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口角落，凌云找到一艘蒙着帆布的小艇，船身刻着模糊的“自由号”字样。卖船的老头说：“这是雷烬船长年轻时坐过的船，后来被遗弃了。”凌云摸着船板，仿佛能感受到残留的温度。他用玛莎给的钱买下小艇，阿木帮他修补漏洞，涂上新的桐油，小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帆布被掀开时，一层薄灰扬了起来，呛得凌云直咳嗽。小艇不算大，只能容下三四个人，船身却异常结实，柚木的纹理里嵌着细碎的贝壳，像是被海浪打磨了许多年。“自由号”三个字刻在船尾，笔画被海水泡得发胀，却依旧能看出当年刻字时的力道。
“雷烬年轻时就驾着它闯过青海南部的暗礁群。”卖船的老头蹲在地上，用烟杆敲了敲船底，“后来他换了大舰，这船就被扔在这儿，风吹日晒的，也没人敢要——毕竟是‘叛贼’用过的东西。”
凌云的手指抚过那些贝壳镶嵌的纹路，突然摸到一块松动的木板。他轻轻一抠，木板竟应声而落，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暗格里藏着卷羊皮纸，展开来看，是张手绘的航线图，上面用朱砂标着个从未见过的岛屿，旁边写着三个字：“星火岛”。
“这是……”凌云抬头看向老头，眼里记是疑惑。
老头抽了口烟，慢悠悠地说：“雷烬当年在那岛上藏过东西，具l是啥不知道，只听说跟‘源核’的线索有关。后来天穹的人搜遍了那片海，连根草都没找到。”他看了看凌云手里的海图，“你爹要是还在，说不定能认出这图。”
凌云的心猛地一跳。父亲是星火盟的领袖，这“星火岛”难道和他有关？他赶紧把羊皮纸折好塞进怀里，指尖还在微微发颤——这二手小艇里藏的，竟是连雷烬宝藏的边都摸不到的秘密。
“我买了。”他把玛莎给的钱袋递过去，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老头数都没数，把钱揣进怀里，又从口袋里摸出把铜钥匙：“船底的储物舱能用，里面还有半桶源晶燃料，省着点用，够你们开出青海域了。”他拍了拍凌云的肩膀，“雷烬说过，船是有灵性的，你待它好，它就带你走得远。”
阿木抱着桶桐油跑过来时，正看见凌云蹲在船边，用碎布蘸着海水擦船板。“凌云哥，我带了最好的桐油，是用深海坚果榨的，防水！”他踮着脚往船缝里抹油，小脸上沾了不少棕褐色的油迹。
“你看这船怎么样？”凌云指着“自由号”三个字，“以前是雷烬船长的船。”
阿木的眼睛立刻亮了，凑过去用手指描着那些字：“真的？那它一定很勇敢！”他突然指着船舷内侧，“这里有字！”
凌云低头看去，只见模糊的木纹里刻着行小字，像是用刀尖划的：“海若不平，我便平之。”字迹张扬，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劲儿，倒真像村长描述的雷烬。
“他也是个想改变大海的人啊。”凌云喃喃自语，突然觉得和这位传说中的船长拉近了些距离——他们都想在这片被天穹掌控的海里，闯出条不一样的路。
墨尘不知何时站在岸边，手里拎着捆新的缆绳。“萧诺说迷雾里有暗流，得加固船舷。”他把缆绳扔给凌云，目光落在“自由号”三个字上时，停顿了片刻，“这船的龙骨是铁桦木让的，比一般的船结实三倍。”
“你认识？”
“苍海域的武士家族，用这种木头让过战船。”墨尘蹲下来，帮着阿木固定船桨，“我父亲的书房里有记载，铁桦木不怕虫蛀，不怕腐蚀，是最好的造船材料。”他的指尖划过船底，突然停住，“这里有块板是后换的，里面可能是空的。”
凌云敲了敲那块木板，果然发出空洞的声响。他撬开一看，里面竟藏着个铁皮盒，打开后是几枚生锈的源晶，还有半本航海日志。日志的纸页已经发脆，上面的字迹却还清晰，记着雷烬年轻时的航行：“遇天穹巡逻舰，弃货保人，源晶虽贵，不及兄弟命重……”
“他把伙伴看得比宝藏还重。”萧诺不知何时也来了，手里的海图被风吹得哗哗响，“这和传说里抢遍四海的海盗完全不一样。”
“传说都是胜利者写的。”凌云把日志收好，“天穹怕他，才把他说成十恶不赦的坏人。”他站起身，拍了拍“自由号”的船身，“老伙计，明天就靠你了。”
夕阳把小艇的影子拉得很长，阿木还在认真地给船身涂桐油，墨尘在加固船桨，萧诺对照着雷烬的日志修改海图，远处的破风号已经亮起了灯，像座等待归航的灯塔。
凌云靠在船舷上，摸出怀里的羊皮纸。星火岛的位置恰好就在迷雾航道的尽头，离尽头之岛只有三天航程。他突然明白，玛莎说“船是用来回家的”是什么意思——有些秘密，有些牵挂，只有在航行的路上才能慢慢揭开。
夜色降临时，“自由号”被拖到了破风号旁边。月光洒在新涂的桐油上，泛着温润的光，像披了层银纱。凌云最后检查了一遍储物舱，把那半桶源晶燃料小心地盖好，又摸了摸雷烬刻下的那句“海若不平，我便平之”。
他好像听见了很多年前，雷烬驾着这艘小艇出海时的笑声，那样张扬，那样无所畏惧。
“明天见，老伙计。”凌云轻声说。
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温柔的声响，像是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