我又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是回你的魔宫,继续,当你的,魔尊大人
还是……
我没把话说完。
因为,我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他看着我,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
云渺。他叫我的名字。
嗯
跟我走。他说,那双,黑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去魔界,做我的,魔后。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魔后
开什么玩笑。
我,一个仙门废柴,去做魔后
我……
你不愿意他问。
我看着他,那双,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的眼睛。
我,说不出,不愿意,那三个字。
可是,我也,说不出,我愿意。
我,只是个,想过,安稳日子的,普通人。
魔界,对我来说,太遥远,也太危险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
他叹了口气。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妥协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那,我跟你走。
我……劈柴,还是,劈得,挺好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