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被郑继业和阎埠贵一左一右,近乎搀扶地请进了前院阎家那间略显逼仄的屋里。
阎埠贵这会儿殷勤得像是换了个人,指挥着大儿子阎解成倒热水,又让三大妈赶紧把炉子捅旺点,嘴里忙不迭地念叨:“老英雄您坐,您快坐!解旷!把你那花生米抓一把出来!没点眼力见儿!”
何苦没推辞,慢慢在屋里那张看起来最结实的椅子上坐下。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咳嗽,听得旁边的郑继业眉头拧成了疙瘩,阎埠贵脸上的肌肉也跟着一抽一抽。
“何苦爷爷,您这身l……”郑继业是真着急,上级给他的任务是“看着别寒心”,这眼看都要咳断气了,还不寒心?“要不我还是送您去……”
“闭嘴。”何苦喘匀了气,撩起眼皮看他,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我好得很。死不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杵着,碍眼。”
郑继业被噎得没脾气。这位老爷爷的脾气,他来之前就被打过预防针——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偏偏功勋摆在那儿,谁都得敬着。他只能赔笑:“哎,成,成,您说了算。那我……我先回单位报个到?晚点再来看您?柱子哥那边,我让人去厂里说一声,让他赶紧回来?”
何苦摆摆手,意思是随你便,赶紧滚蛋。
郑继业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他一走,屋里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阎埠贵搓着手,脸上堆着笑,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战斗英雄,郑干部的爷爷辈,这得是多大的来头?虽然看着病得快不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补助金、特殊待遇、人脉关系……随便漏点下来,都够他阎家吃饱了!这必须得伺侯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老英雄,您喝水,暖暖身子。”阎埠贵把杯子又往前推了推,“您跟柱子家……这关系,院里还真没人知道。柱子这孩子吧,实诚,就是有时侯有点轴,缺个长辈点拨。您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
何苦端起杯子,抿了口热水。水温正好,看来阎老西是用了心的。他嗯了一声,没多话。这阎老西,算计都写在脸上了,不过眼下,确实需要个地方落脚。傻柱子……听这名儿就不像是个精明的。
他心神沉入那只有自已能见的系统面板。
【今日已签到。地点: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下次签到时间:24小时后。】
【当前签到点绑定: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初级)。在此地签到,奖励有小幅增益。】
哦?还有地点加成?这系统总算干了点人事。虽然这“小幅增益”听起来依旧很抠门,但蚊子腿也是肉。他现在这身l,缺的就是这点一滴的积累。
稳住,别浪。先安顿下来,摸清情况,每天准时签到,积攒资本。身l是革命的本钱,这破身l不修好,什么都白搭。首要目标是活下去,活得久一点。其次,才是那个素未谋面的玄孙……以及这院里看着就不省心的牛鬼蛇神。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粗声大气的嚷嚷:“老阎!老阎!听说咱院来了个老祖宗?真的假的?”
话音未落,一个胖硕的身影就堵在了门口,几乎把光线全挡住了。来人五十多岁,腆着个肚子,背着手,官威不大,架子不小,正是后院的二大爷刘海中。他身后还跟着看热闹的许大茂,这家伙揣着袖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何苦身上打转,记是精明和审视。
刘海中刚才在后院教训儿子,没赶上第一现场,是听自家媳妇儿添油加醋学了一遍,立刻就觉得这事儿他这院里二大爷必须得出面!一来显示他的权威,二来嘛,要真是个人物,他不得抢先拉拢拉拢?
可一进门,看到何苦那风烛残年、穷酸潦倒的样子,尤其是那止不住的咳嗽,刘海中心里那点热情就凉了半截。这别是个来找傻柱打秋风的穷亲戚吧?听说有点来头?怕是吹出来的!郑干部?说不定就是恰好认识,客气一句罢了。
他心里这么一想,脸上那点故作热情就淡了,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盘问的意思:“这位老通志,你就是傻柱的祖爷爷?有什么证明没有啊?不是我们不信你,这年头,小心无大错嘛。你是哪个部队下来的?立过什么功啊?”
阎埠贵一听,暗道要坏。这刘胖子,又想摆官威了!他赶紧打圆场:“老刘,你看你说的,郑干部刚才都确认了,这位是何苦老英雄,战斗英雄!还能有假?”
刘海中却不买账,撇撇嘴:“老阎,话不能这么说。郑干部那是客气,是尊重老通志。咱们院里的事儿,还得按规矩来,得搞清楚嘛。”他转向何苦,抬了抬下巴,“老通志,你说呢?”
何苦放下杯子,缓缓抬眼看向刘海中。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刘海中没来由地心里一突,感觉像是被什么极锋利的东西扫过一样。
“证明?”何苦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我这张脸,我这一身的伤,还有我还没死……就是证明。你要看档案?去找相关部门调。我的档案,保密级别……算了,跟你说不着。”
他顿了顿,轻轻咳嗽两声,继续道:“至于哪个部队,立什么功……打鬼子,打反动派,从东北打到海南岛,够不够?”
刘海中被他这几句不软不硬的话顶得脸色涨红。保密级别?吹牛吧!还从东北打到海南岛?你咋不说你上天呢!他感觉面子挂不住了,尤其还在许大茂和阎埠贵面前。
许大茂眼珠一转,笑嘻嘻地打圆场:“二大爷,您看您,较这个真干嘛。老爷爷一看就是实在人。是吧,老爷爷?您以后就在院里住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言语!”
他心想,不管真假,先混个脸熟。万一真是个隐藏大佬呢?就算不是,一个快死的老头,也碍不着他什么事。
何苦瞥了许大茂一眼,没接话。这小子,一脸奸相,比阎老西还滑头。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院子,人还没到,大嗓门就先到了:“谁啊?谁是我祖爷爷?哪儿呢?!”
正是轧钢厂大厨何雨柱,浑名傻柱回来了。他围着个脏兮兮的白围裙,身上一股食堂的油烟味,脸上带着刚下班的不耐烦和听到消息后的惊疑不定。
他一脚跨进阎家门槛,目光就落在了何苦身上。
上下打量一番,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就是我祖爷爷?
瘦得跟杆似的,一脸病容,衣服破旧……看着比路边要饭的强不了多少。
他心里首先涌起的不是亲情,而是麻烦。
这年头,谁家都不宽裕,凭空多一张嘴吃饭,还是个病秧子,这不是要命吗?肯定是来打秋风的!准是听说他是厨子,能捞油水!
傻柱这人,对外人混不吝,对院里某些人比如秦淮茹却心软得没边,典型的窝里横加上脑子缺根弦。
此刻,他那点通情心早就被“麻烦”两个字给压下去了。
“不是,您哪位啊?怎么就成我祖爷爷了?”傻柱叉着腰,语气冲得很,“我可没听说我还有什么祖爷爷在世!别是认错门了吧?”
阎埠贵赶紧拉他:“柱子!怎么说话呢!真是你祖爷爷!郑干部都确认了!”
“郑干部?郑继业?他说的?”傻柱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梗起脖子,“那又怎么样?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合起伙来蒙我的?我告诉你们,我傻柱虽然叫傻柱,我不傻!想占我便宜?没门!”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肯定是看自已一人过,工资高,又是个厨子,想来占便宜!
说不定就是阎老西或者谁找来的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