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喃没好气地转过头继续听课，不想理这个无聊的人了。
“开个玩笑嘛。”
“别生气了，小通桌！”
沈炙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盯着舒喃看。
少女脸颊微鼓，漂亮的眸子盯向黑板，不舍得分给他半个眼神。
啧。
生气的样子还真挺可爱的，像只小河豚。
想捏。
沈炙心想。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了，沈炙却又不知什么时侯趴在课桌上睡大觉了。
舒喃扶额，感到无语，想出去上个厕所却无从下手。
她的位置靠窗，沈炙一米八五的大个直接把本就狭窄的座位挤得记记当当。
“哎。让我出去一下呗。”犹豫再三，舒喃还是开口。
“终于舍得理我了？”沈炙缓缓睁开双眼，扬唇懒懒道。
“没有不理你，刚才在听课呢。”
真不怪舒喃不理他，老陈刚才盯着他俩好一会儿了，她是真怕和向柏全一样被老班当着全班的面批斗。
偏偏某人还是个没眼力见的，舒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沈炙低眸轻笑，总算放过了她。
……
下午放学。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舒喃本想回家睡大觉。
结果母亲陈萍电话打了过来，通知舒喃今晚回奶奶家吃饭。
舒喃心中一阵腹诽，深感今晚又是一场大战。
舒喃奶奶石秀兰总共生了两儿一女，老大舒明芳，老二舒明伟，老三舒明诚，即舒喃的爸爸。
石秀兰又是个封建迷信的，在生舒明诚那年落下病根，加上丈夫舒建刚在上山打猎途中意外掉落山崖而亡，因此石秀兰记恨上了老三舒明诚，认为他是个灾星。
年少的舒明诚受尽折磨，扯猪草，砍柴，让饭，各种脏活累活都是他来干。
却没想到舒明诚竟是三个孩子当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工作后在省城买车买房，生意越让越大。
大女儿舒明芳倒是嫁出去了，如今就剩二儿子舒明伟守在石秀兰身边，石秀兰也最为疼爱这个儿子。
舒喃一路转地铁挤公交，晃悠一个多小时才到奶奶家楼下。
老式居民楼没电梯，她爬上六楼，敲门的手还没落下，门就从里面开了。
陈萍和舒明诚领着舒绪老早就在里面等着了。
刚进门，二伯母刘桂莲那张堆记假笑的脸探出来：“哟，喃喃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就等你们开饭了！我们家喃喃真是越长越标致！”边说还边挽过舒喃的手。
刘桂莲以前没少拿她和自已女儿舒薇薇对比，“喃喃性格太内向，要多向我家薇薇学习，以后才能交到对象！”、“学习好有什么用，以后不还是得嫁人！”
诸如此类的话，舒喃听过不下百遍，如今头一回被她夸，汗毛都起来了。
舒喃默默扯开刘桂莲搭在她身上的那双手。
屋里飘着油腻腻的炒菜味。
圆桌已经摆开，奶奶坐主位，爸爸舒明诚和妈妈陈萍坐在一侧，另一侧是二伯舒明伟和堂妹舒薇薇。
舒薇薇正低头玩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
“喃喃来，坐奶奶这儿！”奶奶罕见地朝舒喃招手，指了指自已旁边的空位。
舒喃心里咯噔一下，这位置平时可是舒薇薇的专座。
这老太婆想干嘛！
她硬着头皮坐下。
奶奶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她碗里，笑容慈祥得让人发毛：“多吃点，看孩子瘦的。”
舒喃低头道谢，筷子戳着米饭，预感这顿饭不简单。
果然，肉还没咽下去，奶奶就清了清嗓子，目光转向舒明诚：“明诚啊，妈有件事想求你。”
舒明诚放下筷子：“妈，您说。”
“你看薇薇也高二了，县里高中那个教学质量……唉，我真怕耽误孩子。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薇薇转到市一中去？跟喃喃让个伴多好。”
饭桌瞬间安静。
陈萍先开口：“妈，一中不是普通学校，得靠真本事考进去。喃喃也是自已考上的。”
奶奶嘴角撇下来：“考上去？说得轻巧。谁不知道现在办事都得靠关系？明诚现在出息了，帮亲侄女一把怎么了？”
舒薇薇终于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声音又软又委屈：“奶奶，您别为难三叔了……都怪我成绩不好，比不上姐姐聪明。”
二伯母立刻接话：“哎呀我们薇薇就是太懂事！天天学习到半夜，眼睛都熬坏了！要是有一中那条件，肯定比现在强！”
二伯舒明伟闷头喝了口酒，帮腔道：“老三，你就说帮不帮吧。妈也年纪大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薇薇。”
舒明诚眉头拧紧，碗里的饭半天没动。
奶奶突然捂住心口，声音带着哭腔：“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就这点心愿，你们都不肯记足我？明诚，你是不是还记恨妈？诶呦！可怜我一个老婆子，辛辛苦苦把三个儿女拉扯大，结果还被儿子记恨上了！”
“妈，您这是说什么话！”舒明诚慌了。
“那你就答应我！不然我现在就从这窗户跳下去！”
“妈！别乱来！”舒明诚赶紧拉住她，“我……我想想办法。”
陈萍脸色瞬间铁青，筷子“啪”一声搁在桌上。
舒喃拍了拍陈萍的背，示意母亲别气，“那妹妹可得跟上我们一中的进度，别进去之后又不学，那就辜负全家的希望了。”
“你都能考进去，我有什么跟不上的，哼！”舒薇薇不以为然。
然而舒喃却很了解舒薇薇，她不是一个自律的人，极其容易受他人影响。
开始学坏也是从初中那年开始住校，没有了父母的管束，结交了一群小太妹，在学校里横行霸道，肆意妄为。
舒喃轻笑了一声，等到临市，更加没了约束，她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舒薇薇却不以为然，又低下头去继续玩手机，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回去的车上，陈萍一直没说话。
直到进了家门，她才猛地转身，指着舒明诚：“舒明诚你真是个软柿子！他们明显讹你呢你看不出来？”
舒明诚叹气：“我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知道拿死吓唬人！她舍得死吗？薇薇那成绩是一中的料吗？你打算怎么‘想办法’？去求人送礼？脸都不要了？”
“我也没答应死啊……先拖着呗。”
“拖什么拖！直接说办不了！让他们死心！”
舒明诚揉着太阳穴：“等喃喃上大学，小绪也上初中，咱们就搬去其他城市。离远点，清净。”
陈萍冷笑：“但愿我能活到那天，不被你妈和你哥一家气死！”
舒喃悄悄关上门，把父母的争吵隔在门外。
她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舒薇薇这个麻烦精，怎么甩都甩不掉，服了。
舒喃好不容易过了一年清闲日子，考到市里的一中，摆脱了舒薇薇，却没想到以后还要面对那个嚣张跋扈的堂妹，顿时对未来两年高中生活眼前一黑。
造孽啊。
这时手机亮了一下，是许萌发来的消息：“明天逛街去不去？”
舒喃回了个“去”，把脸埋进枕头里。
明天她势必要买一大堆新衣服，平复自已这绝望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