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脏病发死在教室里。
因为千金校花林薇薇用她的心声告诉所有人,我是假装怀孕想讹人。
男友和同学眼睁睁看着我死去,拒绝叫救护车。
苏念,你又在演什么为了不去医院打胎,连心脏病都装出来了
她根本没有心脏病！她是怀孕了,想骗人送她去医院,然后趁机冤枉那个人让她怀孕！真是个下贱的胚子,不知廉耻！
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再睁眼,满眼都是晃动的迷彩服。
这一次,我也能听见她的心声。
1
报告教官,我身体不舒服,请假。
我用尽力气喊,冷汗就多冒出一层。
前世所有悲剧的开端,就是现在。
全班的动作都停了,几十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男友顾言,眉心拧了一下,视线很快从我身上移开。
队伍最前面的校花林薇薇往前站了一步,嘴唇抿着,一副为我担心的样子。
下一秒,一道尖酸的声音在我脑子里炸开。
【又来了,真会装。苏念这个贱人,不博取同情就活不下去。】
我抬头,死死盯住林薇薇。
她冲我做出一个口型：还好吗
可她脑子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告诉大家,苏念是故意装病,被揭穿后会连累全班被教官责罚。】
就是这句话。
前世,只有教官听见了,他信了。他以为我是个为了偷懒,不惜连累集体的自私鬼。
教官的脸黑了下来,怒吼传遍操场：装病想偷懒我们这里不养闲人！
他手指着所有人：因为她一个,全班,罚跑三十圈！
队伍里瞬间一片哗然,所有怨恨的视线都钉在我身上。
苏念你有病啊自己想休息害我们
真是个扫把星！
顾言几步冲到我面前,压着火气：念念,你到底在干什么快去道歉！大家都被你连累了！
我看着他这张写满不耐的脸,心口一阵钝痛。
【对,顾言,快骂她！让她知道自己多讨人厌！最好当场跟她分手！】林薇薇脑中的声音带着扭曲的兴奋。
前世,我哭着解释,只换来他更深的厌恶。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没哭,甚至没再看顾言。我的目光穿过所有人,落在林薇薇身上。
林薇薇,谢谢你的关心。
不过,我是真的痛经,不是装病。我知道你担心我影响集体,但你也不用这么急替我解释吧
林薇薇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是惊慌。
【什么她……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巧合！绝对是巧合！她在诈我！】
全班同学都愣了,他们看看我,又看看林薇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教官呵斥：苏念,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去跑步！
我没动,继续盯着林薇薇,把她刚才的心声说了出来：是吗林大校花,你真的只是在担心我而不是在想,‘苏念这个贱人,一天不博取同情就活不下去’
林薇薇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声尖叫。
【她真的能听见！她怎么可能听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怪物！她是怪物！】
这声尖叫,不再只被我听见。
它像一个炸弹,在操场上每个人的脑海里同时引爆。
所有人都听见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惊恐,最后全部转向了面无人色的林薇薇。
顾言也僵在原地,看看我,又看看林薇薇,下巴都合不上了。
我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扯了扯嘴角。
大家,都听到了吗
她心里的声音,是不是……很精彩
2
军训的风波,因为林薇薇心声的意外暴露而平息。
教官看看我,又看看抖个不停的林薇薇,一时间处理不了这诡异的场面。
最后,他挥手让我去旁边休息,罚跑的事也不了了之。
我坐在树下,看着顾言没有第一时间过来,反而走到林薇薇身边,低声安抚。
林薇薇被几个女生簇拥着,像一只受惊的孔雀,脸色惨白地回了宿舍。
全班看我的眼神,从厌恶变成了恐惧和好奇。
他们开始小声议论,一边说林薇薇心里的恶毒,一边讨论我的诡异。
我不在乎。前世的恨,提醒我这只是开始。
几天后,辅导员在班会上宣布贫困生补助金的事。
今年的名额只有一个,符合条件的同学提交申请,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和班级投票,选出最需要帮助的同学。
我的心沉了一下。
前世,就是这笔钱,成了压垮我的又一根稻草。我被林薇薇污蔑,失去补助,只能一天做三份兼职,最后累到心脏病发。
我家的确不富裕。父亲是建筑工人,母亲做几份零工,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他们一分一毫挣出来的。
我拿出准备好的申请表和证明材料,直接交了上去。
和我一起申请的,还有另外两个家境困难的同学。
林薇薇坐在第一排。她没申请,但我的申请表递上去时,我清晰地听见她脑中恶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又来了,苏念这个专业户。她家在市区有套房,她爸还有车,哪里穷了材料肯定是假的！】
【她就是虚荣,看我新买了苹果14,也想要。这是想骗国家的钱买手机！真正需要钱的同学太可怜了,名额就要被她抢了！】
这番话,和前世一模一样。
班里同学的眼神又变了。他们似乎习惯了脑中偶尔会响起林薇薇的声音。此刻,他们用那种看穿一切的眼神打量我,交头接耳。
不是吧,有房有车还申请
为了个手机,脸都不要了。
顾言坐在我旁边,他用力扯了下我的胳膊,声音里全是羞愤：苏念,你疯了吗快把申请撤回来！你嫌不够丢人吗
前世,他也是这么说的。我哭着解释,他只觉得我在给他这个富二代男友丢脸。
我转头,冷冷看着他：顾言,你凭什么觉得我在丢人凭林薇薇在你脑子里说的几句话吗
我……顾言被我堵得说不出话。
林薇薇脑中的声音带着得意。
【对,就是凭我。你能怎么样谁会相信你这个怪物顾言很快就会彻底厌恶你,然后投入我的怀抱。】
我扯了下嘴角。
我站起来,没理会辅导员,直接走到讲台前。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因为我们都能听见林薇薇同学的心声。我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她开始发白的脸。
她说我家有房有车,没错。我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
那套房子,我爸妈用半生积蓄付了首付,贷款三十年,每个月要还六千块。那辆车,是我爸为了去更远的工地多挣几百块,买的二手五菱宏光,开了快十年,夏天连空调都不敢开。
她说我想买苹果手机,是,我想。我从口袋里掏出那部屏幕碎裂、卡得不行的旧手机,举了起来。因为我想换个手机,能流畅接电话,能及时回兼职信息,而不是像现在,扫个码都要重启两次！
这些,林薇薇都知道。因为我曾经把她当最好的朋友,把一切都告诉了她。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像锤子,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林薇薇脑中开始疯狂咒骂。
【闭嘴！闭嘴！你这个贱人！不准说！这些事你怎么敢说出来！】
她脑子里越疯狂,脸上就越可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苏念同学,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听别人说的……她哭着说不下去。
我没理她的表演,而是看向顾言。顾言,你作为我的男朋友,我被误会时,你第一反应不是信我,而是指责我给你丢人。你问我嫌不够丢人吗
我举起手里的申请表,一字一句地问：我靠自己努力争取我需要的东西,不偷不抢,到底哪里丢人了
顾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辅导员出来控场,投票开始。
这一次,我拿到了全班三分之二的票。
结果出来那刻,我听见林薇薇脑中一声不甘的尖叫。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苏念,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拿着申请回执,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林薇薇,谢谢你。不是你让大家听见你心里想什么,他们可能还真信了你的鬼话。
3
拿到补助,我的生活压力轻了,但我依旧没放弃兼职。
前世的恐惧,让我不敢有丝毫松懈。我在学校附近的快餐店找了份晚班工作,虽然累,但每一分钱都赚得踏实。
这天,我正在后厨和前台之间穿梭,店门被推开,一阵喧哗。
我抬头,顾言和林薇薇,带着一群朋友进来了。
林薇薇的手臂还打着石膏——前几天她下楼梯时不小心摔了,此刻正被顾言扶着。
他们围着林薇薇,而她,用一种参观动物园的眼神,打量这家小店。
她脑中的声音充满鄙夷。
【天啊,这是什么地方又小又脏,一股油烟味。苏念居然在这种地方打工,真是下等人。】
【正好,让顾言和他的朋友们都看看,他前女友现在是什么德行。我要让他庆幸,幸好和我在一起了。】
是的,在我戳穿她谎言后,顾言没道歉,反而用我们需要冷静一下的理由和我冷战,然后就和林薇薇走到了一起。
他们的朋友看到我,立刻起哄。
哟,这不是苏念吗怎么在这儿端盘子
顾少,你前女友混得有点惨啊！
顾言的脸色很难看。他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腕,想把我拖出去。苏念！你有完没完！非要这么作践自己来恶心我吗
他的力气很大,我手腕生疼。
我用力甩开他：顾言,放尊重一点。我在这里工作,赚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林薇薇走过来,挽住顾言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哎呀,顾言,你别这样。念念也是为了生活嘛,我们应该支持她。服务员,给我们来一份最贵的套餐！
她嘴上说着支持,脑子里的声音却恶毒得不行。
【点最贵的,让她忙死。等会儿我再‘不小心’往菜里扔根头发,找点茬,让她被经理骂,最好当场开除她。看她还怎么得意！】
我冷冷看着她表演。好的,请稍等。
我转身准备下单,眼角瞥见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站了起来,他想说什么,但被同伴拉住了。
我没在意,去后厨端菜。
当我端着给隔壁桌的滚烫汤面走出来时,林薇薇突然啊地一声,整个人朝我倒过来。
这场景,和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我躲不开,汤面洒了她一身,她烫伤,我被开除,还赔了一大笔钱。
但这次,我早有防备。
在她倒过来的一瞬间,我侧身一闪,同时手腕一转,把托盘稳稳举高。
林薇薇扑了个空！
她准备好的柔弱倒地姿势失去了支撑,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重重摔在满是油污的地上。
砰的一声,伴随着她真实的痛呼。
全场安静。
她脑中全是震惊和不敢相信。
【怎么回事她怎么躲开了我的腰！好痛！计划不是这样的！】
顾言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没扶林薇薇,而是冲到我面前质问：苏念！你为什么不扶她你眼睁睁看着她摔倒
我被他的逻辑气笑了。
还没等我开口,旁边桌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站了起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冷静开口：这位同学,你的逻辑有问题。第一,是你的女伴自己朝服务员撞过去；第二,服务员手里端着热汤,躲避是本能反应,也是避免更大伤害的正确选择。按你的意思,她应该站着不动,让你女伴撞翻热汤,两个人一起进医院
他的声音清朗,条理清晰,顾言瞬间哑口无言。
周围的客人也看不过去了。
就是啊,这小伙子怎么不讲道理
明明是那个女孩子自己没站稳,关服务员什么事
我惊讶地看了那个男生一眼,他朝我点了一下头。
林薇薇趴在地上,听着周围的议论,脸涨成了猪肝色。她想爬起来,但摔得太重,尾椎骨传来一阵剧痛,又跌了回去。
她只能用最无助的眼神看着顾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顾言……我的腰……好痛……我动不了了……
她脑中在疯狂尖叫。
【废物！一群瞎子！还不快来扶我！顾言你这个蠢货,骂她有什么用！快送我去医院！我的腰要断了！】
顾言终于慌了,手忙脚乱地想去扶林薇薇,又不敢乱动。
我冷眼旁观,然后拿起对讲机。经理,前台有客人摔倒,情况不明,麻烦叫救护车。
然后,我走到林薇薇身边,蹲下说：林薇薇,演戏演全套。救护车马上到,你可千万要坚持住。
4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林薇薇被诊断为尾椎骨裂,虽然不致命,但也要在床上躺好几个月。
她成了全校的笑柄。一个想陷害别人却把自己摔成骨裂的碰瓷莲花,这个名号,比任何恶毒的话都伤人。
顾言忙着在医院照顾他的真爱,没空来找我。
我乐得清静,甚至因为那个仗义执言的白衬衫男生,心情好了几天。后来我才知道,他叫陆泽,是法学院的学神。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
几天后的一个雨夜,我刚下班,接到房东的电话：苏念是吧你房租晚了三天,立刻给我搬走！你的东西我已经扔出去了！
电话被挂断。
我脑子嗡的一声,冒着大雨冲回我租的小巷。
眼前的一幕,让我的血都冷了。
我的行李箱被撬开,衣服散落一地,被混着泥水的雨水泡着。我妈给我织的毛衣,我爸珍藏的旧照片,我攒了很久才买的专业书……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冰冷的垃圾。
我浑身冰冷,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就在这时,一把伞出现在我头顶。
我抬头,看到了顾言和坐在轮椅上的林薇薇。
林薇薇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眼神却充满报复的快意。
她脑中的声音像淬毒的刀子,插进我心里。
【我花了两倍的价钱让房东把你赶出来,还要他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扔在雨里。苏念,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要让你尝尝无家可归的滋味,看你在泥里打滚的样子！】
我瞬间明白了。
是你做的。我看着林薇薇,声音嘶哑。
林薇薇一脸无辜：念念,你在说什么呀我们是听说你出事了,特地来看看能不能帮忙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顾言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厌恶和不耐。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扔在我面前的泥水里。
拿着这些钱,滚。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和薇薇面前,我看到你就恶心。
红色的钞票散落在黑色的污水中,刺眼至极。
这是我前世都没经历过的羞辱。
那一瞬间,巨大的悲愤和连日的劳累,一同爆发。
胸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
我的心脏病,发作了。
我呼吸困难,眼前发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抓住顾言的裤脚。救……救我……药……
我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顾言像被脏东西碰到,猛地一脚踹开我的手。你有完没完！又想演戏博同情
林薇薇脑中的声音尖锐到了极点。
【又来这套！假装心脏病发作！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想骗顾言心软我偏不让你得逞！】
她捂着胸口,一副被我吓到的样子,对顾言说：顾言,我……我好怕……她这个样子,不会是……怀孕了吧想赖上你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说她怀孕了想讹人！我看谁还敢帮她！让她死在这里最好！】
怀孕这个念头,比我心脏的疼痛更让我感到冰冷。
顾言听到林薇薇的心声,再看我痛苦蜷缩的样子,脸上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只剩下嫌恶。
他后退一步,把林薇薇护在身后,仿佛我是病毒。
路过的行人撑着伞,好奇地看过来。
他们听到了林薇薇的心声,再看到眼前这一幕,眼神立刻充满鄙夷。
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不自爱。
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没人上来帮忙。没人打120。
他们只是远远站着,用目光审判一个他们根本不了解的生命。
雨越下越大,冰冷地拍打在我身上,带走我最后一丝体温。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里,顾言推着林薇薇转身离去的背影,和周围人冷漠的脸,交织成一张大网。
我死死盯着林薇薇。
她在离开前,回头看了我一眼。轮椅上的她,对着我,露出了一个胜利的、恶毒的微笑。
然后,我看到她对我做的口型。
去死吧。
剧痛吞噬了我。
在意识的最后一秒,我凭着本能,按下了口袋里手机的快捷键。
那是我提前设置好的,一键呼叫并发送定位给我爸。
data-fanqie-type=pay_tag>
5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夜。
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以不要命的速度冲进小巷,溅起大片水花,停在我身边。
车门被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出来。
是我爸。
他看到倒在泥水里,浑身湿透,脸色青紫的我,眼睛瞬间就红了。
念念！他嘶吼着,冲过来,推开围观的人群,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起来。他常年干体力活的手臂,此刻抖得厉害。
我妈也从车上下来,她手里拿着我的急救药瓶,哭喊着：快！快给念念吃药！
一粒硝酸甘油被塞进我的舌下,暖流迅速扩散,缓解了心脏的剧痛。
我恢复了一点力气,靠在父亲宽阔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爸,妈……我声音嘶哑,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
别说话,念念,爸在,爸在！我爸抱着我,这个坚毅的男人,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鸣笛声。
但来的不是120,车身上印着市精神卫生中心几个大字。
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下车,手里拿着束缚带,神情严肃。
谁是苏念接到举报,说病人情绪激动,有自伤和攻击倾向,需要立刻带回医院治疗。
我爸妈都愣住了。
围观的人群也一阵骚动,他们看向我的眼神,更加鄙夷。
原来是个疯子啊。
怪不得又哭又闹的。
我瞬间明白了。这是林薇薇的好意。
她不仅要我死,还要在我死前,给我扣上一顶疯子的帽子。
我爸猛地站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把我护在身后。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女儿有心脏病！谁报的警说她是疯子站出来！
他的吼声充满了力量,镇住了那两个男人。
林薇薇和顾言还没走远,他们就站在巷子口,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林薇薇脑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快意。
【对,就是我报的。我就是要让你变成疯子,让你百口莫辩！你的穷鬼父母也救不了你！】
我妈也反应过来,她冲到那两个男人面前,从湿透的包里,哆哆嗦嗦地掏出我的病历本。看清楚！这是我女儿的病历！先天性心脏病！你们凭什么抓她谁给你们的权利！我要告你们！
那两个男人看着病历,面面相觑。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时,我挣扎着从我爸怀里站了起来。
我走到林薇薇和顾言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我。
林薇薇。我看着她,你刚才不是说我怀孕了吗现在怎么又变成疯子了你的剧本换得还真快。
林薇薇的脸白了白,嘴硬道：我……我那是关心你！看你情绪不稳定,怕你想不开！
她脑中在尖叫：【这个贱人怎么还没死！她怎么还能站起来说话！】
是吗我转向顾言,你也觉得她是关心我
顾言看着我,眼神复杂,但还是强硬地开口：苏念,你闹够了没有薇薇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我笑出了声,雨夜里显得格外凄凉。为了我好,在我心脏病发的时候,说我怀孕讹人
为了我好,叫精神病院的车来抓我
为了我好,把钱扔在地上,让我滚
我每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顾言被我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最后撞在轮椅上。
最后,我停在他面前,看着他惊慌的脸。
顾言,林薇薇,你们听好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刺入他们的耳朵。
今天我所受的所有羞辱,所有痛苦,我苏念,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向你们讨回来。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湿透的口袋里,拿出我的手机。
手机屏幕在雨中亮起,上面是刚刚结束的录音界面。
从房东的电话,到顾言扔钱羞辱,再到林薇薇的恶毒心声和她诬陷我怀孕、叫精神病院的车……所有声音,都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我按下了播放键。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说她怀孕了想讹人！我看谁还敢帮她！】
【对,就是我报的。我就是要让你变成疯子,让你百口莫辩！】
6
录音公之于众的那一刻,整个小巷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雨声、风声、呼吸声,全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听见了。
听见了林薇薇那句我就是要让你变成疯子。
听见了她是如何一步步设计,想把我推入深渊。
之前还对我指指点点的围观路人,此刻脸上写满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们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从我身上,转移到脸色惨白的林薇薇身上。
那两个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尴尬地收起束缚带,连连对我爸妈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是这种情况……这是诬告！我们马上就走,并且会向相关部门反映情况！
林薇薇彻底慌了。
她脑中一片尖叫。
【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录的音！完了,全完了！所有人都听到了！】
顾言的脸色比她更难看。他震惊地看着她,又看看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薇薇……你……
林薇薇反应极快,她一把抓住顾言的胳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顾言,不是的,你听我解释！那不是我的心声！是苏念！是她搞的鬼！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模仿我的声音,伪造了心声来陷害我！
她声嘶力竭地辩解,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对！就这么说！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说她是怪物,会妖术！大家一定会害怕她,孤立她！】
不得不说,她的反应很快,这个理由也足够离奇。
有几个胆小的路人,已经开始用惊惧的眼神看我。
顾言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附和：对！一定是这样！苏念,你太恶毒了！你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陷害薇薇！
我冷眼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表演,心中毫无波澜。
我没去辩解什么妖术,而是把手机里另一份文件点开,举到众人面前。
那是我和林薇薇从高中到大学的所有聊天记录截图。
里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我把她当最好的闺蜜,向她倾诉我家庭的困难,我心脏病的隐忧,我对未来的规划……而她,一边温柔地安慰我,一边套取我的所有隐私。
各位,妖术我不会。我平静开口,我只会把事实摆出来。
林薇薇,你敢说这些聊天记录也是我伪造的吗
你敢说,你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不知道我心脏不好
你利用我的信任,把我的一切当成你攻击我的武器。现在,你又想把所有罪名推到我身上
林薇薇看着那些聊天记录,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
她完了。这些记录,彻底击碎了她无辜受害者的伪装。
就在这时,我妈颤抖着手,拨通了110。喂,警察同志吗我要报警！这里有人恶意诽谤、侮辱他人,还涉嫌诬告陷害,差点害死我女儿！
我妈的举动,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摄,有人则直接打开了学校的论坛。
一篇帖子被顶上了热门第一,标题是鲜红的大字：【直播！校花林薇薇当众翻车,录音曝光,长期霸凌贫困生苏念,甚至试图将其送进精神病院！】
帖子下面,附上了我刚播放的全部录音,以及我和林薇薇的聊天记录截图。
发帖人是匿名的。但我想,应该是当时在场的某个路人。
帖子下面的评论已经炸了。
我的天！林薇薇平时看起来那么温柔善良,心肠怎么这么毒
太可怕了！这简直是现实版农夫与蛇！苏念太惨了！
之前投票贫困生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她的心声,还以为是错觉！原来是真的！我们都错怪苏念了！
支持苏念！严惩林薇薇和那个渣男顾言！
舆论,在这一刻,彻底反转。
我抬头,看着巷口灯光下,脸色灰败的林薇薇和顾言。
我举起手机,让他们看清楚论坛上的内容。
林薇薇,顾言,现在,全校都知道你们的真面目了。
林薇薇看着手机屏幕,身体晃了晃,直接从轮椅上栽了下去,昏死过去。
而顾言,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悔恨、恐惧,还有一丝哀求。
但他没有机会了。
两名警察穿过人群,走到我们面前。我们接到报警,请相关人员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我爸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把我紧紧搂住。念念,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靠在父亲的怀里,感受着失而复得的温暖,终于,眼泪决堤。
7
林薇薇和顾言被带走后,事情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发酵。
学校连夜成立调查组。在录音、聊天记录、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事实清晰得不容辩驳。
我作为核心当事人,被辅导员和系主任请到办公室。他们态度温和,言语中充满歉意,承诺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陆泽。
他对系主任点了一下头,然后转向我：苏念同学,你好。我是陆泽,法学院的博士生,也是学校法律援助中心的学生代表。学校委托我,就此事为你提供全程的法律支持。
我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安心。
谢谢你,陆学长。
不客气,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温和而坚定,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身体,剩下的交给我们。
三天后,学校公布了处理结果。
林薇薇,因恶意造谣、霸凌同学、品行败坏,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被勒令退学。
顾言,作为帮凶,并对同学造成严重身心伤害,被记大过处分,并全校通报批评。
快餐店的经理主动联系我,不仅向我道歉,还赔偿了我的所有损失,并开除了那个和林薇薇勾结的领班。
当初把我赶出来的房东,也托人带话,说愿意双倍赔偿我的损失,求我不要起诉他。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搬回了家,在父母的照顾下,身体和精神都好了很多。
一天下午,我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顾言的母亲。
电话里,她不再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声音里充满疲惫和哀求。念念,阿姨求求你,你和顾言……你们和好吧。你撤销对他的指控,好不好他不能留下案底,这会毁了他一辈子的！
我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我知道,是顾言不对,是他混蛋！他被林薇薇那个狐狸精给迷昏了头！阿姨已经教训过他了,他知道错了！念念,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过去的情分我想起那个雨夜,他把钱扔在我脸上,让我滚的样子。想起我心脏病发,他却和林薇薇一起冷眼旁观的样子。
阿姨,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没有机会了。
当他选择相信林薇薇的心声,而不是相信我这个人的时候；当他眼睁睁看着我倒在泥水里,却选择转身离开的时候,我们之间,就什么都不剩了。
他的人生毁了,是我造成的吗不,是他自己选的。
我挂断了电话,拉黑了号码。
几天后,我回学校办理一些手续。在校园里,我看到了顾言。
他瘦了很多,神情憔悴,再也没有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他身边的朋友,那些曾经簇拥着他,一起嘲笑我的人,如今都对他避之不及。
他成了孤家寡人。
他看到了我,眼睛一亮,快步冲了过来,想抓住我的手。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念念,你听我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急切地辩解,我那天是鬼迷心窍了！是林薇薇,都是她！是她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说你的坏话,我才会被她影响的！
他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林薇薇身上。和前世,我被全班孤立时,他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如出一辙。
顾言,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看着他,林薇薇的心声,只是一个扩音器。它放大的,是你们每个人心里原本就存在的恶意、偏见和自私。
就算没有她,你依然会因为我申请贫困补助而觉得丢脸,依然会因为我端盘子而感到难堪。因为在你心里,你的面子,永远比我的尊严重要。
我的话,像一把刀,剥开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
他的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念念……我……我爱你啊……他终于挤出这么一句。
你爱我我扯了下嘴角,你爱的是一个能满足你虚荣心,带出去有面子,对你百依百顺的附属品。而不是我,苏念。
别再来找我了。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我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走了很远,我还能感觉到他停留在我背后的,那绝望的目光。
傍晚,我接到了陆泽的电话。
苏念,有个情况,我觉得需要让你知道。他的声音有些严肃,我们在协助警方调查取证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一些关于顾氏集团,也就是顾言父亲公司的财务问题。
我的心一紧。
他们可能涉嫌……向校方高层进行利益输送,甚至,顾言的入学资格,都可能是买来的。
8
陆泽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过电流传来。
顾言的入学资格是买来的我重复了一遍,心脏狂跳。这比我想象的,还要黑暗。
是的,陆泽解释道,简单来说,警方在调查林薇薇诬告案时,顺藤摸瓜,发现有一笔异常资金,流向了贵校的一位校领导。再深入下去,就挖出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顾言的父亲,顾氏集团的董事长顾建国,多年来一直通过向学校捐赠等方式,与校方高层保持着不正当的利益输送关系。他不仅为成绩远不达标的顾言买来了入学资格,还涉嫌利用学校的科研项目,为自己的公司进行非法的资本运作和骗取国家补贴。
我听得心惊肉跳。
前世,顾家一直风光无限,直到我死,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我从没想过,这栋华丽的大厦,地基早已腐烂。
而这次,林薇薇事件在网络上闹得太大,引起了上级部门的注意。联合调查组的介入,让顾建国的一切都暴露了。他现在,正面临税务、工商和纪检部门的联合调查。
陆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我们律所之所以持续跟进,是因为你也是整个事件的关键受害者。根据法律,在顾氏集团后续可能的资产清算中,你有权就名誉侵害和精神损害,提出民事赔偿。
我握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
这一切,像是一场由我点燃引线的连锁爆炸。我只是想保护自己,讨回公道,却无意中,撬动了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
苏念陆泽见我没反应,又问了一句。
陆学长,我回过神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关于赔偿,我希望能和你面谈。
几天后,我在学校的法律援助中心见到了陆泽。
他把一沓厚厚的文件推到我面前。这是顾氏集团的初步调查报告。他们的窟窿,比想象中大得多。很快,法院就会宣布他们破产。
我翻看着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条文,指向一个最终的结果：顾家,完了。
陆学长,我不要他们的赔偿。我合上文件,看着他。
陆泽有些意外：为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我希望,能把这笔钱,以匿名的形式,捐赠给学校,成立一个专项的助学基金。就叫‘启明助学金’吧。我看着他,认真地说,专门用来帮助那些像我一样,家境困难,但品学兼优的学生。
我不想让任何人,再经历我经历过的一切。
陆泽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赞许和欣赏。
我明白了。苏念,你的善良,令人敬佩。他站起身,向我伸出手,我会处理好一切。
我与他握手,然后转身离开。
走出法援中心,阳光正好。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苏念,你以为你赢了吗我还有一个秘密,一个关于你,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你敢来市拘留所见我吗】
是林薇薇。她应该是在等待判决前,用家人的手机发给我的。
我皱了皱眉。她还能有什么秘密
犹豫片刻,我还是决定去一趟。我倒想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样。
在拘留所的会见室里,我见到了林薇薇。
她穿着囚服,戴着手铐,形容枯槁,眼神却依旧怨毒。
你来了。她看到我,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你想说什么我冷冷地问。
苏念,你知道吗顾言他……其实早就知道你的心脏有问题,医生说你基本不可能生育了。
我愣住了。
林薇薇欣赏着我的表情,得意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他真的不介意你以为他真的爱你爱到可以不要孩子别天真了！
他早就和我抱怨过,说他父母绝对不会接受一个不能生孙子的儿媳妇！他说他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习惯了,还没找到更好的下家！
他选择我,不只是因为我比你‘优秀’,更是因为,我能给他生孩子！而你,是个残次品！
她的话,像生锈的刀,在我的心口来回地割。
我以为顾言只是自私、虚荣,却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
他那句我爱你,不介意你不能生孩子,是他演得最好的一场戏。
林薇薇看着我煞白的脸,笑得更开心了。怎么样这个秘密,是不是比你家破产更让你难受苏念,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心安理得地活着！
她以为,这个秘密会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她不知道,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这些早已无法再伤害我。
我看着她疯狂的脸,忽然觉得很可悲。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机,按下了录音播放键。
里面传出的,是她刚刚说的所有话。
林薇薇,谢谢你。我看着她呆滞的表情,平静地说,这个证据,我会交给顾言的。我想,他应该很想听听,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你是怎么在背后捅他刀子,出卖他的。
林薇薇的笑容,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9
我没有真的把录音发给顾言。
对一个即将一无所有的人,再多的精神打击也无意义。我只是把录音存了起来,当做那段扭曲关系最后的墓碑。
顾家的破产,成了市里最大的新闻。
顾建国因多项经济犯罪被捕入狱,顾氏集团被查封,所有资产进入拍卖清算流程。
一夜之间,顾言从云端跌入泥潭。
他被学校的债主追债,被以前看不起的穷亲戚嘲笑。他卖掉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住进最廉价的出租屋,每天靠打零工度日。
我在校园里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月后。
他来办理退学手续。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头发油腻,眼神空洞,胡子拉碴,完全没了往日富家公子的模样。
他看到我,脚步顿住了。
我们就这样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怨恨,也没有哀求,只剩下一种死寂的灰败。
或许,他已经从某些渠道,知道了林薇薇最后对我说的话。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拖着沉重的步子,消失在人群里。
我听说,他退学后,去了一个南方的电子厂打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关心。
至于林薇薇,因多一罪名成立,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她的家人为了躲债,也搬离了这座城市。她成了一个被彻底遗忘的人。
那些曾经围绕在她身边,听她心声,捧她臭脚的同学,如今都对她闭口不谈,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
我的生活,则完全步入了正轨。
陆泽帮我处理好了所有法律事宜,那笔以我个人名义捐赠的启明助学金正式成立,第一批款项,已经发放给了十名品学兼优的贫困生。
辅导员特地打电话给我,说我是学校的骄傲。
我父母用我拿回来的一部分合法赔偿款,加上他们的积蓄,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小小的早餐店。生意很好,他们每天都很忙碌,但脸上的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多。
我的心脏,在经过系统的治疗和调养后,也稳定了很多。
我重新回到了校园,专注于我的学业。
我不再刻意去听周围人的心声,那份能力,随着林薇薇的消失,也渐渐变得微弱,直至再也无法感知。
世界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安静。
我开始参加社团活动,交新的朋友,那些不知道我过去,只因为我的性格和才华而欣赏我的人。
一切都在变好。
这天,我在图书馆查资料,出来时已经很晚了。
校园里路灯昏黄,我抱着一摞厚厚的书,走得有些吃力。
突然,一摞书从我手中滑落,散了一地。
我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捡。
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比我先一步捡起了一本《合同法》。
同学,需要帮忙吗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抬头,看到了陆泽。他穿着白衬衫,戴着金边眼镜,在路灯下,笑容温和,眉眼清朗。
陆学长我有些惊讶。
他笑了笑：在学校,我更希望你叫我陆泽。
我帮你吧。他没有多问,很自然地蹲下身,帮我把散落的书一本本捡起来。
我们抱着书,并肩走在安静的校园小路上。
最近……还好吗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很好。我看着前方明亮的路灯,发自内心地说,前所未有的好。
他侧过头看着我,路灯的光在他镜片上闪了一下。那就好。
走到宿舍楼下,他把书还给我。
苏念,他忽然叫我的名字,这个周末有空吗我想请你……看一场电影。
他的耳根,在灯光下,有些微微发红。
我看着他有些紧张又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一暖,笑着点了一下头。
好啊。
那个周末,我们去看了一部很俗套的爱情电影。
黑暗的影院里,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他没有像其他情侣一样,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在我因为剧情流泪时,默默递上一张纸巾。
电影散场,我们走在夜晚的街头。
谢谢你的电影。我开口。
应该我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陆泽看着我,眼神真诚,苏念,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不会要求你立刻忘记过去,或者马上接受我。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那样。有人会因为你的坚强和善良而欣赏你,会因为你的存在而感到高兴。
比如,我。
他的告白,简单,直接,却像一股暖流,缓缓淌过我的心。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
和陆泽的相处,是平静而舒适的。
他会陪我在图书馆自习到闭馆,会给我带我父母店里刚出炉的豆浆油条,会在我因为课业压力而烦躁时,拉着我去江边散步,听我吐槽。
他从不追问我的过去,但我知道,他了解一切。
他用他的方式,守护着我,让我慢慢地,从过去的阴影里,彻底走了出来。
10
一年后,林薇薇出狱了。
我是在一个老同学的微信群里,看到这个消息的。有人发了一张偷拍的照片,照片上的林薇薇,面容憔悴,眼神麻木,穿着廉价的服务员制服,在一家嘈杂的小餐馆里端着盘子。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美貌和光环,都消失了,只剩下被生活磋磨后的疲惫。
群里有人感叹：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当初的校花怎么成了这样。
也有人说：她活该,当初那么对苏念,这就是报应。
我平静地看了一眼,然后退出了那个许久不曾发言的群聊。
她的结局如何,与我再无关系。我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了她的位置。
又过了半年,我听到了关于顾言的消息。
他所在的南方电子厂,因为违规操作,发生了一场大火。他为了抢救压在枕头下仅有的几百块工资,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被烧成重伤。
虽然保住了命,但半张脸都被毁了,手上也留下了永久的残疾,再也无法从事精细工作。
他的人生,彻底成了一片焦土。
我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同情。
我只是在听到消息时,平静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们的选择,让他们走到了今天的地步,而我的选择,也让我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毕业那天,天气晴朗,惠风和畅。
我穿着学士服,在校门口和父母、陆泽合影。阳光灿烂,我手捧着毕业证书和鲜花,笑得比阳光还要明媚。
我以全系第一的成绩毕业,并收到了国内顶尖法学院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和陆泽成了真正的校友。
我的人生,在亲手拨乱反正后,终于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几年后,我和陆泽结婚了。
婚礼简单而温馨,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我爸妈的早餐店,已经开成了小有名气的连锁店。他们不再那么辛苦,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新菜品,和乐呵呵地催我们早点生个孩子。
关于我的心脏,医生说,经过这几年的精心调养和手术,虽然怀孕依然存在一定风险,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曾忐忑地把这个问题抛给陆泽。
他却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将我拥入怀中。
我爱的是你,苏念。有没有孩子,我们都是一个完整的家。你的健康和快乐,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如果真的想要,我们可以领养一个,把我们的爱分享给另一个需要家的孩子。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畔,眼神里满是认真和心疼。
那一刻,我前世今生所有的不安和自卑,都被他温柔地抚平。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
它不是占有,不是索取,不是满足虚荣的工具。
它是尊重,是理解,是接纳你所有的不完美,然后告诉你：没关系,我依然爱你,且只爱你。
我们婚后去了一座海滨城市度蜜月。
傍晚,我们手牵着手,赤脚走在柔软的沙滩上。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色,海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咸湿而清新的气息。
陆泽从身后抱住我,下巴轻轻抵在我的肩上。
在想什么他温声问。
我看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一只海鸟正展翅高飞,冲向无垠的远方。
我的心里,一片宁静,再也没有任何杂音。那些曾经困扰我的、恶毒的心声,早已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转过身,迎着落日的余晖,看着眼前这个给予我新生和未来的男人。
我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在想,我贴着他的唇,轻声说,我的未来,终于来了。
天空海阔,各自新生。
而我的新生,有光,有爱,有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