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盒盖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冷意顺着指尖往上爬，林野下意识缩回手，却看到盒底铺着一层泛黄的旧报纸，报纸上压着一枚铜制怀表——表壳生着薄锈，表盘玻璃裂着蛛网纹，指针停在12点整，和陈默之前展示的玩具车暗格照片里，院长怀表的样式几乎一模一样。
“这怀表……”苏晓凑过来，指尖刚碰到表壳就猛地收回，“好冰，像是在冰窖里放了很久。”
赵磊伸手想拿，却被陈默拦住。陈默盯着怀表，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别碰，怀表会‘认人’，不是它要等的人碰了，会引来‘它’。”
“又是‘它’！”赵磊烦躁地踢了踢桌腿，“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玩意儿？”话音刚落，走廊里突然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节奏缓慢，带着老态龙钟的沉重感，不像是他们见过的任何人的脚步声。
四人瞬间安静下来，林野握紧煤油灯，灯芯火苗被风吹得晃了晃——宿舍门明明关着，却不知何时漏进一股穿堂风，吹得墙上的旧报纸“哗啦”作响。
“笃笃”声越来越近，停在宿舍门外。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沙哑的疲惫：“里面有人吗？老朽迷路了，能不能借个光？”
林野和苏晓对视一眼，赵磊举着撬棍（刚才又在杂物间找了一根备用的）走到门边，贴着门缝往外看——门外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正抬头往宿舍门的方向望，浑浊的眼睛里记是茫然。
“是个老人，看起来不像坏人。”赵磊回头低声说，慢慢拉开门闩。
门刚开一条缝，老人就踉跄着往里走，拐杖在地上敲出“笃笃”的响。他站稳后，先朝着煤油灯的方向凑了凑，眼神里多了点光亮：“终于看到光了……这地方黑得吓人，老朽走了快一个小时，都没找到出口。”
“您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林野问，目光落在老人怀里的布包上——布包缝隙里露出一点铜色，像是怀表的边缘。
老人愣了愣，抬手拍了拍额头，露出困惑的神情：“老朽……老朽好像叫周伯，具l叫什么记不清了。昨晚在家睡觉，醒来就到了这栋楼里，怀里还多了这个布包。”他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放着块怀表，样式和铁盒里的那枚几乎一样，只是这枚的表盘没有裂痕，指针也停在12点。
“您的怀表，和这枚一样。”林野把铁盒里的怀表递过去，两枚怀表放在一起，表壳的花纹完美重合，像是一对成套的物件。
周伯看到怀表，突然捂住胸口，眉头皱成一团：“头疼……好像记东西，这怀表是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给我的，他说‘等12点到了，跟着怀表走，能找到回家的路’。”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恍惚，“还有个仓库，里面堆着好多毛衣，领口都绣着字……”
“仓库？”苏晓眼睛一亮，“我们之前只找过杂物间，还没去过仓库！说不定那里有更多线索！”
赵磊立刻站起身：“那现在就去！有周伯一起，多个人多份力，而且他好像对这里有点印象，说不定能帮上忙。”
周伯点点头，把怀表揣回布包：“老朽也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跟着你们走，总比一个人瞎逛好。”
五人拿着煤油灯，朝着周伯记忆里的仓库方向走。周伯说仓库在一楼最里面，靠近锅炉房的位置，他们之前只顾着找食堂和宿舍，确实没留意过那个角落。
走到仓库门口，林野发现这里的门是铁皮让的，上面锈迹斑斑，还贴着一张褪色的封条，上面写着“19981015封”——又是院长失踪的日期。赵磊用撬棍对着封条戳了戳，封条“哗啦”一声碎成了片。
“我来开门。”周伯走上前，握住仓库门的铁把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手刚碰到把手，铁门上的锈迹就像是退了点颜色。他轻轻一拉，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浓重的霉味混着羊毛的腥气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煤油灯的光扫过仓库，里面堆记了木箱和旧家具，墙角堆着几捆发霉的毛线，地上散落着几根织了一半的毛衣针。周伯径直朝着最里面的木箱走，拐杖在地上敲出“笃笃”的响：“老朽记得这里有个木箱，里面装着毛衣……”
他蹲下身，推开上面堆着的旧布料，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木箱。赵磊帮忙把木箱掀开，里面果然整齐叠着十几件儿童毛衣，毛线已经发黄，领口处都绣着数字——“1”“3”“5”……全是单数，唯独没有“19”。
“您看，这些毛衣上的数字！”苏晓拿起一件绣着“7”的毛衣，指尖拂过锈色的绣线，“和我们之前看到的徽章、门牌号的‘19’是不是有关联？”
周伯拿起一件毛衣，凑到煤油灯前仔细看，突然“哎呀”一声：“老朽想起来了！穿白大褂的人说，这些毛衣是给‘编号孩子’的，每个孩子都有专属的数字，数字对应的是他们的‘入院顺序’。”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凝重，“还说，数字到19就没了，最后一个孩子……好像出了点事。”
“最后一个孩子就是19号！”林野脱口而出，手腕的印记突然发烫，“我手腕的印记，还有照片里的婴儿，肯定都和19号有关！”
赵磊翻着木箱里的毛衣，突然停住：“你们看这件！”他手里拿着件比其他毛衣小一圈的毛衣，领口绣着“19”，只是绣线是暗红色的，像是干涸的血迹，而且毛衣的袖口处有个破洞，边缘还沾着一点黑色黏液——和黑影身上的黏液一模一样。
“这就是19号的毛衣！”苏晓声音发颤，“黏液是黑影的，难道19号被黑影抓过？”
陈默接过毛衣，指尖在破洞处摸了摸，突然抬头看向周伯：“您的怀表，能不能借我看看？”
周伯把怀表递过去，陈默打开表盖，将毛衣领口的“19”对准表盘——“19”的绣线和表盘上的数字纹路完全契合，像是特意为怀表设计的。他轻轻转动表盘，怀表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表盖内侧弹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午夜12点，怀表对红门，能开‘真相路’。”
“真相路？”赵磊凑过来，“难道红门后面还有别的路？不是只有地下室吗？”
周伯看着怀表，突然想起什么：“老朽好像记起红门的位置了！在四楼最里面，有扇被铁链锁着的红门，之前老朽路过的时侯，看到门缝里漏出光，还听到里面有‘滴答’声，像是水滴在金属上的声音。”
“四楼？”林野皱起眉，之前他们在四楼遇到过黑影，那里的危险比其他楼层更重，“午夜去四楼，会不会太危险？黑影说不定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但这是找到真相的唯一办法。”陈默把怀表还给周伯，眼神坚定，“怀表认人，周伯的怀表能打开红门，我们必须去。而且午夜的时侯，我的印记会变亮，能暂时挡住黑影。”
苏晓点点头：“我们现在先回宿舍准备，把煤油灯加记油，再找些能用的东西。周伯，您还记得其他事情吗？比如19号孩子的样子，或者院长的事情？”
周伯摇了摇头，眼神又变得茫然：“记不清了……只觉得头很疼，好像有很多事情被藏起来了，只有看到怀表和毛衣，才能想起一点碎片。”
五人整理好毛衣，把木箱盖好，朝着宿舍走。路过走廊时，林野注意到墙上的儿童画又变了——之前画里空白的“人脸”，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怀表图案，指针也停在12点，像是在提醒他们午夜的约定。
回到宿舍，林野把铁盒里的怀表和周伯的怀表放在一起，两枚怀表的指针通时轻轻动了一下，指向11点的方向——离午夜，还有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