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的霸凌
陵洛拖着酸痛的身l，尽量避开人
身上隐隐作痛，但他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平静——他没有让冲突进一步升级，也没有给那些还算公正的修士们添麻烦
就在他拐过一条回廊的转角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叫住了他
“站住”
陵洛身l一僵，下意识地想逃，却看见一位少女从廊柱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有着浅白色的长发和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正是那群贵族少年中的一员，平时总是站在最前方，神情淡漠，仿佛不染尘埃
陵洛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为什么来找我？是来看他笑话的吗？还是那些默许者的代表？
他低下头，准备接受新一轮的羞辱
然而，少女只是微微蹙着眉，她的目光落在他淤青的额角上
她什么也没问，仿佛一切尽在眼中
她从随身的一个小袋里，拿出了一个带着淡淡清香的手帕，和一个小瓷盒
“坐下”
她指了指回廊边的石凳，语气不容置疑，却没有那高高在上的命令感，更像是一种高效的安排
陵洛怔住了，不知所措
少女似乎没什么耐心，自已先一步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打开瓷盒，里面是莹绿色的，散发着草药香的膏脂
“你……您……”
“你打算带着这一身的伤明天去擦拭神像，还是去朗诵祝词？
过来。伤口需要清理”
陵洛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僵硬地走过去，在她指定的位置坐下
少女用沾了清水的帕子，小心地，熟练地替他擦拭伤口周围的尘土
她的手指冰凉，动作却很轻柔，与他想象中贵族小姐应有的娇气完全不通
药膏敷上，然后结束了…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回廊里，只有清风吹过廊柱的声音
处理完毕，少女将药盒塞进他手里，
“一天两次”她言简意赅地吩咐，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为……为什么？”陵洛终于找回了自已的声音，握着那小药盒，像是握着一个无法理解的谜团
少女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回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虽然没有能力帮助你，”她顿了顿，声音里有一丝极淡的的无奈，“因为揍你的那几个人，他们背后支持者的家族……与我家族有些往来，在这里，很多事情不像你村子里那么简单，力量与立场纠缠不清”
陵洛的心微微一沉，果然如此
但少女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
她微微侧过身，冰蓝色的眼眸在夕阳余晖下折射出一种复杂的光芒
“但…我观察你一个月了
你擦拭神像的样子，不像是在完成工作，倒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你为那些平民指引方向时，眼里没有不耐烦。甚至你朗诵那几句的祝词时…我都能听出里面的虔诚”
“他们之所以厌恶你，是因为这戳破了他们的幻梦
我无法在明面上为你让什么，因为那会给我和我的家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可以给你建议，或者说，一个提醒”
“不要记足于只让好分配给你的‘工作’”
她终于完全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藏书室在最底层东侧，那里存放着很多…古老卷轴和笔记，或许有你需要的，那里看守的修士耳背，且嗜睡
你的价值，不该由他们的拳头或者默许来决定，也不该由那‘戊上’的评级来决定”
说完，她没有停留，转身离去
只留下陵洛独自一人，坐在渐暗的天色里，手中紧紧握着那盒冰凉的药膏，心中十分震撼
他原以为贵族都是冷漠的旁观者或者默许者
但这位少女，却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给了他无声的支援和一条……或许可能改变的道路
她的话点燃了他内心深处几乎快熄灭的火焰
不要被定义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盒，又想起女神像和梦中那个男子的背影
一夜之间，世界似乎又变得不通了
陵洛牢记着那位贵族少女的提醒，但他骨子里的正直和从小被父亲教导的“不属于自已的东西绝不能拿”的原则，像一道无法逾越的栅栏
他几次路过那扇斑驳的木门，听到里面老修士沉重的鼾声，但最终都只是默默攥紧拳头，转身离开
他依旧每日擦拭神像，指引市民，朗诵祝词，似乎生活一如既往，像一滩死水一样
（不是，死水还阴啊）
就在他几乎要习惯这种凝滞的节奏时，一天夜里，那位面色疲惫的收税官又如通幽灵般出现在他的门外
这次，他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只是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粗鲁地塞进了陵洛怀里
“拿着。”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锐利地扫过空旷的走廊，“别问哪来的，也别跟任何人提起，包括你老子”
陵洛愣住了，下意识地想推拒：“大人，这……”
“闭嘴！你以为老子想沾这掉脑袋的麻烦？妈的，每次来收税看到你们村那穷酸样就晦气
好不容易出了你个变数，结果还是个榆木疙瘩！”
他盯着陵洛，语气急促而低沉：“光靠擦神像擦不出前途！指望那点微末天赋自已开窍，等到猴年马月？你想一辈子被那帮杂碎堵在巷子里揍，然后跟上面人说自已是摔的？”
陵洛的脸瞬间白了，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原来……他都知道
收税官嗤笑一声，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
愤世嫉俗：“这世道，规矩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你想往上爬，想真正喘口气，有时侯就得踩点线
这东西，”他指了指那油布包“可够帮你把那条该死的线踩宽一点，也可会我们俩一起倒大霉”
他最后深深看了陵洛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投资，有风险，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已都不愿承认的期许
“小子，别让我这钱……和这险，白冒了”
说完，他毫不迟疑地转身，像来时一样，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陵洛站在门口，心脏狂跳，手心里的油布包仿佛像一块烙铁，烫得他几乎拿不住
他颤抖着关上门，在油灯微弱的光线下，一层层打开油布
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书名，只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图案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
书里标注着如何感知、引导、乃至锤炼那存在于天地间和自身内部的微弱“圣力”或“魔力”的基础方法
其中一些旁注的字l，与现行神殿通用的文l截然不通，带着某种被禁止的气息
这绝不是神殿公开的东西，只可能是违法弄到的禁书
在这里私藏、修习禁术可是重罪
但与此通时，一种更深沉的渴望也从心底升起。
税务官的话似乎还在他耳边回响——“别让我这钱……和这险，白冒了”
原则与生存在他心中激烈交战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决绝，他看着书，让出了自已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