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决心出海，却连艘像样的船都没有。港口的老船匠叹着气：“最小的渔船也要三袋贝利，你那点积蓄只够买块木板。”凌云不死心，拉着阿木在海滩上捡废木料，试图拼凑一艘“船”，结果造出个摇摇晃晃的木筏，刚推下水就散了架。玛莎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样子，偷偷塞给他一个钱袋：“这是我攒的，够买艘二手小艇了。”
木筏散架时的水花溅了凌云记脸，咸涩的海水钻进衣领，凉得他打了个哆嗦。阿木蹲在沙滩上，戳着漂浮的碎木板，小声说：“凌云哥，我们是不是太笨了？”
凌云抹了把脸，看着那堆泡在水里的废木料——有从渔船上拆下来的旧桅杆，有仓库烧剩下的木板，还有他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铁皮。本以为钉在一起就能出海，没想到连浅滩的浪都经不起。他捡起块还带着钉子的木板，突然笑出声：“笨就笨呗，至少知道这样不行。”
阿木被他逗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我们再试试？我去捡更多的贝壳，用贝壳灰填缝隙，我娘说以前的渔船都这么让。”
“好啊。”凌云刚要应下，就被身后的脚步声打断。玛莎站在沙丘上，手里拎着个麻布钱袋，海风把她的围裙吹得猎猎作响。“别折腾了。”她走过来，把钱袋塞进凌云手里，沉甸甸的触感让他一愣。
“玛莎姐，这是……”
“打开看看。”玛莎叉着腰，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格外柔和。
钱袋里滚出几枚银币，还有一堆亮闪闪的贝壳币——那是青海域渔民常用的零钱，一枚能换两斤海鱼。凌云数了数，加起来刚好够买艘二手小艇。“这太多了，我不能要。”他赶紧把钱袋递回去，却被玛莎按住手。
“拿着。”她的声音沉了些，“你爹当年离开时，把你托付给我，说等你想出海了，就把这个给你。”玛莎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个小铜盒，打开后里面是半张海图，“这是他画的迷雾航道草图，比你手里那些靠谱。”
凌云捏着那半张海图，纸质已经泛黄，边缘被摩挲得发毛。他突然想起小时侯，父亲总在深夜对着海图发呆，手指在“尽头之岛”的位置反复敲打。原来那时，他就已经为自已铺好了路。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玛莎拍了拍他的肩膀，“风车港太小，留不住想飞的鸟。但记住，船不光是用来远航的，也是用来回家的。”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废船坞，“铁工说那艘破风号还差个船头雕，你去看看吧，他等着你的主意呢。”
凌云攥着钱袋和海图，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他转身往废船坞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对着玛莎用力鞠了一躬：“玛莎姐，等我回来，还喝你的橘子汁。”
废船坞里，铁工正蹲在破风号的船头，用机械臂打磨一块橡木。看到凌云进来，他咧嘴一笑：“小子，玛莎都跟我说了。这船头雕，你想刻点啥？”
凌云看着那艘渐渐成型的船，船身涂着深海桐油，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桅杆高耸入云，像随时准备刺破苍穹。他想起阿木的海鸟，想起墨尘的刀，想起萧诺的罗盘，突然有了主意。
“刻只破风的鸟吧。”他说，“翅膀要大，能挡住风雨；眼睛要亮，能看清航向。”
铁工眼睛一亮，机械臂立刻开始雕刻：“好主意！就叫‘海隼’！比雷烬那燃烧的骷髅好看多了！”
木屑纷飞中，一只展翅的海隼渐渐显露出轮廓。凌云靠在船舷上，手里的钱袋被攥得发热。他知道，这艘船承载的不只是他的梦想，还有玛莎的牵挂，阿木的期待，甚至是父亲未完成的路。
这时，萧诺抱着一卷海图走来，身后跟着墨尘。“二手小艇不用买了。”她晃了晃手里的图纸，“铁钩帮那三艘快船，有一艘没被烧坏，我让铁工修好了，正好当补给船。”
墨尘点头：“我检查过了，船底的漏洞已经补好，还能用上他们剩下的源晶燃料。”
凌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心里踏实得很。他以前总以为出海是一个人的事，现在才明白，一艘船能航行多远，从来不是看船有多结实，而是看掌舵的人和身边的伙伴。
夕阳西下时，破风号的船头雕终于完工。海隼的眼睛用红珊瑚镶嵌，在余晖里闪着光，仿佛正盯着远方的海平面。铁工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明天涨潮就能下水，到时侯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快船！”
凌云摸了摸海隼的翅膀，触感光滑而坚硬。他仿佛能听到船骨里传来的嗡鸣，像在回应着深海的召唤。
“明天见。”他对破风号说，也对身边的伙伴说。
走在回酒馆的路上，凌云摸出玛莎给的半张海图，借着夕阳的光仔细看。图上用红笔标注的航线，恰好和萧诺海图上的迷雾航道重合。他把海图折好，和阿木送的响螺贝一起放进怀里。
海风带着远航的气息吹来，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喊着要自由的毛头小子。他知道，真正的航行，才刚刚开始。